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不想嫁?”琳妃再次问道,赫连晴漪拼命地点头,琳妃就舒缓了口气道:“你不嫁,本宫也不能勉强你。但是,你今晚犯下的错,你必须要承受得住后果。”
“本宫差人去跟你父皇请示过了。他也没有真想把你贬为庶民。本宫为你多说了几句好话,他也只是让你去崇山皇陵住上一段时间,在赫连皇族的列祖列宗前,静思己过。”
赫连晴漪心中大喜,忙感恩戴德地道谢。
她也特别想跟过去一样,到琳妃跟前撒娇,可是,始终提不起勇气。
不过,她以为琳妃又是原来那个疼爱自己的母妃,心中不免开始质疑,自己去把琳妃的计划告诉赫连煜,到底是对是错,说不定会害了自己的母亲。
此时,赫连晴漪的心情是又惊又惧,完全没有注意到琳妃眸中那道一闪即过的狠戾光芒。
这一晚对赫连晴漪来说,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闯宫的事,很快就被众人知晓。
趁着夜色,赫连晴漪被送去了皇陵,琳妃对外也是宣称,赫连晴漪是因为虞莫盈,气火攻心,她已安排了太医给她治疗,并且特意将罚她去皇陵的事,公之于众。
那天晚上,确实有一辆马车是从皇宫中驶出,马车疾驰的声音过大,让好几个更夫都看到了。他们立马把此事宣扬出去。
大家都以为她是公主病发作,得去皇陵,被关上一段时间。
渝王府,虞莫盈和赫连煜回到房中,就点亮了一盏油灯。
虞莫盈把油灯举到眼前,照亮手中的鞭子,仔细地查看着,不放过上头的每一处。
鞭子触感粗糙,摩挲了一会儿,她的手已感到些微的疼痛。
“殿下,这鞭子是允贤公主一直以来所用的吗?”
这么糙的材质,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公主会用的。
“这种鞭子应该只是车夫用的普通马鞭。”赫连煜把鞭子从她的手中夺了过去,搁放到桌子上,目光淡然地瞥了鞭子两眼。
“晴漪从前,不太使鞭。父皇送过她一条金鞭,她都没用,挂在宫里。”
不太使鞭,今晚却出乎意料地要拿鞭子来抽她……虞莫盈双眉一蹙,视线在鞭尾处停住。
她将油灯移得离鞭子再近些,只见鞭尾那被抽打得绽开的部分,有一个模模糊糊的形状,好像是一朵花。
虞莫盈再次拿手在上头抚了抚,转眼向赫连煜问道:“殿下,你看这里,也是被抽开了吗?”
她对使鞭子,不太熟悉,也不知人为地拧出一个形状和自然形状的差别。
“不是。”赫连煜的眼睛没有往上头看就说道。
在刚刚,他也看到了,那朵花形外部,绽开的毛都是整整齐齐,不像其它部分,是被打得,有规律地绽开了毛。
虞莫盈心中对赫连晴漪的疑惑更深了。她又开始回想起赫连晴漪说过的每一句话。
“殿下,允贤公主今晚提及云阳郡主的次数,有点多。”她目光怔怔,甚是认真。
赫连煜轻笑道:“所以,你认为呢?”
虞莫盈随后便道:“该不会你跟云阳郡主有奸情,被她发现了,所以,她要替云阳郡主打抱不平,就来找我算账。”
赫连煜满脸黑线,她怎么会想岔到那处去。
“你难道不记得,她替恒亲王也提了很多遍吗?难不成本王跟恒亲王也有奸情?”
思忖了一会儿,虞莫盈郑重地颔首,“说不定你跟恒亲王有奸情才是真。她知道了这件事,一时无法接受,才会上门来,强调着要你娶了云阳郡主。”
赫连煜真想在她额头上多敲几下,这丫头,想的都是哪跟哪。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舍得。
他咳了咳,“本王渴了,你给本王倒杯水来。”
虞莫盈满脸不高兴,他是什么时候在自己面前变得如此傲慢的。
不过,她还是忍了口气,满心不悦地给他倒了一杯水。
赫连煜边喝着水,边回忆道:“今晚,冷烟寒出了一趟亲王府。”
“你是如何得知的。”虞莫盈的眼睛忽地变亮,如果方才,她只是开个玩笑。那现在,赫连煜主动提及冷烟寒的行踪,那就不一样了,“你们俩还真有奸情?”
赫连煜喝下的水,差点全呛了出来。
“本王在亲王府安排了眼线不行么?”
像冷烟寒那么容易被利用的人,多盯着点总是没有坏处的。
继而,他又道:“冷烟寒去的皇宫,回来后,手是在发抖的,还在紧紧地攥着一个什么东西。”
恒亲王,冷烟寒,赫连晴漪……虞莫盈凝神细思,猜想可能是冷烟寒就是去见琳妃的。
她摸着鞭尾,冷声道:“看来,明日,我得去一次亲王府了。”
“需要本王陪你一道去么?”赫连煜的眼眸遽然眯起。
虞莫盈狡黠地一笑,“殿下你一去,人人都知道,那冷烟寒可能都不好意思暴露出来了呢?”
“我是要人陪着去,但是,不是你,是冰心。”
赫连煜心中“咯噔”一下,是从什么时候起,冷冰心在她心里的地位变得比他还重要的。
翌日,虞莫盈就约了冷冰心,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
大抵是傍晚时分,她和冷冰心来到了恒亲王府的门前。
当冷冰心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亲王府的朱红匾额时,心中有些犹豫。
虽然她对恒亲王也有种亲切的感觉,但是,她来到北溟国的京城,所结交的好友没有几个。她也从来不参加贵族女眷的活动。
曾经,她考虑到宋楚天的面子,尝试着接过一份公主府的帖子,可是,最后还是被宋楚天给截下了。
宋楚天说了,他的夫人,不需要为了他,去做不喜欢做的事。何况,知人知面不知心,若是被冷落也就罢了,可是,很多贵族女人见了出身没有她们高的女子,都会绵里藏针地讽刺上几句。
她虽是笑着回应,但是,从那之后,她就对这类活动就失去了兴致。她更喜欢,在将军里,过简单雅致的生活。偶尔,她也会和虞莫盈出门,随处走走。
冷冰心还是一次来亲王府,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适应。
虞莫盈则劝她放宽心,恒亲王待人,素来不是特别看重身份地位。
于是,冷冰心就跟着她一道进了亲王府。
恒亲王在早上下了朝之后,就受到了虞莫盈的拜帖。他很喜欢虞莫盈和冷冰心这两个孩子,因此,他就让府中的厨子,在这晚,做几桌子的美味佳肴。
他也请了一些别的贵族过来,让他们把自家女儿也带过来,但是人不多,都是平日里跟他交情比较好的。
而女人有几个,就足够谈论是非。
当虞莫盈和冷冰心走到亲王府的庭院中,荼蘼花架子下时,她们看向两个人的表情都有点异样。
昨晚,赫连晴漪大闹渝王府的事,虽然被朝廷压制住,所以,知晓的人不会很多。
让她们觉得尤为怪异的是冷冰心,尤其是当冷烟寒盛装出场之后。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站在她们的眼前,就免不了有所对比。
“这天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人呢?”
“是啊,该不会是双胞胎吧。宋楚天可能真的是恒亲王失落多年的女儿。”
“你别瞎说,恒亲王要是知道宋夫人也是他的女儿,能不相认么?”
……
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冷烟寒和冷冰心都不好受。
冷冰心看见冷烟寒,眼眶中,似是蒙上了一层雾。自从上次在渝王府中见到冷烟寒后,她就很想找个机会,问问冷烟寒,关于冷烟寒是不是从小就长在亲王府。
她当初就是为了找到自己的亲生妹妹,才来到西夜国的。这好不容易才见到一个相似的人,哪能轻易放弃。
后来一想,这可能是她多想了,要是因为她的多事,给冷烟寒带来困扰,也不是她想看到的,也就作罢。
冷烟寒见到冷冰心,一张脸则是完全黑了下来。
而后,她理都不理冷冰心跟虞莫盈,就去和别的贵族小姐谈话了。
冷冰心暗自叹息,便要走开。
这时,另外一位亲王郡主,来了亲王府,便给冷烟寒送了一盆子花。
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往那盆话上投去好奇的目光。
花是用一个窄口陶盆栽种的,这花型类似于曼陀罗,与一般曼陀罗不同的是,它的茎叶都要粗壮许多。
花瓣上的颜色,是一种近似于红得发紫的色泽,在暗夜中,盛放得分外妖娆。
这盆曼陀罗花就被摆放在荼蘼花架下的石阶上,引来众人的驻足围观。
“这花太漂亮了,我要将它转送给父王。”冷烟寒稍一躬身,眼神在花上不住地流连,“父王是个花痴,见到这么罕见的曼陀罗,必是会喜欢的。”
其余人都连连赞叹,不知夸赞花,也夸赞冷烟寒,夸她真是孝顺,就连别人送她的东西,她都会惦记恒亲王的个人喜好。
“小姐,那花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呀?”红杏在虞莫盈的耳畔低语道。
大伙都围过去看花了,她们三个就相当于被晾在一旁。
夸赞声是此起彼伏,络绎不绝,各位千金赏花赏得十分起劲,其中,刑部尚书千金尤甚,她就差把脸贴到花瓣上了。
不过,基本上,她们都是看着,没有动过,怕一动,就破坏了这株珍稀的曼陀罗。
冷烟寒偶尔还是有小心地瞥过来,后来,发现虞莫盈一直在看她,她就不敢窥视了。
虞莫盈将她的反应收入了眼底,淡淡道:“不对劲的何止是花,云阳郡主整个人都不对劲,但是,她的心思应该不仅在这盆花上面。”
“小姐为什么不跟恒亲王说。”红杏略是惊愕。
“呆会你就知道了。”虞莫盈不疾不徐道。
红杏噤声,静静地等着冷烟寒接下来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