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与穿着一件黑色的套头卫衣,一条黑色的裤子。帽子扣在头上遮住半张脸,他手里提着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装着几罐啤酒。走路吊儿郎当的。顾清没有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从远方走过来。
西与走路完全是凭自己的记忆,路也没看。直到走到公寓门口才发现门口立了一个人。他把帽子抖下来,看清来人后快手把手袋塑料袋放在身后。
“阿清少爷?”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身子还不自觉往前凑了一下。
“你来这是?”
西与比顾清还要高上几分,身材也要强壮些,站在顾清面前足足挡了他半个身影。像一层黑山压在顾清身上。
“进去说。”顾清言简意赅,转过身看向门。
西与如梦初醒,连忙掏出钥匙快速把门打开。门一开就一股暖气涌了过来,顾清进去把外套脱了搭在沙发上。
单身男人住的屋子一向这样,衣服胡乱的扔在沙发上,桌上除了外卖盒就是方便面的筒,灯一开,这些就现了原形。西与局促的笑了笑,
“因为……就我一个人住,所以……随意了些……”西与不好意思的挠着头。
“没事,坐吧。”顾清不以为然。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顾清问。
“不过是枪伤,一点皮肉伤而已,以前又不是没受过伤,没什么大事。”西与笑了笑。
顾清沉默半晌,他看了西与好一会,抬手拿起一罐西与桌上的啤酒。冰冷的液体夹着白色的气泡汩汩的流进喉咙里,连带着肚子都一阵冷颤。
顾清这个样子,让西与有些不安。也不知怎么的,这种低气压的逼迫下,他总是不自觉的想要思考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阿清少爷,到底……怎么了……”顾清半晌不说话,西与实在受不了这生人勿近的气压,先开了口。
“西与,关于老宅的事情,你有没有事瞒着我。”他将手里的一罐啤酒一饮到底,罐子随意的扔在桌上。
“您……您说的什么……事。”明明屋里开了冷气,可西与全身如同泡在冰水里一般,骨头和牙齿都在不停的打架。
顾清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也不说话。
他不做声,西与的内心就开始挣扎了。人都这样,有时候心里明明没什么事可偏生被这气压逼得心里打惊堂鼓,上上下下搅得心里一阵混乱。
“你是我亲手挑选的,亲手放进去的。很多人都说,你和陆三是我的左膀右臂,我也一直是这样以为的。”
“你和陆三都是从小跟着我的,我知道你们的脾性,就像你们也充分了解我的脾性一样。我今天,特意过来,就是想让你亲口,告诉我,是否有什么消息,遗漏了,没有告诉我。”顾清的语气说得轻,每一个字都深深凿进了西与的胸腔里。
西与看了顾清一眼,后压槽咬紧,坐在了沙发上。他双手捏紧成圈拳,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不一会,他抬起头时,脸上一脸慎重。
“阿清少爷,就像您把我当成您的左膀右臂一样,我也是自这样的身份来要求自己。西与无父无母,是您将西与从水深火热里拯救出来,我是誓死效忠于您的。”
“但是……”他抬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请您原谅我,我的确有事情没有告诉您,但,那是因为我应承了别人,不能将这件事说出去。一诺千金,我不能出尔反尔。请您原谅我。说完,他重重的埋下头,一副任凭发落的态度。
顾清的眼睛眯了起来,审视的目光从眼缝里透出,扫在西与的身上?
“连我也不能说?”他声音有些荫翳,冷冷的逼迫感迎面扑来。
西与咬紧后牙槽,把头埋得更低。
“对不起,不能说,无论是谁都不能说。”
“请您放心,这不过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情,若是对您不利,对顾氏不利,我是万万不会应承的。”他这话说的很坦然,。
顾清突然就笑了,笑得西与心里毛骨悚然的。顾清突然猛踹了一把桌子。面上的大理石台面硬生生被他踹翻开来。
“你以为你打着君子借口不说,我就不会知道顾老四做的那些事情了。西与啊西与,你向来是做事最谨慎的,怎么就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最后的承受者都是我呢?”顾清的声音一下就变得泠冽起来,他话连里带刺,阴寒得让人畏惧。
西与一下惊讶的抬起头。他惊讶顾清知道他所隐瞒的事,他惊讶顾老四做的事竟然最后的矛头是指向顾清的,可是他不太懂,他不过是隐瞒了顾老四的病情,这怎么就扯到了顾清身上。
“是不是很惊讶我为什么会知道。又或者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恨我扯上关系。”顾清脸上带着嘲讽,连笑意都有些刻薄。
“你真以为顾老四病了?”顾清轻笑。
“难道不是?他是真的病得很严重。”西与自问自答,多关于顾老四生病这件事,他是很笃定的,。他亲眼看见了顾老四在后花园的吐血。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病了不在老宅的医检区治疗,偏生要出来找私人医院,难道凭她的的身份,医检区不会给他最好的治疗吗?”
“竟然他生病病得厉害,你能看出来。他成日陪着顾东烨身边,顾东烨会不知道吗?可他为什么还是没有去医治呢?你想过吗?”
顾清的一句句逼问把西与逼得无路可退,只能硬着头皮迎上顾清的目光。
他脑袋一片空白,顾清这样把思路一个一个的拿出来,他倒觉得有些奇怪起来。
有个可怕的念头萌生在自己的脑海里,那就是,顾老四在骗他!在利用他。可是,他为什么要利用自己,毕竟,他才算是他在这个宅子里,最值得信任的人。如果,一个和你有过命交情的人你都不能信任,那你只身一人,还能相信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