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裴沁雪又重新折了回来,脸色冷的像是要杀人,李熙之眼看情况不妙,便赶紧上前去拦,可对方却直接越过他,走到刚才说话那人的面前,反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不仅夏叶瑾,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不计后果的暴脾气,真的是死士吗?夏叶瑾不禁对她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被打的那个人可是当朝太傅的长孙,就在大家正想着这出乌龙闹剧该如何收场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裴沁雪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冷着一张脸直接转身走人,留下一众人站在原地凌乱。
是真的太凌乱了啊!
“裴家前两个月遭了变故,表妹陷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还未缓过来,所以情绪有些失控,各位多担待……”
李熙之只好代替她解释。
被人当面甩了一巴掌,那位太傅的长孙到底是意难平,冷哼一声,直接甩脸走了。
插了这么一横杠子,众人的兴致早已失去了大半,便互相客套寒暄了几句,也全都散了。李熙之望着一瞬间空空荡荡的园子,站了一会儿,才转身朝西厢走去。
刚转过游手回廊,就看到裴沁雪站在一簇绿芭蕉旁发愣。
“裴表妹……”
听到声音,对方转过头来,脸上依旧挂着冷冷的表情。
“厨房新做了糯米桂花糕,我待会儿让人给表妹送一些过来。”李熙之笑着走近,心里却打着鼓,这个从未见过的表妹,着实是冷漠了点。
“有劳二表哥了。”声音依旧淡淡的。
紧接着是一阵不长不短的沉默。
李熙之站到她身侧,也学着她的样子目视前方,顿了一下才开口,说那些个纨绔子弟说的话,表妹不必放在心上。母亲让你寄住在这儿,自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那个目的。
“那是什么目的?”
没想到裴沁雪会直接反问,李熙之愣了一下,笑道哪里有什么目的,安排你住在这儿不过是图个人际关系简单氛围清净罢了。
其实他之所以搬出来,除了身体不好需要静养之外,还有个私心就是为了避开李丞相府那错综复杂的家族关系。李德裕有三子二女,除了李熙之外全都住在本府,再加上庞大的后宅女子团,每日都可以为了一点琐事吵得不可开交。
所以母亲安排裴沁雪住在别院,出发点是再好不过了。
“反正是寄人篱下,住哪里也不是我的能做主的。”裴沁雪开口,这听着就几乎是气话了。
“裴表妹你别这么想,母亲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外人……”
夏叶瑾悄悄躲在回廊东侧的一根柱子后面,听着两人的谈话内容几乎是要吐血。裴沁雪这也太冷漠了点吧,面对如此冷漠又事先对李熙之夹带着成见的一个人,她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撮合这两个人?
想这些的时候夏叶瑾倒是忘了,这裴沁雪本来就是仇士良派来的杀手,一个杀手,又怎么可能像真的裴沁雪一样,对李家的收留感激涕零呢?
不过,剧情若是照着这样的速度发展,或许到裴沁雪任务完成他们俩都走不到一块去。俗话说患难见真情,夏叶瑾决定继续当恶人,暗中设计几次人为的患难,让这两人真情一下。
*
虽然刻意收敛气息,但多年在刀尖滚爬的日子让裴沁雪保持着出色的警觉度。听到门外有动静,她便迅速从床上跳了起来。凝神细听,便顿知来者不善。突然一阵厉风,她反手一个回击,就听到“砰”的一声,一枚暗器掉在了地上。
裴沁雪冷笑,“出来吧,都老朋友了,见个面还需要藏掖?”
“也是,老朋友见面,照理说你得款待下我。”一个颀长的身影从黑暗中走出来,脸上带着吊儿郎当的笑。
“没想到主子这回竟派你亲自出马……”裴沁雪面上故作轻松的说着,手中却暗暗蓄着力。
对方笑了起来,“所以你也知道自己做错事儿了?”
“哼,不过是口出恶语的狂暴之徒,这种人欠教训。”
“但你可知道林太傅是何人?”毫不意外看到裴沁雪脸上冒出来的疑惑,对方又笑了起来,说林太傅是主子此番大计的一个重要接洽点,他正找不到机会去巴结人家,你倒好,直接给了人家的孙子一巴掌。
裴沁雪有些语塞,“事先你们有没有同我说过……”
对方像是早已预料会如此,只是笑了一下,作势便要往外走。
“你不惩罚我?”
在圄坛无论是谁做错事都得惩罚,这是规矩。
似乎就为了等这一句,对方这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说,“若是还身处圄坛,今日所做自然是没有命再留在这世上。可你现在的身份是裴家二小姐,且寄住在李家,你说,林小公子在李家挨了一巴掌,他回去会跟林太傅怎么说?李德裕也同样有意拉拢林太傅,但经过今天这么一茬,应该是希望不大。所以,主子派我来,不过是要将这层意思传达与你罢了。”
“还有——”走到门口的脚步又停了下来,裴沁雪看到对方清俊的脸上挂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心里没由来的一沉,就听到他说,“从明日开始,我也会找机会住进李家。”
“主子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只是那东西太过于重要,单靠你一人之力,风险太大了。”
*
入秋之后,天气是一日冷过一日。
夏叶瑾僵着手慢悠悠的刷着马厩,心里不由暗暗叫苦。
此前她也当过下人,但这回的苦力活却达到了顶峰,尤其是过几日京城就要举行一年一度的马球比试,她几乎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来伺候眼前的这十几匹小祖宗。
难怪当年孙猴子要造反,这弼马温真的不是那么好当。
正埋头努力清扫马厩,忽然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便在距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下,夏叶瑾心想这何富儿也是闲的,自己不干活就算了,还时不时冒出来一下影响她的工作效率和心情,简直是可恨之极。
所以头也不抬的开口,“话我可说在前头啊,从五更开始我就没停过,你不想过来帮忙的话就赶紧走远点,免得被脏水溅到。”
说完后夏叶瑾也懒得管他,继续低头专注于她的马厩,可刷了好一会儿却依旧听不到半点动静,不由有些奇怪,“诶,你该不会是闲到要来监工吧——”边说边抬了头,突然就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