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治谷惊的魂飞魄散,转身往外逃,跑到洞口,忽一想,这巨人受伤了,我怕他做什么,看他的样子倒似很恐惧,这样一想,少年稍稍安下心来。
公治谷站在洞口,思付道:不如,再回去仔细瞧瞧究竟是什么一个情况,徘徊许久,遂下定决心。于是,转身又往洞内走去。这巨人看他又来了,口里发出低吼,怒目圆睁,想挣扎着起来,可却站不起身。
公治谷仔细看去,原来他是腿上有伤,动弹不得受了重伤,伤口处血肉模糊,已经溃烂。
公治谷这才放下心来,去打量这巨人,就见他,模样甚是奇特,披头散发,头发金黄,颧骨高耸,脸型狭长,额头凸起,下身腿骨粗壮,身着毛皮,赤着胳膊和小腿。
公治谷想上前,看看巨人的伤势。见他欲上前来,巨人呲牙咧嘴,发出低吼声,似是威胁他不许靠近。公治谷见巨人牙齿,不似一般人那般横着长,而是侧过来长,也就是竖着长的。
公治谷连忙说,我只是看看你的伤势如何,并无没恶意,请别担心。
巨人听不懂他说什么,依旧是低吼,挣扎,怎奈小腿伤势过重,动不得,一动就痛的咧开嘴巴,加之伤口发炎,浑身发烫无力。
公治谷走近细细查看,伤口已发脓溃烂,公治谷把火把插于地上,取下包裹,寻出药膏,把小刀置于火上,熏烤了一会,“我帮你疗伤,你咬紧牙,我要得把腿上的腐肉割下来。再迟了,你的小腿可就废了。”
公治谷执着小刀,来到巨人小腿近处,他这小腿有两个碗口粗,布满绒毛,公治谷小心谨慎的把小刀切进肉里,顿时升腾起一股白烟,巨人痛的哇啦哇啦的,却也看出了公治谷的善意,不再排斥他。
公治谷硬下心来,仔细地把小腿上的腐肉剜个干净,细看去,还好,只伤及了皮肉,未伤到骨头。这巨人也是个硬骨头,咬紧牙关,攥紧拳头,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愣是不肯出声。
公治谷在伤口处撒了药,包扎好,巨人疼痛加之虚弱,躺在地上昏睡过去。公治谷此时,也方才觉得困乏,一路的奔波,惊扰,恐吓,早已让公治谷尝遍了这十七八年未吃过的苦头。
这些创伤药都是老者自制独门药膏,见效极快,一般的伤口,不用三日便可愈合,即便巨人这类伤口,七日内便可愈合。
公治谷还惦记着那几头大雕,是否还在外面,就往洞穴口走去,就见那三只大雕还在那块大石上虎视眈眈的盯着洞口。
“这三只恶鸟,真是可恨,为什么跟自己过不去?”公治谷狠狠地骂道。他转念一想,似觉得这大雕抓自己,似乎不是只吃猎物这么简单,之前大雕要是想杀死自己,似乎并不难。那一爪踢下来,要是用尽力道,恐怕自己早飞出去毙命了。
可是,这大雕并未下此狠手,难道想生擒自己?那它是受何人指使的呢?为了什么呢?
公治谷百思不得其解,忽然心头一动,难道是为了那封信和玉石印章?想到这,公治谷摸了摸怀中,信和印章都还在。
公治谷取出锦囊,却见已了沾染血迹,原来是肩膀上的血流了下来,公治谷取出玉石来看,血已渗进锦囊,玉石上也沾染了血迹,玉石凝如白脂,晶莹洁白无瑕,温润细腻柔和,乃是罕见的上好的羊脂白玉。
再看那玉石中的红色粒状物愈发的鲜亮,在里面似乎缓慢跳动。公治谷忽然觉到,手上的温度正不断被玉石吸走,红色的粒状物跳动加快,公治谷看得出奇,端详了半会,也没瞧出了端倪,不一会,那粒状物似乎后续无力,不再跳动。
这时忽见大雕齐刷刷的拍翅飞起,飞速向丛林方向飞去。
公治谷见大雕飞走了,心头松懈下来,将锦囊收回怀中,回巨人身旁,巨人还在沉睡,公治谷此时也觉得眼皮沉重,困意泛起心头,也卧地睡去。
醒来时,已是傍晚,天色渐暗,巨人还在昏睡,公治谷寻思着出去找点吃的。
出了洞穴,往林中方向走去,在林子里寻了些野果,爬上树捡了几枚鸟蛋,准备拿回去给巨人吃。又捡了一些干草干柴树皮之类的,干柴树皮用来生火,干草铺在地上做地铺睡觉。
公治谷把这些杂物背回了洞穴,生起了火,不一会,巨人醒来,精神大好,看到少年,嘴里欧巴欧巴的说着,脸上诚惶诚恐,充满了感激之色。
公治谷听不懂巨人所言,但可猜出是在感谢自己的相救,于是,摆摆手,”不用客气,先吃点东西吧。“
巨人也听不懂少年所说,继续指手画脚的在那欧巴欧巴的说着。公治谷继续猜谜似得看着他在那手舞足蹈一般地“说”。
公治谷自言自语说道,我跟他语言不通,交流有困难,手势也一时猜不透,这如何是好,不管了,先吃了东西,填了肚子再说。
于是把鸟蛋放在近火处准备烤熟了给巨人吃。巨人看到鸟蛋一脸惊喜,伸出长臂,抓起鸟蛋放进口气便嚼,连同外壳一同吞掉,吧唧吧唧嘴巴,似乎很是鲜美,看的一旁的公治谷,目瞪口呆。
二人又吃了一些野果充饥,便躺下,公治谷全无睡意,脑海浮现这一路的种种遭遇。
”不知尉迟师傅是否安全脱身?何时才能寻来呢?自己还不知身处何方,此次来南戎投靠二伯,探寻父亲失联之谜,父亲是生是死,此行务必要查找出了一个结果来,想想已经近十年未曾见过父亲了,他的模样却时刻都在脑海清晰浮现,父亲啊,你到底在哪里?是生是死,你听到孩儿的呼唤了吗......还有黄泉路上的母亲,你可知孩儿如此深切的想念你?念及此处,公治谷不禁泪水夺眶而出,哽咽起来。
一路的艰难,不易一起涌来,更觉得好孤单,心酸,自己自小到大,何曾吃过如此的苦头呢?
家中的幼子,受到父母的百般宠爱,父亲中年得子,自是对自己疼爱,甚至是溺爱了,孰能想到,现如今家不复存在,自己远离故土,颠簸流离于异乡,举目无亲,这都该如何是好?此次来投靠南戎的二伯,还不知何时再返故土。
公治谷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孤寂、无援的愁苦浮上心头,不禁放声大哭起来。既然哭开了,索性就全然不顾的畅快哭起来。
巨人见此状,不禁愕然,摸不着头脑,呆头呆脑的愣愣地瞅着公治谷,人的情感相通,看着公治谷如此的悲痛,触及了巨人内心的脆弱,勾起他的心酸之处,竟然也觉得眼眶湿湿了,垂头呜咽的哭起来。
公治谷见巨人也哭起来,一时愣了,止住哭声,瞧着巨人,不知如何是好。难道他也有隐痛?他为何而哭?
看他面容,却也瞧不出个大概年纪,瞧着有和自己相似的举止动作,似乎也不是很大年纪,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吧。
好一会,巨人才止住哭声,见到公治谷在看自己,巨人赧颜的笑起来,摆弄着手指,公治谷看的觉得好笑。
第二天一早,公治谷醒来,就见巨人已起身,找了根木棍做拐。见他醒来,巨人指指洞口,欧巴欧巴的指手画脚一番,最后又指指口,公治谷没听明白,猜测估计是出去找吃的,便点点头,巨人拉着公治谷的手出了洞穴,往林子方向走去。
“喂,这是去找吃的吗?”公治谷问出这句话后,又后悔,问了也是白问,他又听不懂自己的说的。巨人又是欧巴欧巴的说了一通。
不知道他叫什么,总不能老叫喂喂的吧,听他口中一直欧巴欧巴的,不如称他欧巴了。想到此处,少年便叫了声:“欧巴。”巨人果然转头向少年看来,公治谷一喜,“我以后就成你欧巴了,好不好?”
公治谷也比划了一番,巨人一头雾水的,却点了点头,公治谷不禁大乐。
这时,巨人突然低声嘘了一声,伸手按住公治谷的头,示意他止步。由于巨人太高,少年头部刚过巨人臂肘处,跟巨人说话都要仰起头来。
公治谷纳闷的止住步子,看着欧巴,就见欧巴,屏住呼吸,俯下身,从怀里摸出一副弹弓,公治谷瞧见,乐了,这玩意小的时候经常玩,口袋里时常揣着小石子,看到树上的鸟儿,就拉弓射,准头就时好时坏了。
此刻就见欧巴从地上捡起一枚小石子,眼睛盯住前方,公治谷仔细往前瞅,看了半天,才瞧见躲在前方约三丈开外的野草堆里,有一只浅褐色的肥硕的野兔。
突然,察觉到不妙的野兔,窜出草丛前飞驰,欧巴立身,拉开弓,手一松,小石粒嗖一声就射了出去,正中野兔,野兔倒下顿时就毙命了。
公治谷大喜,连忙跑了过去拎起肥兔,“欧巴,你打的可真准,正中兔子的头部,真是太神了!”欧巴大约听出了是在夸他,咧开嘴巴,不好意思的笑了。
二人又在林中打了几只野鸡,公治谷又爬上树掏了些鸟蛋,拿给欧巴,欧巴抓起便往嘴里送,美滋滋的都吃掉了。
二人又捡了些干柴,在河道边,剥了兔子的皮,杀了野鸡,拔了毛,回到洞里,生了火,烤了这野味,美美的吃了顿。
吃罢,二人又躺下歇息,这时,公治谷心头又犯起了愁,下一步该怎么走?自己又不识路,怎么去南戎?
也不知尉迟师傅如何了,是否脱身了呢?以他的功力应该可以应付得了那四怪,可为何不见他来寻自己呢?难道是没寻得到吗?
这欧巴应该是此地土著,他应该很是熟悉此地情况,不如让他带路助我走出去,想到这里,公治谷兴奋起来,可转念又一想,又泄了气,他什么都听不懂,我如何说给他听?简直就是鸡讲给鸭听。
公治谷越想越烦乱,理不出个头绪来,最后索性不想了,先暂且待在洞穴里,等欧巴伤势好起来,再想打算。
此后几日,二人每天都出去打猎觅食,这林中飞禽走兽自是不少,可是这欧巴食量极其惊人,一人便可吞下四只野鸡,数只飞鸟。
打猎也不是每次都会满载而归的,欧巴虽是神弹手,可终究是行动不便,行不远,故此所获猎物也有限,于是,欧巴在林中砍下树枝,削成木叉,带着少年到了河边捕鱼。
这河水乃是自百里之外的雪山上的雪融化而成,水清澈见底,水底的鱼儿肥美,众多。
欧巴寻得一处水流平缓的地带,这鱼儿很是警觉,灵敏,二人屏住呼吸,静止不动,待鱼儿懈怠,不动时,欧巴突然发力,将树叉投掷过去,还真刺中了一条大鱼儿。
公治谷看的兴奋无比,急忙下河拔了鱼叉,取下鱼儿,扔到岸上。公治谷玩的兴起,脱了衣衫,下河摸起鱼来。小时,便经常干这个事,这回是轻车熟路了,不一会就抓了好几条鱼儿。
二人将鱼儿宰杀,掏空内脏,洗净了,拿回洞穴,烤熟了,这鱼肉自是鲜美无比,吃的二人很是惬意。
待到第五日,欧巴的伤口变愈合了,可以扔去木棍,正常行走了。
这天,二人又出去打猎,这次二人走的稍远一些,欧巴带着公治谷往山上走,这山上散布着众多的巨石,裸露的土上长着鲜草,引得一些野山羊来觅食。
这野山羊极其敏捷,行走于这崎岖的山石间,如履平地,可这人就费劲的多了。遇到山势陡峭之处,要攀爬许久,可这野山羊一跃而上,就奔走去了。
为了猎得一头野山羊,二人翻了几个山头,才寻得一处野山羊聚集觅食之地,此处鲜草甚是丰美。
突然,欧巴停住脚步,俯身去看地下,公治谷赶过去,却见地面有一团粪便,是何猛兽的粪便如此之大?
公治谷初次见到如此之大的禽兽的粪便,足有两个手掌之大,不禁连连咂舌称奇,再看欧巴脸上露出一丝惧色,欧巴欧巴的说了几句,看他神情似乎有些紧张。
再往前看,只见一片血迹,似是一头野山羊留下的,却只剩下了头骨和零碎的皮毛之类的。
欧巴过去蹲下看了看,用手沾了血,闻了闻,起身回头,拉了公治谷往回走。公治谷自是纳闷不已,眼见前方不远就有几只野山羊,在觅食,不趁此溜过去捕猎,反倒就此回去了。
可又得不到欧巴的解释,但见他的神色,甚是恐惧,想必是遇到了无比厉害的猛兽了,心中不由得一紧,只好顺从跟着欧巴往回走。
正走着,猛听一声沉闷的,如同炸雷一般的吼声,公治谷一惊,抬头往一侧的山头望去,只见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站着一头庞然大物,这猛兽生的体型庞大,雄伟,就见长约有7尺,身上的毛发缜密,细滑,更出奇的是这猛兽身上的毛发斑斑点点,色彩斑斓,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甚是奇丽。
那边正在吃草的野山羊,听闻此声,惊慌失措,甩开长腿,仓皇逃散,转眼就不见了踪迹。
这猛兽瞪着一对铜铃般的黄褐色大眼,盯住二人,寒光闪闪,甚是吓人。欧巴扑通一声跪下,冲着这猛兽连磕几个响头,口中念念有词,一脸的惶恐之色。
公治谷见此,连忙也跪了下来,俯下头来,惊魂未定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猛兽立在那里,盯住二人,却并不动,二人跪在那亦不敢动,过了半响,公治谷偷眼望去,那猛兽转身跃下巨石,闪过山头,就不见了踪迹。
猛兽走了好一会,二人仍是跪在那不敢动,公治谷先是起身,悄声对欧巴说,“它,它走了吧?”
欧巴抬眼望了望,这才起身,往山下走,公治谷尾随其后,小心翼翼地。
回到洞穴,少年这才觉得这猛兽似乎眼熟,在哪里见过,思索了半天,猛地想起:那玉石印章上,雕琢的不正是这猛兽的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