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斜挂天边,红云围绕,如烈火焚烧般渐渐由红转灰,燃尽最后一丝激情,隐入黑暗。
玲玉开着车,在高速公路上飞奔,看着最后一点红消失在眼中,竟忍不住眼泪滑落。
她拨通了陈诚的电话,电话那端传来欧阳剑和李强等人的声音,想来是陈诚和他们一起吃晚饭。
玲玉永远忘不了,当年,陈诚第一次带她去见欧阳剑和李强时,那紧张和小心翼翼的神情,深怕一个不小心就惹得玲玉生气走了。而等两人关系确定后,陈诚最爱做的事就是回老家后带着玲玉和他们聚会。
而现在,陈诚有多久没有带她去和他们聚会了?
往事历历在目,声犹在耳,心已悠远。
“有事?”陈诚暗哑的声音传来,仿似喝了酒。
有事?算是吧。
“我们离婚吧!”
如果,终将是要失去,那就让它结果在黑暗之前吧!莫等到黑夜降临,看不到一丝色彩,竟显得它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陈诚愕然,终于等来这一句话,可为什么心揪着疼,竟觉呼吸不过来。
电话隔着空气沉默,在陈诚准备说好时,却传来一阵撕裂般的汽车刹车时,把陈诚的心带向深渊。
玲玉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加刺目的日光灯。
“醒了!醒了!卧槽,老姐,你是要吓死人吗?没事开什么玩笑!”
霈霈扑到玲玉身上,声音是欢快的,可脸上却满是泪水。
玲玉懵懵还没有回神,呆呆地躺床上,看着霈霈将头埋在她怀里不动。
周妈妈以手抹泪,拉住玲玉的手,“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周爸爸在一旁站着,看到玲玉醒来,似松了口大气,眼里有一丝内疚一闪而过,便转头看向窗外。
玲玉意识回笼,记起自己在高速公路上出了车祸,车祸时她正在和陈诚打电话,她说我们离婚吧,可是陈诚却没有回她。
该感谢这场车祸,让她没有听到那残忍的答案么。
想来陈诚是同意的吧,不然怎么都没有守在病房?酸楚漫延全身,伤口隐隐作痛,或许该叫医生再打点止痛针。
玲玉吞了吞口水,强压下心中的刺痛感,尽量用欢快的语气逗霈霈,“你不是度蜜月去了吗?怎么?吵架了?一个人跑回来。”
这个妹妹一直都疯疯颠颠的,突然哭成泪人儿,倒是让人不习惯。
“老姐,你都昏迷两天了。医生说麻醉剂一天能过,结果你却昏个不醒,姐夫都快急疯了。”霈霈这才把头抬起来,抹了抹脸,“开个车都还打电话,你们两夫妻就有那么多话说不完么?也活该姐夫急,不值得同情。”
陈诚急疯了么?急疯了怎么没有在病房守着?
“还好是夜晚,那段路没什么车,不然“周妈妈声音哽咽,说不下去。
“这不是没事吗?”玲玉动了动手,却撕了一声,又动了动脚,却是动不了。
“别乱动,脚打着石膏呢。这回你如愿以偿了,姐夫得天天抱着你,没一个月你都走不了路。”霈霈按住玲玉,拉开被子给玲玉看那打着石膏脚,玲玉一看,竟然还有个霈霈的签名,果然,还是霈式作风。
周妈妈瞪霈霈,“都什么时候还开玩笑,这种破事能说是如愿以偿的吗?”
此时,陈诚提了几个饭盒进来,看到玲玉醒了,愣了愣神,放下盒饭转身出去了。
“姐夫经此一事,估计以后再不会让你开车。”霈霈拆了盒饭,给周父周母递过去,“终于可以好好吃顿饭了,老姐,等你伤好,得补偿我。我这两天都瘦了。”
玲玉在晕迷两天后,又打了两天吊瓶,肚子是空空如也,馋得像个饿鬼。“好歹我是病人,不是应该先喂我么?”
“谁理你,等下姐夫会喂啊。给他点甜头,当是安慰他这两天寝食难安的心。”
担心过后,霈霈那人来疯的性子又出来了,全然不管病床上的玲玉。反正只是腿骨折,手受伤,休养一个月就好了。
正说着,陈诚进来了,眼眶暗红,明显地哭过。玲玉看他衣服皱巴巴,胡子拉渣,眼底黑青,一副疲惫的样子,想来真是守了两天。
陈诚极爱干净,胡子是每天必刮的,衣服是每天必换的。这翻乱了心思,是还在乎自己么?
霈霈吃完饭,带着父母回玲玉家补觉,“姐夫,辛苦你了。我们明天早上再来。好好教育你老婆,以后开车认真点。”
陈诚送了三人出去,才折返回来。看了玲玉一眼后却垂眸,两相无语,彼此都在等着对方先开口。
玲玉这才想起云妮生孩子,便想伸手去拿电话。
“别动,是要给云妮打电话?”陈诚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她早上还来看你,就住在楼上妇产科,一叫就下来了。我先喂你吃点东西,不然等云妮来了,你又没法吃了。”
嗯,如此贴心,就象回到了刚结婚的时候,玲玉忍不住眼眶微红。
曾经,就是这样,只需一个眼神,陈诚就猜到她要做什么,就会满足她的要求,贴心地给她安排好,从不厌烦。
往事越是美好越让人不敢回想,既然已经决定放手,就让它随风去吧。
玲玉看着陈诚低头在拆饭盒,神情温和,纤长的手指,小心翼翼,生怕洒出来。
这般温柔细致,已经许久不曾有过了。如果没有这场车祸,两人恐怕已经去拿了离婚证了,又哪还能享受这翻温情。
想到此,玲玉仰头,怕泪水再次滑落。
这双手以后再不属于她了,以后,它的温柔将为另一个女人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