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承庄先是一阵得意,心道:自以为是的黄毛丫头,看你还臭屁不?这下知道疼了吧?可紧接着又有些不忍,毕竟人家是个女孩子,还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自己一个大男人,何必跟人家一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般见识呢?
于是便很真诚的道歉:“在下一时用力过猛,没有把握好力度,震痛了大小姐,还望大小姐见谅!”
丁欣然使劲瞪了他一眼,左手扶着右手的虎口处,转身离开,严承庄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利剑,喊道:“大小姐,你的宝剑!”
丁欣然头也没回,只是恶狠狠的甩下一句话:“你站在这儿看护这柄剑,本小姐一会儿派人来取,若敢私自离开,绝不轻饶!”
严承庄刚刚涌起的怜香惜玉之情,顿时便烟消云散了,这什么人啊?是你非要和我比试的,现在输了便大发脾气,输不起就不要比嘛!真是的!
严承庄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这把剑,剑身修长,饰以黑色菱形暗格花纹,剑刃锋利,剑格正面还镶着一块绿色的宝石,背面铭刻着一只飞舞的凤凰,剑身靠近剑格部分刻有两列鸟虫书铭文“丁氏欣然、自乍用剑”,剑首外翻成园箍形,内铸着间隔不到半毫米的数道同心圆,整把宝剑做工极为精致,尤其是剑格上镶嵌的那块宝石,使这把剑充满了华贵之气。
严承庄走到一边的靶场,将这把剑往地上一插,便开始练习射箭,他的箭术进展也非常迅速,如今几乎可以做到每射必中红心的水平,不过这种水平的箭法其实也只能算是勉强及格罢了,要知道那些真正的高手是可以站在奔驰的战车上,准确命中快速移动的目标的。
如今自己不过静静的站在这里,射击的也只是静止不动的目标,下一步得找个机会练习射击移动目标,可这样的机会实在是不太好找,毕竟自己只是一名家将,不是那些公子贵胄,随时可以出门射猎。
又练了约半个多时辰箭术,严承庄看了看冷冷清清的演武场,空荡荡的,除了自己,连个人毛都没有,这个黄毛丫头不会是想耍自己吧?这么久了,按说早该派人来取剑了。
严承庄放下大弓,拿起丁欣然的那把剑,无可否认,确是一把好剑,手感比自己那把剑要好上不少!
他舞动宝剑,又练了一套剑法。此时,还不见有人来取剑,夜色已深,干脆回家吧,这把剑暂且拿回家中,明日寻个机会还于她便是,反正这深更半夜的,自己是不能擅自进到内宅去的。
严承庄转身走了没几步,迎面一个身影款款而来,借着如水的月光,他认出了这是丁欣然的贴身女婢紫鹃。
他便将丁欣然那把剑递给紫鹃,说道:“这是大小姐的宝剑,劳烦紫鹃姐姐拿回去吧!”
紫鹃将剑接到手中,嘴角露出一个甜甜的微笑:“其实我只有十五岁,应该没有你大吧?”
严承庄答道:“我十六了,准确的说要再过几个月,才满十六岁,咱们应该差不多吧!”
紫鹃瞟了严承庄一眼:“我下个月才满十五岁的,你既年长与我,日后便不要称呼我姐姐了,那样岂不叫老了我?直呼我名字便是,或者唤我妹妹也好。”
严承庄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夜已深了,紫鹃早些回去休息吧!”
紫鹃脸上颇有些失落之色,淡淡的说了一句:“好吧!”便转身离开。
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转过头说道:“你和大小姐比剑,为何不让一让小姐,小姐很生气呢?”
严承庄心道:老子就是看不惯她那傲娇臭屁的模样,就是要教训教训她。当然嘴上是不会这样讲的,只是淡淡的笑道:“既是比试,自当全力以赴,怎可故意相让,那样便失去了比试的真正意义!”
紫鹃瞥了严承庄一眼,有些无奈的说道:“你这个人真是死心眼,大小姐可是家主的命根子,你若是能讨了大小姐欢心,对以后在丁府的发展会有很大好处,这一点你都想不到吗?”
严承庄拱手一揖:“多谢紫鹃姑娘指教,只是严某并非那种善于迎奉之人,夜已深沉,紫鹃姑娘早些回去吧!”
紫鹃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得转身离开,心中颇有些懊恼:真是个猪脑子,白白辜负了本姑娘的一片好心!
接下来的两天,严承庄每晚都会早早的在演武场等候,谷庸也都会准时到来。在谷庸的指导下,严承庄很快便掌握并熟悉了这套简单粗暴的剑法。
严承庄开始尝试着将这套简单粗暴的剑法和仲由那套剑法融会贯通,再揉进前世特种兵贴身格斗术的部分招式。
这一日下午,谷庸正带领一众家将在演武场操练,辛班走到谷庸跟前说了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辛班离开之后,谷庸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阴沉的充满煞气,让人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他走到严承庄跟前,面无表情的说道:“今晚你随我去参加一个宴会!”
严承庄看他表情,便晓得这应该不是个和谐的宴会,于是试探着问道:“谷管事,不知是去哪里参加宴会,在下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谷庸拍了拍严承庄的肩头,说道:“我们护卫大公子去吴国将军公孙勃府上赴宴,什么也不用准备!”
公孙勃,吴国将军。自越国战败投降后,吴王便命他率领一支吴军驻扎在越国,监视越国的一举一动。
公孙勃的府第由原越国大将军灵姑浮的府第改扩而成,这里不仅是公孙勃将军的住宅,也是驻越吴军的最高统帅部。
灵姑浮本是越国大将军,在夫椒之战中战死于沙场。据说这位灵姑浮大将军不仅身先士卒、作战勇敢,而且一向爱兵如子,深受广大越军士兵的爱戴。
今日是公孙勃的寿诞,他在自己的府第大摆宴席,不仅邀请了自己手下将领,还向越国的达官显贵们发出请柬,作为富甲越国的大商贾,丁府也收到了请柬。
丁家家主丁寥,也就是丁及让的父亲,今年已经六十多岁,自从越国战败于吴国,越王勾践入吴为人质后,他便将家中日常事务交给儿子丁及让打理,自己以年老多病为由深居简出,基本不再抛头露脸。虽然他名义上不再主持家务,但若遇到重大事件,还是会插手的,丁及让也都会向父亲请示,丁寥在丁家依然有着一言九鼎的地位,只不过退居幕后罢了。
此次,收到公孙勃的请柬后,丁及让马上便到后宅请示父亲,这位老爷子正把白发苍苍的大脑袋依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婢女怀中,由那小婢女给他轻轻锤着肩膀,还有其他三名美婢围在他身旁,锤腿的锤腿,捏脚的捏脚,见到儿子进来,竟然丝毫不避讳。其实在那个时代,那些个有钱有势的权贵富豪基本都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听完了丁及让的叙述,老爷子不以为然的问道:“你以为如何?”
丁及让早知父亲会有此一问,恭恭敬敬的答道:“公孙勃手握兵权,及让觉得,一来应该备以厚礼,二来怕孩儿的面子不够大,是否父亲屈尊亲自去一趟?”
老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厚礼自然是要备的,不过为父近日身体不适,若是抱病前去,反倒给人家添了晦气,你去便是了!”
丁及让听父亲如此一说,心中一阵欣喜,他早就想独执丁家大权,只是自己羽翼未丰,资历尚浅,还无法服众,在很多大事上不得不依赖父亲。
老爷子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丁及让退下。
丁及让知趣的退了出去。
残阳如血,落日的余晖洒满勾嵊的大街小巷,微风徐徐,拂面而来,一派春意盎然,坐在车中的丁及让踌躇满志,父亲对自己越来越信任了,这么重大的场合也让自己代表丁家出席,看来距离自己真正接管丁家已经为时不远了。
纵马行于车前的谷庸则一脸冷峻,他对吴兵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那些昔日杀害自己无数同胞的吴军,如今冠冕堂皇的驻扎在越国,过着骄奢淫逸的生活,尽情的奴役着越国百姓,不过他只能把这些仇恨深深的藏于心中。
严承庄和谷庸并马而行,他对吴兵也有些痛恨,但并不像谷庸那般深刻,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虽然一家是被吴兵所杀,但冤有头债有主,自己的仇人只是夫差,和这些吴兵并无多大关系。
勾嵊城依山而建,纵是城内亦有一些起伏的山丘,公孙勃的府第便位于一座山丘之上,整座府第依山而建,院墙极为高大,都快赶上勾嵊的城墙了,每隔二十丈还设有一个瞭望塔楼,如此规模倒更像是一座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