破星整理了一下衣襟,将腰间的玉佩正了正位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也没答话,那宫人道:“奴婢也惊奇的很,到了御衣局之后,奴婢说了要赶制国师服,可国师服制作繁琐,一时急不来,御衣局的人却说库房里有备好的国师服,去库房里寻了寻,竟有好多,春夏秋冬四季的衣服都不少,花样纹路也多,配饰更是都一应齐全的,可奴婢也拿不完,只先拿了一件过来了。”
若羌拂锘围着破星转了几圈,摩挲着下巴道:“这件国师服的样式可不一般,寻常的国师服规规矩矩,自古以来衣服上的纹饰也就那些,而且看这布料也是上乘的,也没褪色,连上头的刺绣都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工艺只怕繁复的很,怎么御衣局的人还有预知能力,知道师兄你还能从隐牢里出来,提前预备上了?”
若羌拂锘将破星腰间的玉佩拿在手里,那玉佩触手生温,纹路精致,若羌拂锘仔细瞧了瞧,伸手细细的去抚摸,才发现玉佩后面还刻着两个极小的字,破离。
若羌拂锘看见那两个字之后迅速的撒手,感觉自己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两个大男人的刺激,这是暗戳戳的秀恩爱啊!
没猜错的话,那玉佩极有可能是离将亲自雕刻的,反正破星没那闲情逸致,不过破离两个字放在一块可不是什么好词儿。
而且破星应该不知道那玉佩上有字,否则他才不会戴。
那宫人道:“这些衣服不是御衣局预备的,他们说早就有了,上次清点库房的时候看见的,一直在库房里,还都是新的,放了很久了,不过就跟刚刚做好的一般,一点也没有放久了的衣服的感觉。”
破星心道,那是自然,他的衣服向来用的都是最好的最稀有的面料,千金都买不回来,再放个千八百年都崭新如初。
缪云此时传了膳回来,看见破星已经换好了衣服,一袭白衣星芒服,连头上的玉冠都戴好了,也问道:“御衣局的办事速度这么快了?”
若羌拂锘走到缪云旁边,拍拍她的肩,道:“何止是快,这可是提前了不知道多少年就备好了的。”
若羌拂锘这么一说,缪云也知道了,道:“奴婢已经传了膳来,国师大人和使臣大人去用早膳吧!”
若羌拂锘摆摆手道:“缪云小美人不用如此客气,以后叫我羌羌就行,锘锘也可以,若若、拂拂都没关系,不用叫我使臣大人,这样显得我们太生分,毕竟我们都是一起经历过大事的人了,我也救过小世世的命,对不对。”
破星嫌弃的看了若羌拂锘一眼,道:“你要不要脸?你什么时候救过离世的命。”
若羌拂锘仰着脖子道:“你救和我救那不是一样的吗,还是我把这个机会给你的呢,师兄你可不能过河拆桥。”
破星道:“过河拆桥?你知道过河拆桥是什么意思吗?我可真是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剜心取血的好机会,还让你大言不惭的把功劳抢了。”
若羌拂锘惦着脚尖,揽住破星的脖子,撒娇道:“哎呦,不用这么在意嘛!”
破星一边拖着扒住他的若羌拂锘往离世住的偏殿里走,一边向缪云道:“麻烦把早膳端到偏殿里。”
缪云道:“偏殿里?可是殿下还没醒过来……”
破星头也不回道:“马上就醒了,我得随时看着她。”
缪云喜道:“真的吗?殿下马上就醒了?”
破星道:“本国师的话还能有假?”
缪云道:“是,奴婢这就吩咐人把早膳传进偏殿里。”
破星让人把饭桌摆在了离世的床榻前,悠哉悠哉的用着早膳,缪云去主殿那边监管着修葺宫殿的宫人,偏殿里除了破星和若羌拂锘就是昏迷不醒的离世了。
若羌拂锘吃饱了靠在椅背上,摸着自己的肚子打了个膈:“小世世真的快醒了吗?”
破星道:“假的,谁知道她什么时候醒,垠汝那一匕首捅的可是不客气的很。”
若羌拂锘道:“那你为什么说她快醒了?”
破星道:“那破柴房里是吃饭的地儿吗?”
若羌拂锘点头道:“也是。”
待破星和若羌拂锘用完早膳之后,破星赶忙让宫人们收拾干净,自己搬了个小椅子在离世跟前端端正正的坐着,一副认真陪侍的样子,冲着四仰八叉坐着的若羌拂锘道:“有个女孩子的模样行么,坐好,待会儿离殇就过来了,你一个使臣也不知道护好自己的形象,你代表的可是西域的脸面。”
若羌拂锘不情不愿的坐正身子,道:“陛下那么忙,现在还上着朝呢,哪有功夫过来。”
破星哼道:“这躺着的是他的命根子,可不得下了朝就过来,一会儿估计搬着他成摞成摞的奏折就过来了。”
若羌拂锘才想反驳他一句,离殇就当真过来了,后面跟着的几个小太监怀里抱着成摞成摞的奏折。
若羌拂锘睁大了眼睛看向破星,破星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冷情殿里能用的东西实在太少,离殇昨晚吩咐了将宝库里的东西挪些出来给离世用,可是还没尽数搬过来,于是刚刚的饭桌又被离殇命人搬了回来,当成龙案批奏折用。
离殇朝着破星和若羌拂锘微微颔首,道:“国师和使臣大人昨晚睡得可好?”
破星哼了一声,没答话,若羌拂锘道:“门框上的纸糊窗户破了个洞,容易进风,有点冷,地上也凉,还硬邦邦的,睡得我腰疼。”
那洞还是若羌拂锘昨天晚上自己偷听捅的。
离殇道:“朕来时瞧见了,已经吩咐人把门和窗户都换了,地上也铺了厚重柔软的波斯毯。”
若羌拂锘笑道:“多谢,多谢,那倒便没什么了。”
离殇坐在一旁安静的批奏折,若羌拂锘靠在椅背上困的打哈欠,破星跟老僧入定似的坐在那里闭着眼眸一动不动调息灵力。
若羌拂锘很想出去爬墙,可是她不能去,心里难受的紧,又坐不住,老是偷摸的拿手指戳戳破星,破星也不理她,自己没一会儿就坐在那里叹口气。
又坐了不到半刻钟,若羌拂锘实在是坐不住了,自己跑出去找缪云闲扯。
一连着几天都是如此,还没天亮破星就把若羌拂锘拽起来晨练,然后在院子里瞎溜达,在偏殿里用过早膳之后跟下了朝搬着奏折过来的离殇一起一坐就是一天,午时会跟离殇一起用午膳,破星明明比离殇不知大了多少,还跟个小孩子一样跟离殇顶嘴,等到晚上用过晚膳,破星去休息,离殇守离世一夜,第二日早上天不亮再去上朝。
厌筝是五天后才赶回来的,期间离世的伤口裂开过一次,破星只能又给她剜心取血一次。
那日破星跟往常一样,天不亮就拉着若羌拂锘晨练,厌筝风风火火的跟阵风一样披星戴月的就回来了,怀里抱着一个雪白的碗口一般大的玉净瓶,里面插着七八多硕大的雪鲛花,用雪泉水浸泡着。
厌筝的黑袍颜色更深了,浸染了不少血液都干涸了,脸上、手臂上,脖颈上都有很多细小的伤口,背后还背着一个厚实的包袱。
厌筝把玉净瓶交给缪云,缪云唤来一直在冷情殿里守着的太医们,让他们去制药,又吩咐人去通知离殇。
缪云拿着手帕擦拭了一下厌筝脸上的伤口,有些心疼,道:“怎么这么多伤?”
厌筝无所谓道:“多么?还行,不疼。对了,我在雪山之巅采雪鲛花的时候碰见了一头银狐狼,就把它打了剥了皮,皮子很好很暖和,回头给殿下做个狐裘。”
厌筝把背后的包袱解下来,把包袱里的狐狼皮交给缪云,缪云点头应了一声。
若羌拂锘盯着皮毛柔顺光滑的银色狐狼皮,啧啧称叹,破星神色淡然的道:“这种东西我多的是。”
若羌拂锘瞥他:“哪呢?”
之前给破星去御衣局里取衣服的小宫人点头道:“是有很多。”
若羌拂锘不想再跟破星说话了,怎么没人给她去打一头银狐狼呢,不说银狐狼,普通的小红狐狸也成啊!
上朝上到一半的离殇赶回来了,正巧太医们也研磨好了雪鲛花混着雪泉水制好了药。
离殇一手小心翼翼的端着碗,一手把离世扶起来,喂她喝下。
厌筝握着双手,眼睛死盯着离世,还问了破星一句:“够吗?”
破星疑惑道:“嗯?”
厌筝道:“花,够吗?不够我再回去摘点。”
破星忙点头,道:“够了。”
七八朵,一朵花整整四十九瓣花瓣,快赶人半个脑袋大了,肯定是够了,这孩子也太实诚。
缪云让人去给垠汝送药,厌筝听到垠汝的名字脸色有些难看,还不知道离世醒来了怎么解释自己没有捅了垠汝一剑这件事。
半个时辰之后,离世的手指动了一动,眼睛慢慢睁开,离殇正坐在床榻边上,周围围着破星、缪云和若羌拂锘,还有眼巴巴揪着心期盼他家长公主殿下醒来的太医们,只有厌筝站的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