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阳从远处缓缓升起,染红了周围的云,整个皇宫寂静而又空荡。
冷揽月站在高高的阁楼上,风吹起他的头发,所望之处,哪一寸不是为他所有?
可是为何他却觉得如此空虚?宫殿内外鲜血与红云相映,他低头看了看手,惊觉自己的双手居然沾满了鲜血,天地似乎也旋转了起来,他觉得头晕,天色似乎一下子黑了。
待他悠悠醒转之时,吹雪依偎在他的榻侧,紧紧地抓着他的手。他欲将手抽出,吹雪一下子惊醒,看见他醒来,眼圈已经红了。
他摸摸她的头,戏说道:“最近你倒是越来越喜欢哭鼻子。”吹雪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勉强笑笑说:“以后再也不哭了,现在我们什么都有了,以后都会越来越好的。”
“是吗?我们什么都有了吗?为什么我却仿佛失去了一切?”冷揽月看往别处,试图理清头绪,末了问道:“萧君意抓到了吗?”
“没有,他逃走了。”
“冷寂呢?”
“他…我已经命人安葬了他。”
“葬在何处?”
“葬在…”未等吹雪说完,冷揽月打断道:“算了,你安排就好。以后我与他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对了,她呢?”吹雪低头回道:“没有寻到她的踪迹,已经是顺利出城了吧。”冷揽月回了一声
“哦”之后,良久没有言语。吹雪将头放置他的膝侧,问道:“你在。伤心吗?”冷揽月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他在伤心吗?
他步步为营,筹划多年,如今,将天下收归囊中,他本应该是天下最开心一人,为何会伤心呢?
成大事者,成大事者,自然罔顾小爱,他是有这个觉悟的。他淡淡地说道:“一切皆在我的预料之中,我何谈伤心。大概,只是有些不习惯吧。”吹雪微笑:“那便好,不习惯无妨,吹雪会陪着你慢慢习惯。”冷揽月想到,自己怕是没有那个命陪吹雪了,但是多日来吹雪第一次展开笑颜,他不忍说出这样的话,并没有言语。
一连三日,冷揽月在宫内调养,没有接见任何人,只是颁了两道诏书,第一道便是让云王立即返回南海,而另一道便是他的登基诏书。
吹雪将诏书带给云王的时候,他跪在地上接旨,没有一丝表情。临走之时,吹雪拜别:“愿云王安心镇守南海,忠心耿耿,不知云王可否做到?还是长安强人所难?”云王平静地说道:“本王的职责便是守护南海,自认从未失职,今日本王将将士悉数带回,他日也能力保南海寸土不失。”吹雪若有所思:“可是信义呢?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云王倒是识时务。”云王对上吹雪的眼睛,没有半分羞愧:“对于本王而言,南海才是最重要的,若是南海不保,本王自会以死谢罪。当年愿意收养长安为情,近日愿意带兵前来为义,今日愿意率兵回府为忠。本王自认于心无愧。”吹雪嘴角挑起一抹微笑:“云王好口才,长安失礼了。”吹雪坐在轿子里,准备回宫,此时周围没有一个人,她才放松下来,眉眼间都是疲惫之色。
打开车帘向外望去,商铺开业,茶楼酒肆,走街串巷,儿童嬉戏,一切似乎都没有什么不同。
她突然想回吹雪雅居看一看,但是她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如今她的身份不同以往,还是避嫌为好,更可况,去了又如何?
怕窗台的那株花早就枯死了吧,书桌上定然也满布灰尘,整个住处空空荡荡,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昔日的言笑晏晏,早已经随风而逝。哑奴也已经不在她的身旁了。不知他此时还好?
如今,她已经是长安了,可是她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名字,它寓意了太多的血腥与仇恨,她只想做吹雪,静静地陪在冷揽月的身侧。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