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启全来的迟,虽然不知道为何,仍旧伸手阻拦。
而他当望着爹的时候,眉头却是微微紧锁。
他不知道为何,此时爹望着他的目光,带着一丝以往没有的愧疚,以及一些说不出道不明的意思。
可这个眼神,却让他不由好受一些。
他道:“爹,可是有什么事吗?”
金启全一身盔甲赶回来,也是因为有人去到军营带给他的口讯,让他尽快赶回家。
金老爷子并没有马上解释什么,而是让人将许唐一家人给带了出来。
将许唐带出来时,反应最快的是金启双,他站在门外,正好能先看到被绑押上来的人,正是他的岳丈。
他印象中的岳丈,一直都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而现在满目风霜,脸上的皱纹堆积,仿佛苍老了许多。
金启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一变,眼睁睁的看着下人将他的岳丈当做犯人一般的押上来,他什么都没有说。
当许唐进了屋,都是惊讶的站了起来,不明所以。
而许氏更是一惊,随即身子颤抖的不行,如果不是手握着椅子的把守,她恐怕腿软到站都站不住。
许唐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没了翻身的余地。
他被人推搡进屋,见到许蔓的那一刻,是带着恨的。
当年,如果不是许蔓来央求,他又怎么会打将金家四郎卖掉的主意。
“爹?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何误会。”此时的许氏恨不得不出现在此,她心中浓郁的不安,知晓肯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她只能硬着头皮出声,因为此时的情况她不得不出声。
许氏上前,连忙挥开了押着爹的两人,并将他手上的绳索解开。
可哪里晓得,刚解开绳索,就立马被爹狠狠的打了一巴掌,她捂着脸颊,忍着剧痛,心中更是恐慌到不行,她眼神中没有恨意,充满着的是央求,她无声哀求:‘爹,求求您。’
如今的情况,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不管她爹再犯什么错,金家的人看着亲家的关系,都不会如此对待她爹。
唯独一件事。
许氏同样明白,如果那件事真的传出去,就算她想,她也不可能继续在金家待下去了。
许唐并没有正眼望着许蔓,而是对着金启全双腿跪地,哀痛道:“金将军,我错了,我罪该万死,当年不该鬼迷心窍,听从闺女的话,打了您的注意。”
许唐的话,让许氏双腿一软,瞬间趴到在地。
完了,一切都完了,眼中的哀求不在,她望着许唐的眼眸阴深冰凉。
许唐心中一直都有杆秤,许蔓和他的儿子孙子根本没法对比,他不会去掩盖,将那年的事如实的说了出来,为的只是希望金家能给他的子孙一条后路。
至于许蔓的后路,他想都没有去想。
许唐将当年的一切讲述出来,他说的很完整细腻,他将金启全卖人的事讲得清清楚楚。
而就在众人震惊之时,他冷笑一声,不知道是笑自己如今的处境,还是笑金家人的糊涂,他道:“当年充军,五两银子便能免掉,而你们金家却连五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岂不可笑,可你们知道吗?当年你我两家定亲,并非我许家人先动的想法,而是你家的三郎,带着六两银子上门提的亲。”
“你胡说什么!”金启双慌了神,眼神乱转,恨不得上前封了他的嘴。
“胡说?为何还要胡说,早知道我许家会沦落到今日的地步,我绝对不会为了六两银子将许蔓嫁给你。”许唐凄惨说着,他知道,此时必定要将金启双拉下水,如此,才有可能为家人搏得一线生机。
而他的话,也并不假。
虽然将金家四郎卖人的事,金启双并没有参与进去。
可他绝对不相信,他会一点都不知晓,可惜没有任何的证据,他不敢乱言让金家人认为他在挑拨关系。
但六两银子的提亲钱却不同。
当年,也许是金启双害怕他拿了银子不答应婚事,特意寻了个媒婆一同上门,只要找到那个媒婆,便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众人惊愕,金启双的银子如何能来?他可笑的只会读书,根本不会做事,这钱还不是落得家里的钱。
“我的老天爷,你们怎么能如此黑心肠。”如果不是亲耳所闻,吕氏怎么都不敢相信,之前会发生了这些事,她望着此时仍旧沉静着的四弟,不由想到。
难怪四弟这十几年来明明活着,却不给家里带一口信,她之前还当是四弟过的好,嫌弃乡下的家人才会如此。
想不到,会有这般的内幕。
而且,许家的人不说,他们怎么都算是外人,可三弟呢?那六两银子不用想便能知道他是怎么攒出来的。
以着读书的借口,不是说要交书塾费,就是要买书,再不就是要孝敬夫子,隔三差五的就找出借口寻家里要钱。
如果不是要供着这个所谓的读书人,他们一家这么多人口,家里田地也不是没有,又都是能干的人,怎么可能没法将日子过好,还不是因为要供着三弟。
她简直痛心疾首,大吼道:“金启双,他是你亲弟弟啊,你居然这般对待他,这般你的家人!还自认是读书人,我看你的书是读到***里了吧。”
“与我何干?”金启双瞪大双眼,扭曲着面容,略显狰狞,他大吼:“许家人将金启全卖掉之事,我一点都不知晓,是他们做错的事,找他们去,不要扯到我的头上!”
这话一说,也是让人无言以对,许唐的话里,将来龙去脉说的一清二楚,唯独那六两银子,其他却是与金启双没有任何的关系。
金启双瞧着众人无言的模样,心中一松,连忙接着道:“许家人简直堪为歹毒,许蔓更是阴险至极,我要休了她,她不配做金家的人。”
如果是其他事,金启双要休妻,或多或少他们都会劝,可唯独这件不行。
伙同娘家的人将婆家的小叔子给卖掉,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而这时,跪倒在地的许氏仰头桀桀长笑,笑的苍凉,她望着金启双,这个本以为会相濡以沫一辈子的丈夫,怒目圆睁,她轻轻一道:“不,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