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疤高高举起的手一顿,转头看了看坑洞上的贾教授。贾教授肥胖的身子跃了下去,用手轻轻在那堵砖墙前面摸了摸,又抓起一些砖头屑闻了闻,脸色一变,道:“不好,这砖墙内有防盗层,我估计是古代炼丹用的一些化学物品之类,只要砖墙内的密闭空间一被打破,里面的化学物便会立刻气化,产生的气体剧毒无比,闻上一点便能立即七孔流血而亡。”
众人一听,吓得纷纷后退,这古墓防盗的手段极其厉害,我虽然没亲眼见过,倒从一些历史书籍中看到过,常有水淹土埋,还有机关陷阱等,取人的性命于不知不觉中,厉害得很。
“贾教授,那我们如何是好?”我出声问道。
贾教授沉吟半晌,从坑洞上爬了上来,道:“毒气陷阱通常是杀人于毫无防备中,既然被我们识破,也就不需要害怕,可以用最简单的办法破解。”
说着,他将手上的那支火把熄了,又绕上一层医用的纱布,将一瓶消毒用的酒精洒上,再点燃之时,火把顿时亮堂了不少。贾教授将手中的火把插在那堵砖墙前面,又用铲子在那堵墙上轻轻划了一个大圈,中间一个小圈,做完这些动作,他便带着我们远远走开,我估算了距离,只怕有二十米远,又示意老外莱迪对着中间那个小圈开枪。
莱迪枪法十分好,他明白了贾教授的意思后,几乎没怎么瞄准,端起冲锋枪就是一枪,正中那个小圈。枪声震耳欲聋,在这密闭的山缝中更是厉害,如果不是先行捂住了耳朵,只怕被震聋都有可能。枪声过后,只听得几声“呲呲”的声音,原本插在砖墙前面的火把,似乎添加了什么助燃物一样,火势更加的旺盛起来。
众人吓得纷纷用衣物将口鼻遮住,直到半个钟头之后,砖墙内的气体才算全部露完,砖墙前面的火把火光又渐渐黯淡了下去,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贾教授慢慢将衣物从口鼻前拿开,在空气中嗅了嗅,才示意我们将衣物拿下,道:“这些古代炼丹用的化学物形成的气体都是很好的助燃体,火把已经暗了下来,证明那些毒气已经烧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谁能保证毒气都烧完了,要命的事可不是开玩笑,谁都不敢先走上前去。于是众人又坐下等了一个多钟,才在贾教授的催促带领下,慢慢靠了过去。
我闻着空气中有着淡淡的烧塑料的味道,但自己一路走去,却丝毫没有任何不适,这才大着胆子,和贾教授一起一人拿铲一人拿镐,将那堵墙凿开了一个一人来宽的洞。
贾教授从背包中掏出两三个火折子丢了进去,我见那火折子的火光虽然不大,但燃烧还算顺畅,证明里面的空气应该不算太差,这才小心观察起里面的环境来。
火折子的光线太弱,看不出墓室的大小,不过能看见墓室的墙壁上,都刻着一些图案和文字,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东西,在火光下呈现出灰褐色,也看不出究竟是什么材质的。贾教授将火把从地下拔起,又让莱迪从背包内取出一个小型的火把点上,这才小心的进入了墓室中。
那个越人村向导昏迷不醒,墓室内只怕更加危险,于是将他留了下来,只能等出来后再接他了。
众人鱼贯而入,借着前后两把火把的光线,总算将墓室看了个大概。这个墓室大约有三十多平方米宽,高不过三米,室内空无一物,在对面有着一个甬道。我们从墓室的南方打穿进来,却将墙壁上的一些图案和文字毁坏了一些。这些壁画在火把的灯光下呈暗红色,十分鲜艳好看,此时的我虽然觉得有点可惜,也没想太多,直到后来我才渐渐明白,如此鲁莽的进入古墓,有可能将一段隐藏在历史长河内的史实大白于天下的机会给毁去了。
墓室的地面上散落着无数的东西,大多成了碎片,蹲下将上面的灰尘扫去细细一看,竟是一些青铜器,看那些形状,好像是酒器之类的饮宴用器,也有一些零散的碎片,也不知道是什么。如果这满地的碎片曾经都完整的话,这里简直被狂风席卷过一样,几乎没有什么是完整的。
“啊,这是青铜编钟,石编钟,还有提筒!”白天在一些碎片前边摆弄了一阵,凑出一个大概形状,接着微微叹气道:“太可惜了,这么完美的一套乐器,竟被毁了,如果能拿出去,一定是国宝级别的。”
看不出来他还懂得这些。我看着满地的青铜器碎片,心中暗想这墓室古怪得很,这些青铜器似乎被大力全部毁坏了,难道这南越王墓以前被人盗掘过?不过似乎也不对,不管哪一个朝代的盗墓贼,进到墓室只为陪葬品,断无可能将这些青铜器打烂,究竟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呢?
转头看见贾教授也蹲在地下细细地查看那些青铜器碎片,他见我看他,才站起来对众人道:“我们进入的地方应该是南越王墓的耳室,但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事,这些精美的青铜器都被破坏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去找主墓室吧。”
我将仍在地上碎片堆中翻找着东西的罗大疤和芒果头一个个拉了起来,看他俩不死心的样子,一定还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值钱货,被我一人赏了一脚。贾教授已经先行走入了那个甬道中,我转头看见白天那小子一脸的可惜状,脸色也是阴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甬道宽不过两米,两边的墙壁上,刻满了一些文字,我眼睛扫过,发现这些篆书我能看懂一点,皆因大学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练过书法的缘故。不过如今时间和地点都不对,加上我又不是考古的,没那个热忱去研究,不然看看也是不错的。
甬道很长,我们走了十来分钟,仍没到头。贾教授举着火把在前边带路,走得很小心,我知道一定是在提防着陷阱之类的东西。老外莱迪则是走在最后面,说是殿后,实则在监视我们,我相信只要我们稍有不从,他那黑洞洞早瞄准了我们的枪口绝不是吃素的。
在这前后都漆黑无比的甬道里行走,我感觉十分的不舒服,心中不知不觉又想起了先前的那些经历,后背不由得冷汗直流。又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我看见前面贾教授手中的火把光线一宽,接着脚步声一松,总算是走进了另一个墓室中。
这个墓室比刚才的耳室大了不止一倍,高也超过了五米,只是待得看清墓室中的东西,我们不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只见墓室的中间,摆放着四个巨大的铜鼎,而铜鼎中间是一个高台,高台上面摆放着一个石棺,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石棺的四周,竟然有着几具人骨,正确的说应该是几具干尸,都面朝石棺而跪。
难道这里就是南越王的墓室?那这个阵仗又代表着什么?莫非是古代的一些仪式?
我只觉全身僵硬,转头看向贾教授,希望他能给出一个答案,却见他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一排细密的汗珠。
“大家,不要靠近它,这是九尸背棺阵。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厉害得很,要是它出来了,我们都别想出去了。”隔了老半天,才从贾教授口中挤出这几句话,却将众人吓得心中狂跳。
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难不成是僵尸?我脑中闪过电影和一些农村传说中的僵尸的画面,发觉手也不知觉的颤抖起来,但心中也极其好奇,为了壮胆,对贾教授道:“教授,这里面的东西难不成是僵尸?还有你说的九尸背棺究竟是什么东西?”
贾教授紧紧盯着墓室中间的石棺,良久才道:“里面的东西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至于这九尸背棺嘛……”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很奇怪,但是又转头继续道:“可以说是一个古老的宗教遗留下来的,九个尸体集九方阴气,汇聚于石棺之内,才让里面的东西厉害无比,生人活气一碰,便能翻起,紧追不放,直到活人阳气散尽方才罢休。”
我虽然对贾教授的话依旧是不怎么明白,比如为什么是九方而不是四方,方向哪会有九个,可是念头一闪即被他最后一句话吓得什么都问不出来了,阳气散尽方才罢休,那岂非说里面的东西一旦出来,会追你直到你死。
老外莱迪忽然对贾教授说了些什么,贾教授点了点头,对众人道:“对面的甬道内,一定是另外一个耳室,我们先进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陪葬品,也算不白走一趟。”
众人闻言才缓缓而动,不过都远远离开那石棺,几乎是贴着墙壁来走,芒果头不但贴着墙壁,连肚皮也使劲往内吸,生怕离那石棺近得那么一分半分的。我想笑,发觉在这种气氛之下,实在是笑不出来。
走到一半的时候,由于刻意让眼睛尽量往墙壁上看,我却被墙上的图画给吸引住了。墓室的顶部和四壁都绘有朱、墨两色云缎图案,十分细致精美,如果能完好的带出去,一定也是国宝级别的,而一些图案到了这里,尽然演变成一个叙事的画面。
我看见第一幅图画上画的是一个英伟的男子,站在九匹马拉的战车上,身后是无数身着铠甲的士兵,手中拿着武器,翻越千山万岭,气势非凡;而第二幅图依旧是那个英伟的男子站在九匹马拉的战车上,带领着无数的士兵,与前方一群手拿着长矛的人在拼杀,血溅四野。
看到这里,我就知道了一定是南越王赵佗平定南岭一带的事迹,而那些被赵佗追杀的土著,一定就是百越族人,这赵佗死后都以九马拉车,看来不管生前死后,都是以帝王自居的了。
这个时候,走在我后面的芒果头推了推我,道:“叔,快走吧,贾教授他们已经快进入甬道中了。”
我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说不定这些壁画中刻着这里的秘密,于是对芒果头道:“这里的壁画可能对出去有用,我很快看完,你们先走,我马上就来。”
芒果头不放心,便给我打着手电筒照明,我不理他,继续看了下去,只见第三幅图画,画的却是那个英伟的男子站在一座山上,旁边是正在修建的王宫,而山下一群土著都带着手铐颈锁,看来定是战胜了百越族人占据了南岭之地;而到了第四幅图,就有些奇怪了。
只见第四幅图,是一些带着着手铐颈的百越族人,对着一个巨大的三角锥形建筑膜拜,而后面的那个英伟男子,带着无数的士兵,将他们团团围住。
我又将那个巨大的三角锥形建筑看了一遍,越看越是心惊,这不就是我们之前遇见过的百世巫棺吗?莫非百越族人不敌中原士兵的先进武器,逃入了这深山中寻求祖先的庇护?
看到了第五幅图,我更加肯定了我的推断,只见第五幅图上,画的却是无数的士兵,压着那些百越族人在修筑一个工程,而画面一转,却将那些百越族人推进了一个巨大的湖中,那湖水中,露出一个巨大的怪物脑袋。
到了这里,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南越王赵佗一定是将百越族人抓起之后,强迫他们给自己修建陵墓,之后又将这些百越族人投入地底湖中喂了那个怪物,这封建统治者真是残暴无比。
我又看了第六幅图,只见那个英伟的男子,躺在一个巨大的石棺中,由一些士兵抬着,安放在修建好的陵墓内,而陵墓下,却是那个巨大的三角锥形建筑。这样是否表示,由中原来的入侵者,将百越族人永远镇压的意思呢?
看到这里,我心中却更加的奇怪,为什么南越王赵佗要将陵墓修建在百越族人先祖的埋葬之地呢,难道只是单纯的征服的象征意义,又或者这里风水极好,显然并非如此简单,那究竟又是什么呢?
忽然间,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我看见那个躺在石棺内的英伟男子,胸前似乎佩戴着什么,壁画太小看不大清楚,只是在手电筒的灯光下,胸前的那个黑点竟然还闪着光。我将手指轻轻地放了上去,发现那黑点竟然有点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