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云子听到了林华的话，面色没有变化，但心中确实是动了一下。
他先前就有感觉林华的意识在撤回来时少了一点。
是有些奇怪，但这位曾经杀戮滔天的仙君有数之不尽的战斗经验，同样也有数不尽的受伤经验。
元神受损，神识破碎……这些事情他都经历过。
再说，在他的感觉里，林华的意识只是少了很小的一部分。
“且先说来听听。”
星云子和林华交谈时，现场的人都能听得到，因为他们都无意隐瞒交流的内容……
那纯白色的小女孩一动不动，看着面前的东西，并没有吃的意思，同样也没有插话的意思……
而艾薇拉正在慢悠悠的吃着，她从未吃过的这名为麒麟异世界之兽。
味道奇异，口感同样奇异。
维罗妮卡和琼在常规状态下是没有办法在林华和星云子的对话中插话的，星云子虽说没有那种强烈的压迫感……但他对于维罗妮卡和琼来说，那种若有若无的威严是持续存在的。
除非是苏妲己控制琼，除此之外，琼就只能安心的吃吃喝喝……
只是这酒对她来说。
太烈……
这半妖的脸上已经有了些红色。
……
思考了很久的时间，林华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和星云子去说，自己意识被自己割裂这件事情。
于是乎，他开始对这位仙人展开了喋喋不休的叙述。
他的语速很快，讲的很细致……
包括每一个混乱的思绪涌动，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也全部都和星云子一一复数。
天色，其实再林华的喋喋不休中，早就彻底的暗了下来。
可星云子在这……这片天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又被他换成了自己记忆中那片星辰璀璨的天空。
此时的夜色并不太暗。
琼已经因为仙酒醉倒此时此刻正趴在桌上打呼噜，而维罗妮卡飘到了林华的肩膀上，艾薇拉也没有接下来的动作，她只是坐在那，用手撑着下巴看着林华那边，同样在仔细听着，那位无属性的神灵如同先钱和几个小时之前的动作没有任何区别，她依旧在听同时也依旧坐在那一动不动。
林华将自己思绪暴动的每个细节，还有他已经知道了的原因，告诉了星云子，还详细解释了一下那些影响了他思绪的……世界与世界之间间隙里的可怜人。
“最后……在世界尽头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了这样的想法，把自己想象成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把自己无形的意识状态，更加具象。我想象出了我自己的形态……”
“就是我的模样，这样的手脚，这样的衣着……但是，但是我遇到了一个问题。”
林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他回头望了一眼维罗妮卡。
“还记得我们相遇不久，你和我说……关于脸的问题吗？”说着，林华拍了自己的脸两下……
刚刚也摸过了五官健全，该有的都有。
“仙君劳烦转过身去，背对着我……”
星云子虽说不解，但是还照做了，在蒲团上微微挪了挪屁股。
“好，仙君……现在想一想，我林华，到底长什么样子。我的这张脸，到底长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星云子心中瞬间一凛，仙君意识到了林华说的问题……而且这问题在他看来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
这四个字浮现在了星云子的心中。
他就算刚刚才看到林华的脸，但是现在转过身去，却无法想起林华的样貌。
在他的记忆中林华的身体是完全清晰的，四肢一切正常，可唯有那张脸却模糊的骇人，无论怎么去思索，他都想不起林华的样貌，即便追溯到最开始在那悬空城相见的时候，他依旧没能想起那时的林华，到底是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他的。
星云子不信邪，他仙识一动，向后扫去。
扫到了林华……
可就连这仙识都无法看清林华的样貌。
就好像一层阴云迷雾一样，遮盖住了林华的脸。
这时他回身看向林华，五官依旧都在，眼睛鼻子嘴巴他记了个清清楚楚……
就像赌气一样，他又一次回头。
结果依旧，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没能在看不到林华脸的时候想起林华具体的长相……
又一次，他回头，将林华的形象完完整整的烙印在了一块玉简上，为了保险起见，他还加深了烙印。
再三确认之后，又将脸转向看不到林华的方向。
去读取那玉简中的讯息，可依旧是脸部模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星云子觉得这是自修道起遇到的最匪夷所思的事情。
若是有什么神通法术遮盖林华的样貌他看不破倒还好受些，可林华这张脸他能看清楚，也能清晰的烙印下来。
他相信即便是用画笔去画，刻在岩石之上，只要不能直接看到林华……依旧会得到这样结果。
这事情，真正的超出了仙君的认知范围。
林华的表情有些无奈，他知道星云子已经领教到了这张脸的特殊之处，他自己也亲身体会过了。
“仙君啊……我的身体，并不属于我，曾经属于一位神明，它只不过是一个躯壳，为了方便那位神明的使用……所以这张脸上，做了一些手脚，一些特殊的处理。或许，他是为了尽量降低对他出现地方的影响。而这最好的办法……就是见到他的人，永远不能想起他的模样，这样……他在见到他的人印象中就会变得薄弱起来……或许是这样，这只是我的猜测。”
“我那意识的另外半部分，就是因为没能记起自己的长相，最终有了某些认知层面崩溃的症状……它把想象中的人形模样和身后牵扯到身体这端的意识活生生的撕裂。然后……不知所踪。”
“你那另一半……去做什么了？”
“不知道。”林华摇头，意识分裂出去的那一小部分，可以说是完全独立……这种事态很可怕，但却对他没有什么太大的实质性影响，毕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
抬头望向他意识之前被牵扯去的方向。
林华沉默，混乱依旧没有完全离去，在那意识割裂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可又捉摸不清。
思绪不宁。
他看着面前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一饮而尽。
紧接着皱眉……
“好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