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叫爸爸。”
听到这话,身后不远处的聂青顿住了脚步,俏脸上的笑容也瞬间冻结。
“中秋怎么过的?都不知道给我们娘俩打个电话。”视频里,大小两个脑袋挨在一起,郝丽撅着嘴佯怒。
“入乡随俗,你们不用过中秋的吧。”杨枫当然不能说在聂青这里,即便郝丽嘴上不介意,心里也不会舒服吧!
“你后面有人!是那个叫聂青的警花,哦,原来你们在一起。”
人算不如天算,聂青还是被镜头摄了进去,还被郝丽给认了出来。
杨枫哭笑不得,低声解释:“是这样的,他爸爸是领导嘛!一个电话,我不敢不来,就这样。”
“呵呵,”郝丽嫣然一笑,“放心,我管不了你,也不会掣肘你,所以,你无需向我解释,不过,倩倩可就没有我这么好说话了吧!”
“小枫,”王冰倩露出脸来,“中秋节快乐。”
“同乐同乐,倩倩,那个……”
“别说,我明白,领导发话,没法拒绝嘛!”
“理解万岁。”
“领导是不是想让你成为的他的乘龙快婿?”
“是,啊,不是不是。”
“相信女人的直觉,顺其自然吧!”
郝丽母子重新占据镜头,“嘟嘟,跟爸爸再见。”瞬间,肉嘟嘟的小嘴霸屏了。
杨枫对着屏幕亲了一口,“嘟嘟再见,”接着又亲一口,“孩子他妈,再见。”
夜空澄碧,月光皎洁。
桂花树下,清风徐来,香气袭人。
杨枫倚着树干,想着那些人需要口头问候一下。
第一个就是王凤林,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一个孤独的老人会不会觉得恓惶?
“小枫?”接到杨枫电话,王凤林略显错愕,带着惊喜。
“爷爷,中秋快乐。”杨枫说,听到电话那头很嘈杂,估计王凤林不是一个人。
“呵呵,我跟一帮医院的离退休职工一起,大家还排了节目,很热闹。”
“那就好,别一个人。”
“放心吧,刚刚倩倩也给我打电话了,你们和好了吧,听到她很开心,爷爷也很开心。”
“谢谢您,请放心,多多保重……”杨枫好似在承诺。
“好,好。”
杨枫放下电话,轻叹一声,拨出第二个。
“小枫?”
电话那头同样有些嘈杂。
“魏……书-记,祝您中秋快乐。”
对于魏晋,杨枫的感情比较复杂,作为一个封疆大吏,魏晋的家庭很不成功,甚至可以说是失败。
早年丧妻,不曾续弦,唯一的女儿魏步曼的婚姻也破裂了,女婿赵宝刚正在监狱服刑,而最亲的孙子赵亮却死于车祸。
赵亮的死,杨枫“功不可没”,虽说那厮死有余辜,可看到魏晋恓惶的晚年,杨枫还是无法释然。
“亏你还记得我这个老头子。”魏晋说,“我正在参加慰问,收到你的祝福很意外,谢谢。”
“不谢,应该的。”
“成,以后再聊。”
接下来,杨枫又分别给何坤、楚云飞、何江龙等人打了电话,表达了祝福。
一圈电话终于打完了,刚刚放下手机,秦雪又打了进来。
“哥,你不是说很快就能过来,我们好多人都在等你,天府之家,二楼天府名宴。”
这是杨枫安排的,朱荣荣、高小宝带着家属,汪大同一家四口、朴钟声、金字善和安琪、阿里娅、江浸月、苏沁心,还有秦雪。
的确是好多人好多人。
“没问题,很快就到。”
杨枫收了手机,看了看掌中的倚天剑,下意识的抬头,不知何时,明月被乌云遮住,夜空变得漆黑如墨。
“杨枫。”
一具充满弹性和热力的身子从后面抱住他。
聂青本来就有功夫,而且相当强悍。
此时,杨枫感到聂青的双臂如同铁箍,得亏杨枫同样强悍,若是普通人,只怕肋骨都给勒断了。
聂青异样的用力,身子在不由自主的颤抖,滚烫的俏脸同样紧贴着杨枫的后背。
“不要这样!”杨枫掰开她的手臂,缓缓转身,不看聂青的眼睛,“这把剑还给你。”
杨枫右手握着剑鞘。
“为什么,你不是……”聂青表情愕然,退后一步。
“刚才在饭桌上收下,就是不想让你太过难堪。”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你还不明白爸爸妈妈的心意,杨枫,你真要这么做?”
聂青摇着头,眼眶开始泛红。
“我明白,你对我一直很好,可是,做普通朋友不行吗?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强扭的瓜不……”
“住口!”聂青捂住耳朵尖叫,她不停地摇头,“自从认识你,我就失去了自我,今天,就让我做回自己。”
“是啊,人生苦短,何必为别人而活。”
“你说的对,把剑给我。”
聂青眼中的泪水即将滑落,杨枫在心中一叹,还是将装在剑鞘内的倚天剑递还给她。
聂青眼珠通红,身体颤抖。
她不想接。
“给。”
聂青一把抓住剑柄,宝剑呛啷一声清鸣,倚天出鞘,她怒斩杨枫。
杨枫脸色一变,本能举起剑鞘格挡。
啪嗒,半截剑鞘落地,紧跟着落地的是一截小臂,连着小臂的右手,还抓着半截剑鞘。
时间停止,画面定格。
两秒后。
“啊——”杨枫抓住断臂,失声痛呼。
聂青看着杨枫鲜血如泉的右臂,拿着滴血不染的倚天剑一步步后退,脸上全是惊惶:“杨枫,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她一把扔掉绝世神剑,在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中,调头飞奔。
剧痛瞬间让杨枫冷汗淋漓,他含着痛苦与愤怒交织的泪水,颤抖着给自己止血。
看着左臂齐整的切口,杨枫咬着牙,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弯腰捡起被斩落的小臂,扭头冲出花园。
一道闪电划破如墨苍穹,紧跟着“咔嚓”一声惊雷,下一刻,大雨倾盆。
杨枫立在聂抗天的楼后,露出狼一样坚实的牙齿,下一秒,转身冲进滂沱的大雨。
……
“这天怎么说变就变。”
聂青捂着嘴,同父母擦身而过,冲进自己房里。
“小青……”
聂抗天、蓝薇一阵错愕,女儿好像很激动,莫非两个年轻人又吵架。
走到后花园,不见杨枫,绝世名剑躺在地上,剑鞘断成两截,旁边一摊被雨水稀释的血。
“小枫人呢!”聂抗天夫妇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骇然。
“小枫人呢!”聂抗天怒吼。
仿佛想到了不好的事情,聂抗天大步流星走向女儿的闺房,蓝薇心烦意乱,忙不迭跟上丈夫的步伐。
砰地一声,钢木门给一脚踢飞。
看到聂青抱着身子坐在床角瑟瑟发抖,聂抗天顿时怒发冲冠:“混账东西,你都干了什么?”
聂青抬起头,脸上流下两行清泪:“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呜……”
聂抗天直接扬起手掌:“说,你把小枫怎么了!”
聂青只是呜呜哇哇的哭。
蓝薇拉住丈夫的手臂,上前拥住聂青的身子:“乖女儿,别怕,事情既然发生了,逃避不是办法,咱们的想着解决,现在冷静点,告诉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小枫人呢?”
聂青抽泣着,断断续续地说:“他名声那么差,我……我都不介意,我还是那么喜欢他,可是,他却不领情,还……还要把剑还给我,我知道他的意思,我气不过……我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他,可是他为什么不躲,那把剑为什么那么利?呜……啊……”
聂抗天浑身发抖:“你用倚天剑伤了小枫,地上的血是小枫的?你伤他哪儿了?他人呢?”
“胳膊,胳膊断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聂抗天一个踉跄,右手一探,便扼住了聂青的咽喉,将其提上了半空。
“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怎么可以对小枫出手,没有他,你我早就死在科林了。”
聂青喉咙被制,一句话说不出来,只是一味流泪。
“老聂,你疯了,她是咱们唯一的孩子啊!”蓝薇强行拉开聂抗天的胳膊,一把将翻白眼的聂青抱在怀里,哭喊道:“聂抗天,虎毒还不食子,就算有罪,也不该你来裁决,你要杀女儿,就先杀了我!”
聂抗天抱头哭诉:“老大,对不起,我对不起你!”
蓝薇当然知道聂抗天口中的老大姓甚名谁,二十年过去了,尽管从未再见,老大在丈夫心目中的仍然有增无减。
“瞧瞧你们爷俩这幅德行,有了问题,咱们就要解决,现在的医学,胳膊断了,又不是接不上,当务之急是什么?”
“是啊!”聂抗天仿佛受到了当头棒喝,立刻从悲愤中醒悟过来,当务之急找到小枫,然后送去医院赶紧手术。
“小枫,小枫哪去了!”聂抗天方寸大乱。
“找,发动一切力量去找。”蓝薇说。
……
如同天河倒悬的雨幕中,杨枫一路急奔,他努力护着断臂和残臂,他要第一时间抵达医院,他心中充满了恨和痛,他失去了平衡,跑不成直线。
雨前所未有的大,偶尔有出租车路过,看到他浑身浴血,减速的意思都没有。
咯吱窝夹着断臂,摸出手机,令他绝望的是,手机进水,打不开了。
落汤鸡般的杨枫冲进中心绿地,记忆中,穿过绿地,再有一站路,就能抵达市立医院。
这么短的时间,尽管淋了雨,神经也不会坏死吧。杨枫祈祷。
冲过一个报亭时,杨枫猛然刹住身子,停下脚步。
他看到了令人目眦欲裂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