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玄紧紧抱着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无奈的叹息,“你都知道了?”
默央僵住了身体,他这是承认了?她一点都不想听他承认,即使这是不可质疑的事实。默央捂住耳朵,哭着摇头,“我不要听你说话,我不要听你说话,你走你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晔玄一顿,眼里晦涩,“默央,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默央只觉得每一个身体深处某样东西崩裂了,呼吸渐渐急促起来,原谅什么?原谅他爱着别的女人?还是原谅他有了孩子?默央突然大笑起来,“原谅?晔玄,我讨厌你求我原谅!你为什么还来找我?我讨厌你,我不想见到你!”
晔玄暗了神色,“默央,你冷静,这样对你身体不好”
默央猛的挣脱晔玄的怀抱,“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那么相信你,我那么相信你”默央哭喊着,只觉得这辈子再无生存的意义,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不能回天庭,也不能回冥界。“晔玄,是不是只有灰飞烟灭了,我才真正见不着你?”
晔玄心头大震,当真如此恨他吗?“默央,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默央疯狂的甩开了晔玄的手,满脸是泪水的向前摇摇晃晃的走着,天完完全全的暗了,不时响起几个响雷。
晔玄心头一滞,抬眸望了望阴森的天,雷劫!
“默央,跟我离开这!我回去再跟你解释”晔玄强硬的扣住默央的手,默央红着眼睛,发狠的扳开晔玄的手。
“你滚蛋,你滚蛋,我不想理你,”晔玄扣得死死的,默央根本扳不动,气得大骂,他到底当她什么?祈兰不是没死吗?他为什么还要来找她?默央脑中浮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更是愤恨,“我讨厌你,讨厌你,你别来找我”
晔玄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低沉,他问,“默央,真的有如此难以接受吗?”
默央冷笑,她明白了,晔玄想坐享齐人之福吗?娶一个正妃,再娶一个侧妃?是啊,她忘记了,她是冥王啊,娶多少个女人不可以?
“为什么?为什么?”默央眼睛一片模糊,为什么,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他心里为什么不能只有她一个人呢?
默央咬着下唇,使劲的狠狠推了一把晔玄,晔玄闷哼一声倒退了几步。默央顿住,她刚才用灵力打晔玄了,她用灵力打晔玄了!默央头脑一片晕沉,她做了什么,她做了什么,她无法接受的倒退了几步,她伤人了,她从来都不想伤人,也从来没有伤过人,如今她伤了她最不想伤害的人。默央抱着头,泪流满面。
“啊……”
晔玄的眼睛变得猩红,他应该紧紧的抱着她的,他应该紧紧的抱着她的,不放手,永远都不放手。
默央倒在了他怀里,紧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儿气息。天空放晴了,她却再也看不到了。
晔玄抱紧怀里的人,脸色比怀里的女子还要惨白几分,她一定很疼吧,他知道。晔玄的心绞痛起来,第二世了,他们还逃不过吗?
晔玄温柔的看着怀里的女子,柔声道,“别怕,我会陪着你,永远陪着你。我们去一个明亮的地方,你一定会很喜欢的”
燕华山上,男子爱怜的抱紧女子,一步步向山上走去,女子紧闭着眸子,看不见男子脸上的悲伤和柔情。
转眼间,不过万年。
默央醒来时,浑身都痛极了,一对老夫妇担忧的盯着她,“央儿,你醒了?哪疼?告诉娘,哪疼不?”双鬓斑白的老妇人疼惜的看着塌上的女子。
默央动了动手指,哪儿都疼,疼极了,“晔玄呢?”
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哑得说不出话了,老妇人急道,“老头子,愣着干嘛?快去给央儿倒杯水来”
满脸沧桑的老头子急忙点头,关心的看了一眼默央,才转身倒了一杯水,妇人小心翼翼的喂了默央水。默央缓了口气,“谢谢大娘,你们是?”
默央头脑一阵阵的疼,她记得她被天雷劈中了,当时晔玄看着她,眼中的痛苦是那么的分明,让她误会他爱她,深爱。
倆人急了,“央儿,我是你爹爹啊,你不记得了,孩子娘啊,央儿该不会是摔着头了吧?”
妇人粗糙的手紧握住了默央的手,乌黑暗黄的脸落满了担心,“央儿,我是你娘啊,我的孩子啊!你不记得了?老头子都怪你!大雨天的砍什么木材啊,还带默央去……”
几日后,默央下塌了,她从她如今的父母口中明白了,家里穷,老头子上山砍树,突然下了大雨,女儿给爹爹送雨衣,结果不小心滑下了坡。
默央猜想,大概是他们去找女儿时,找着了她,而她又恰巧和他们的女儿长得相像,他们误会了,默央向他们解释,可是两人总是信誓旦旦的说,默央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默央不忍他们伤心,便没再说什么,据说她“爹爹”赶到坡下时只见她一个人躺在那……
千大娘岁数其实并不大,只不过日子贫困,她什么都得操心,使得华发早生,脸上长满皱纹。但是,她真的很疼爱这个女儿,每每感动的默央落泪。她的凡人爹爹是一个粗人,但却很勤快,每日起的老早老早拿一块昨夜的剩饭便上山砍树。默央心酸,她真正的父母和她凡间的父母像差多大啊,一对像她的哥哥嫂嫂,一对像她的爷爷奶奶。
家里的饭很简单,地瓜和馒头,凡人娘亲变着法给她煮三十六式地瓜,其实她一点都不饿,但是还是全都吃下了。
默央坐在菜园里,她想帮忙,可是凡人娘亲怎么也不让她干活,叮嘱她好好坐着。默央报以微笑。日子过得很太平,以往的一切似乎都随风逝去了,她感觉她真的是他们的孩子,而不再是天庭的五公主,她没了法力,姐姐们母后晔也没有来找她,就连……他也没有来找她。
默央时常惊醒,白天可以控制自己不要去想那么多情的人,夜晚却是时时让他入梦来,他温柔的抱着她,哄着她,做好吃的给她,他也给她做一道地瓜,可惜竟然没有娘亲做得好吃。他爱怜的亲她,吻她,和她做爱做的事。往事一幕幕浮现,默央怀念又痛苦,爱而不得,爱而不得。
一日,默央随爹爹去捕鱼,她坐在海边,老爹虽老却老当益壮,不时冲她扬扬手里的大鱼。
“不准打我家少爷,滚开滚开”一个孩童的声音响起,五六个人跑了过来。默央望去,两个小孩童护着一个与他们一般大小的男孩子,男孩好像看不见,一个孩童扶着他。几个调皮的男孩用石子丢那个失明的男孩,笑骂他是个瞎子。
男孩脸色风轻云淡,似乎不为所动,倒是护着他的那两个男孩气得半死,大声回骂。调皮的男孩们趁着自己人多势众,就是不走,就是要欺负人。默央盯着失明的男孩子,他的眼睛虽然失明,却丝毫不影响它的好看,像一潭水。默央一怔,脑子里闪过晔玄的清黑的眸子,叫人思念。默央痴笑,她倒是着了魔,看什么都有晔玄的影子。
“你们在玩什么游戏?姐姐也想玩”默央笑着走了过去,孩子们纷纷看向她,扶着晔玄的孩童指着那帮人叫道,“他们太过分了,欺负我家少爷”
“是吗?你们欺负人了?”默央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群熊孩子,果然熊孩子被她阴森的笑容吓走了。
默央看了一眼失明的男孩,还是那副模样,仿佛被欺负的人不是他。书童把他扶到树下,一个去给他找水,一个给他去找吃的。默央坐到他身边,呵呵,他完全无视她的存在。默央咳了咳,“你知道我是谁吗?”
男孩,“……”
默央再接再厉,诱哄,“我是仙子哦,你相信吗?”
果然,男孩微微蹙眉,但还是不说话。
默央笑道,“你一定在想仙子长什么样吧?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很美,虽然我长得很一般般,哈哈。你在伤心吗?”
男孩手指微动,轻声道,“我没有”
默央轻笑,“我猜他们骂你的时候,你一定很难受吧?”
男孩道,“难受是难受,伤心是伤心,我难受又不是伤心”
默央噗嗤一笑,“你承认自己难受了?”默央忍不住捏捏他的脸,唔,好粉嫩,粉雕玉琢的男孩子。家里的父母应该是极其疼爱他才是。
男孩脸微微红起来,他生气道,“男女授受不亲,非礼勿动,非礼勿摸!”
感情这厮觉得自己被她轻薄了,默央大笑,“那我嫁给你好了,这样是不是就可以摸摸动动了”默央又捏了捏他的脸,他生气的模样好可爱,她的心都要酥了。
男孩一顿,低下头,“没有人会想嫁给我的,我是个瞎子。我也不会娶任何人”
默央猛然一痛,柔声道,“瞎子又怎样,以后会有人喜欢你的,你长得那么好,看得我都喜欢了。”
男孩还是垂着眸子,默央没来由的心疼,“那等你长大后,我嫁给你好不好”
男孩抬眸,“你胡说什么?”
默央笑,“你不会嫌弃我年纪大吧?好吧,我是仙女诶,年纪虽大了点,容貌可是不会差哦”
男孩吃惊的看着她,耳根微微红,“如果你是仙女,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默央与他说了一大段话,就是为了告诉他,她真的是喜欢他的,口水都干了,默央扶额,他为什么还是一副似信非信的样子?这年头,骗了小凡人都这么难了?
默央使劲和他说话,问他喜欢什么,有什么娱乐之类的,男孩有时也会回问她喜欢什么,默央很兴奋,她是一个神仙,肯定得说些高大上的喜好,“我嘛,喜欢吹箫,做饭,唱歌,,写写字,跳舞,尤其是弹琴,无事的时候弹弹琴,那是一种享受啊……”默央发誓,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吹牛,以上所说,她碰都没碰过,哈哈。
两人聊得不亦乐乎,临分开前,默央嘱咐道,“你要好好念书,不要理其他人的胡话,我觉得你很好,将来若是你没有喜欢的姑娘,可以考虑考虑我,哈哈……”
男孩不若默央开心,沉着脸,庄重问道,“你是哪里的神仙?”
默央顺口道,“地下的”
男子顿了顿,似乎在接受他将来的妻子不是人的事实,好吧,鬼也罢了。“我叫林子修,你要记住今日所言,得我长大”
默央失笑,摸摸他的头,捏捏他的脸,“小鬼头,快回去吧”
默央心中的思念似乎没那么强烈的,她摸摸唇边还来不及收回的笑容,原来她爱晔玄并没有她想得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