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越看着花篮,笑了笑,然后冷声说道:“公子,真是不好意思,都怪我将娘子给宠坏了,她看惯了好东西,向来就眼高于顶,看不上什么东西,那也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啊,我好心劝公子一句,以后还是离她远一些才是,免得再发生像今日这般尴尬的事情。”
说完,容越就离开了巷子,独留宋似锦一个人站在原地,愣愣地发起了呆。
走出巷子后的孟芙蕖并没有朝着驿站走去,而是随处逛着。
以前她还未曾注意到,柳州竟然还是一座花城,每个季节都有专属于它的花。
就像这六月,她虽不认识这城中到处可见的花是什么花,可那花香气溢人,整个街道都弥漫着花香。
不仅如此,就连柳州的吃食,也有好多都是以花名命名的。
孟芙蕖走到另外一条街道,刚走了几步,就见前面人头窜动,许多铺子的掌柜,小二和用饭的客人们都跑出了铺子,看着街上的两人对骂。
她走近几步,往前一看,便看到一个身量比男子略高点儿,比寻常女子略壮硕一点儿的妇人被身前一个黑黑的瘦瘦的男子一拳给打趴在地上,额头都是肿着的,身上更是有很多脚印,可以看出,这个女子之前就已经被男子踹了好几脚了。
女子旁边还有一个幼小的女孩在哭着喊着,抱着男子的腿,不让他踹女子:“爹爹,求你了,你别打我娘亲了,你看我娘亲都已经受伤了,你再这么打下去她怕是就要没命了,爹爹,求你了,求你了,你别再打了。”
许是小女孩的哭声吵闹的男人头疼,男子伸出脚便要去踹男孩。
女子护女心切,见此,连忙去护,于是,男人的这一脚便又直直地踹在了女人的胸口上。
因着女人之前已经被踹了好几脚的缘故,猛地又受了这么一脚,一时气虚,嘴里的一口鲜血顺势喷涌而出。
男人见女人吐了血,害怕事情闹大了,连忙收拾了地上的包裹就跑了,只留下了一脸悲痛的母女二人。
男人一走,人便散了,本还拥挤的人群此时就只剩下了那母女俩和孟芙蕖三人。
女人不停地咳着血,女孩的求救哭闹声在孟芙蕖的耳畔不停地环绕着。
看到此情此景,孟芙蕖突然觉得有些悲凉。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看到这样可怜的母子俩人,竟然没有一个人肯站出来帮帮这母女俩?
方才围观看热闹的有不少壮硕的男子,还有许多妙龄女子,可他们见此心里却一丝怜悯也没有,也不曾为这女人说句话,硬生生地看着这女人被欺负成这个样子
是世道就是如此?还是……
很快,女人就忍不住疼痛晕了过去。
一见女人晕了,女孩立即就急了,看到孟芙蕖站在那儿,便爬过去抱住她的腿,哭着哀求道:“大姐姐,好姐姐,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娘亲吧!我爹不要我了,也不要我娘了,安儿就只剩下娘亲一个亲人了,娘亲不能有事,她绝对不能有事,求求您,求求您救救她吧!”
“安儿,你先别哭,你放心,姐姐一定想办法救你娘亲。”看着女人身上的伤势如此之重,孟芙蕖心里想着,怕是要送医馆的,可是她并不能托起这女子,四处看了看,也并没有人有想站出来帮一帮她们的心思,孟芙蕖顿时就犯了难。
怎么办呢!
若是再耽误下去,等到送到医馆,怕也是会耽误了病情。
孟芙蕖正为难的不行,刚一抬头,便看到了面含笑意的容越正在朝着她走来。
他?
有了!
他不管走到哪里去,暗处都有侍卫保护他,若是容越下了命令,那些侍卫也不会说什么。
如此,她倒是有办法了。
“殿下……”孟芙蕖恭敬地唤了来人一声。
容越蹙眉,看着她,若有所思道:“若不是亲眼所见,本王还不知道,芙蕖你竟然是如此的心地善良,宅心仁厚。”
“殿下才认识我多久?怎能事事都知道?”孟芙蕖知道容越此话何意,她却故意这样说。
反正他刚刚什么也都看见了,他想说什么便说什么吧。
她也懒得去解释,更没心思去解释,不管什么,她都认了,只要他再帮她一个小小的忙。
容越道:“你觉得本王会娶一个一无所知的女人为妻吗?既然要娶你为妻,就肯定是对你有所了解的!”
“呵呵。”孟芙蕖笑了笑,并没其他什么多余的心思与容越在这儿闲话家常,她索性开门见山,直接道:“这些事情并不关紧,殿下,眼下芙蕖还有另外一件关紧的事情,需要您帮忙。”
闻言,容越并未说话,而是对着远处摆了摆手,很快,便有两个侍卫上前来,二话不说,背上昏迷的女人就往医馆跑。
小女孩见此,并不知什么内情的她,还以为他们二人是坏人,连忙拦下,又推又拦道:“坏人,你们是坏人,我不许你们带走我娘亲,我不许,你们走。”
孟芙蕖感叹这母女二人之间的感情深,可是那妇人的情况看着很是严重,实在是耽搁不起。
于是,孟芙蕖连忙蹲下去拽住了那个小姑娘,见她因为伤心哭的满脸是泪,又心疼地从腰间取出帕子给她擦拭:“小妹妹,这个哥哥不是坏人,你听姐姐说,你娘亲此刻的情况,必须要赶快送到医馆去,可是你我二人力量有限,实在是没有办法,所以姐姐便寻了人来帮忙,他们并不是坏人。”
“真的吗?”小女孩边问边抽泣着。
“自然了。”孟芙蕖笑了笑,宠溺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相信姐姐吗?”
“嗯。”小女孩点点头:“我之前卖花的时候在街上见过姐姐,姐姐人很好,还帮了我,所以我相信姐姐。”
“那……咱们就让他们帮咱们将你母亲送到医馆去好不好?”
“……”
“你放心,姐姐会陪着你一起去医馆的。”
“可是……”
“放心吧。”孟芙蕖又安慰似的拍了拍小女孩的手,要她放心,随后这才又看向了容越:“殿下,你看我这……不如您自己先去吃点儿东西,然后随便逛逛?”
“不用。”
“啊?”
“本王随你一起去。”容越却是笑了笑,然后拉着孟芙蕖的手便往医馆的方向赶去。
妇人的情况也不算是特别严重,都是些外伤,稍后涂抹上药膏,好好休养,便会没事了。
只是,眼下有一为难事。
想到这儿,大夫取出银针,分别在妇人的人中关穴、百会穴、印堂穴、涌泉穴扎下,用手掌续搓她的手心,片刻后,妇人一口鲜血吐出,随后她便缓缓醒过来了。
安儿见妇人醒了,立即高兴地大喊大叫:“娘亲,你醒了,太好了,娘亲醒了,那安儿就不是一个人了。”
妇人先安慰了安儿一番,然后听安儿将刚刚的事情大概说了一下,便赶紧对着面前的孟芙蕖二人道谢:“谢谢姑娘,谢谢公子,姑娘和公子可真是个大好人,大好人啊!”
说完,女人就要带着安儿向孟芙蕖二人磕头道谢。
孟芙蕖连忙劝阻,随后又说了一番话,将身上的所有银子都给了那母女俩人后,才转身准备离开医馆。
出了医馆,孟芙蕖若有所思,也异常的安静,容越见此,倒是有些不大习惯:“在想什么?”
“没什么。”孟芙蕖摇摇头。
“你这分明就是有心事的样子,还不承认?说说看,也许本王还能帮你排解一二。”
容越十分笃定地说道,因为跟孟芙蕖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他不能说算是很了解她,可她的心情好与不好,他当时还是能看的出来的。
自从那母女二人离开后,她的心情便开始不好了起来。
容越虽不知道她究竟是为何心情不好,大抵也猜到可能是与那母女二人有关。
孟芙蕖不置可否地挑挑眉:“那……我正好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殿下。”
“嗯,你说。”
“殿下,你觉得这世间的男女关系平等吗?”
孟芙蕖觉得,不仅这男女关系不平等,女人们还是毫无尊严可言的。
就好比刚刚那妇人,都被那男人打的浑身是伤了,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她说句话,帮一帮她。
容越却笑了笑,道:“平等又如何,不平等又如何?这世间的关系,不仅仅是男女关系,从来就没有平等二字可言。”
他也是从小就知道的,这世间的平等都是与身份,地位,尊崇等直接挂钩的。
“本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放心,有本王在一日,本王便不会让你像刚刚那个妇人那般,还有一事,你也尽管放心,等你进了府,府内的一切事宜都由本王当家,你做主。”
孟芙蕖看着容越,不知为何,竟因为他这句话,心里竟然微微有些异样的波动,仿佛被人轻轻地拨动了一下心弦,心底蔓延起着曼妙的旋律。
但她赶紧摇了摇头,努力拉回自己的理智,绝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沦陷在男人的甜言蜜语里。
“誓言这东西向来就是不可信的,不管之前说的多么甜蜜,迟早有一日也会推翻。”孟芙蕖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故意露出冷漠的神情。
容越勾了勾嘴角,凑近了孟芙蕖,问:“誓言不可信,可人心并非如此,来日方长,你可以慢慢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