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心这一睁眼,已是将近傍晚,看着美好的景色不过一秒,便迅速起身,环顾四周。
发现凌霄正安静的躺在自己身旁,夕阳打在凌霄英气勃发的侧脸,一袭紫衣和着阳光,格外耀眼,兰心看呆了,不自觉,想起了温泉那夜……不自觉间发现自己在外界竟如此放松。
凌霄的忽然坐起,打乱了兰心的发呆,不好意思的收回眼神,兰心问到:“怎么了?”
“有人来了,马蹄声很杂乱。”凌霄拉起兰心,几乎本能的反应便将其护在身后。
“你先走,这帮人大概是冲我来的。”
“你带我来,我带你回去,两不相欠。”
兰心的干脆利落让凌霄再次震惊,此次是生死攸关之时,当不是儿戏,她却可以如此坦然与淡定。
10几个黑衣人迅速出现,打断了凌霄的思绪,黑衣人一句话未说,执剑便奔着二人冲过来。
兰心是知道凌霄不会武功的,于是将其护在身后,执剑而立。
当初凌霄隐藏武功是为了突发情况能够自保,兰心是太子手下,若此事是她……
看着兰心握紧的剑柄挥舞着,坚定的表情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耳边响起着‘你带我来,我带你回去’,他不想再去管兰心是谁,兰心与太子是什么关系,他只想保护她。
凌霄一直躲在兰心身后,但一人对付十几个人终究是有些吃力的。
黑衣人抓到空挡,一剑刺向凌霄,凌霄则借势上半身向后一闪,身体一侧,长剑经由面前擦过,凌霄抓住机会反手一握,握住黑衣人拿剑的手,腿上发力,怼在胳膊窝处,黑衣人吃痛立刻撒手。
凌霄夺过剑来,反身便刺进了黑衣人的身体里,拔出剑,看也没看的便杀向别人。
兰心被这忽然的转变惊了一下,却不敢过多停留,继续全神贯注的与黑衣人对抗着。
长时间的纠缠,已然让兰心有些脱力,凌霄快速的解决掉身边的黑衣人,奔兰心而去,却并未注意到身后的人正刺向他,只听兰心一句:“小心”快速的推开凌霄。
剑正好刺进了兰心的肩膀,凌霄反应很快的抱过兰心,立刻带着愤怒回手一剑,杀了黑衣人,放下兰心说到:“你先休息。”
转身狠狠的加入战场,当凌霄用剑抵住最后的黑衣人时问到:“谁派你来的?”那人一句未说便服毒自尽了。
凌霄也未去多管,扔下剑便抱起兰心:“你怎么那么傻,走,先去医馆。”
兰心有些虚弱,她知剑上有毒,却想,若如此结局,也很好。
“你不摘下面巾看看么?”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派来的。”
“你到底是做什么的,这么多官门仇家。”
凌霄并未震惊兰心的眼力,无奈的摇摇头说到:“普通江湖客。”
“江湖中人,被官家追杀的我倒是知道几个,可……你叫什么?”
“霄凌。”
“霄凌?名字倒是很好听。”
“那,你叫什么?”
“我叫兰心。”
兰心开始觉得眼睛变得模糊。
感觉着兰心的变化,凌霄手抱的更紧了,嘴里喊着:“别睡啊,坚持一下马上就到了。”
正在其赶往医馆的途中,太子处接到侍卫报告,所派影卫一人未还,皆死于清丰山中。
太子生气的扔下手中茶杯:“一群废物,一个兰心,一个不会武功,那么多人解决不掉,我养你们又有何用!都给我滚出去。”
侍卫连忙出去关门,穆营说到:“此番试验,那凌霄最大的弱点已经暴露出来了,现如今好好利用,必可一击即中。”
太子眼睛眯着,“哦”了一声,长长的尾音上扬,穆营走进太子耳边轻声而言。
待说完,太子狠狠的将拳头拍在桌子上:“此次看你要如何逃。”
到达医馆,兰心已经没了意识,郎中检查过后说到:“奇怪,奇怪,当真奇怪。”
凌霄疑惑的看着郎中,在室内来回走动,复又再次搭上脉,这让凌霄心中异常紧张。
见郎中微闭的双眼再次睁开,凌霄小声谨慎的问到:“先生,可有什么不妥么?”
“这位姑娘,中毒多久了?”
“刚刚被剑刺伤的。”
“据老夫观察,这位姑娘身体中的毒最起码超过十年,以至另一种毒素刚入其身体便被吃个干净。”
“十年?可知是什么毒么?”凌霄焦急的脸上已是浮现了诸多不安。
“恕老夫医术浅薄,无法知晓,不过十年多的时间都未发生大碍,老夫猜想应是服有解药吧,所以公子应无须担心,这药是治疗伤口的,还请公子为其涂抹吧。”
凌霄接过药,问到:“那她还有多久能醒过来?”
“这就看她自己了,公子先涂药,老夫先去熬药了。”
凌霄看着兰心,心中已是五味杂陈,手不自觉地轻抚上兰心的脸庞,说到:“十几年…你一定很痛苦吧。”
凌霄狠狠的攥着拳头,却发现手中是郎中刚给的药瓶,随即小心的碰了碰兰心为他挡剑的地方,满脑子都是那一瞬间,无限的愤恨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可在面对这个药瓶,又瞬间让凌霄没了气势,甚至脸还有一丝微微泛红,手已是无处安放,自言自语道:“兰心,非霄有意,还请勿怪。”
于是双手解下腰间的束带,将外层纱衣缓缓褪下,溃烂的皮肤,黑色的血水,周身的莹白映衬,竟显得异常妖异,这让凌霄确实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凌霄小心的帮其清洗干净,撒上药粉,包扎完全,继又将其衣服穿上。
凌霄安静的坐在床边,轻拉着兰心的手,兀自呢喃道:“你若现在就醒了,我以后就做你的笑跟班,这样你就可以随时保护我了。”
兰心缓慢的睁开眼睛,微弱的声音传出:“不好。”
“你醒了。”凌霄连忙放下拉着的手,扶着兰心:“感觉怎么样?伤口包扎过了,近期就不要在舞刀弄棒了。”
兰心低头看了眼伤口,凌霄连忙说:“此事不能缓,所以……”
“无事,你既会武功,何以装作不会。”
凌霄端来熬好的汤药说到:“不过是一些江湖自保的把戏罢了。”
“路见不平,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说着这话,兰心却未直视凌霄,而是看着凌霄手中的药碗,伸手便去接。
凌霄挡回去说到:“你因为救我受伤的,你不能动,我来喂你。”
“不用,我自己来。”
凌霄拿起勺子就送到兰心嘴边:“你救了我两次,我喂个药而已,你不能拒绝。”
看着凌霄那种真诚的眼神,兰心只能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咽回去。
被凌霄注视着一口接一口的将药喝掉,兰心只觉得全身都似在火上一般,极其滚烫,看着兰心红彤的脸,与尴尬的表情,凌霄只觉得既好笑又无比幸福。
待兰心喝过了药,也有些力气之后,兰心说到:“我得回家了。”
“你伤还没好,在此处休息一天吧?”
“小伤,不碍事。”
说着便下床去穿鞋,奈何肩膀一动便疼,兰心的手着实使不上力气。
凌霄见状,扶着兰心坐正,自己则单膝跪在地上,轻扶起兰心的脚,拿起鞋子,温柔的套在兰心脚上。
兰心就那么呆呆的看着,这若是以前,有人敢如此做,必是手都要废掉的,可此刻,兰心竟觉得有些幸福。
凌霄为其穿完鞋,看着兰心的表情还是惊讶的,伸手在眼前挥了挥手,才说到:“走吧,我送你回去。”
“啊,嗯,好。”
兰心已乱了心绪,不知该说些什么,任由凌霄抱起,将自己放在马车中。
这一路上,兰心的脸就没有停止发热,终于到了兰心家门口,兰心率先开口道:“把我放在这就行,我自己可以,你快回家吧。”
说着便急忙要跳下车,却又被凌霄手疾眼快的抓住,温柔的抱起,送到了门口,方才放下。
两人面对面,忽然感觉空气都静止了,晚风轻轻的吹着,却似听不见风声,也听不见两人的呼吸声。
门内准备开门声,似瞬间在这静谧中炸响,凌霄慌乱的抬起手中的药说到:“这个,每天一副,小火熬一个时辰,如果……你想找我的话,就去城西聚仙楼。”
兰心也慌张的抬手捋了下并未乱的头发,微笑着点点头说了句“好”便快步进了门,
看着兰心走进门中,凌霄的心似乎也随着走进了。
马蹄声渐行渐远,只觉得似这一切都沉在了大海中,一波一波的浪潮拍打着,沐兰心随着这浪潮,呼吸开始费力,一声声兰儿惊岸而起,一声比一声高昂,沐兰心随着这声音寻去,却只听到微弱的一声“兰儿,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