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雪纷飞的马路上环望四周,看着一座座依稀还有些熟悉的建筑,封易轻轻叹了口气,随手叫了辆出租车。
“师傅,送我到天河街丽苑小区。”
“好的,你坐稳。”司机应了声,挂上档位,从十字路口转了个弯,径直向着天河街开去。
天河街,在定中市的外围,临近郊区,路程不近,再加上大雪天气司机不敢开得太快,直到二十多分钟后,出租车才在丽苑小区门口停了下来。
付钱下车,打量着小区内一栋栋古旧的居民楼,封易胸口升起了一股暖意,这里还是那么熟悉,没变。
哈着口凉气,封易迈步走进小区,来到三号楼下抬头望了望,便低头顺着楼梯快速往上爬。
封易家住在五层,房子是租的一个远房亲戚的,两室一厅,租金虽然有些高,但还能勉强承受。
站在门前,摸了摸铁门上锈迹斑驳的观音像,封易眼睛湿润了,放在门把上的手迟迟都没能扭动。
他心中很乱,不知道见到老妈后该如何去面对,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可能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突然,门内隐隐传来一阵交谈声。
“嗯?家里怎么会有客人?”
封易对自家的情况最清楚不过了,自从家道中落,那些所谓的亲戚朋友就再也没有了来往,甚至有些亲戚朋友做得更绝,生怕会去找他们帮忙,竟直接断绝了关系。
所以家里也从来没来过什么客人,至少这三年来,家里一名客人都没有来过,有的也只是隔三差五来家里讨债的债主。
刚才封易还在纳闷,这么破旧的小区楼下竟停放着一辆价值90多万的进口宝马,没成想竟是债主来家里讨债了。
真是该死,重生后还没见到老妈,竟碰到这么恶心的事。
封易脸色阴沉,再也顾不上什么狗屁的近乡情怯,推门走了进去。
果然,客厅的沙发上大大咧咧坐着个满面油光的大肚男人,而老妈就坐在对面,正面带难色地恳求着。
看着老妈被愁云覆盖的消瘦脸庞,封易眼皮跳了跳,脸上的阴沉愈加浓郁,一声不响地走近沙发,坐在了老妈旁边。
见到儿子突然回来,宋盈惊讶道:“封易,你怎么回来了?”
听着熟悉的声音,封易很是激动,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却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我回来了。”
宋盈依然如往常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担心道:“你的高烧已经退了?”
封易咧嘴一笑:“嗯,已经差不多好了,就是头还有些晕,我让医生给我开了点药,相信过两天就会没事。”
宋盈有些责备地瞪了他一眼,不再说什么,冲着大肚男人不好意思地点头介绍道:“封易,这位是……”
没等老妈说完,封易神色开始转冷,打断道:“妈,你也不用介绍,我知道这是谁,你是来讨债的吧?告诉你,欠你钱的是那个早就和我们母子断绝关系的畜生,他欠下的赌债跟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母亲,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我家再怎么落魄,凭着我妈在企业管理上的才能,还能找不到好工作?现在我家这样,怕是你们这些人在暗中操纵吧。”
一直色迷迷盯着宋盈打量的大肚男人听了这话,神色一僵,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不满道:“宋盈,你是怎么管教儿子的?真是没教养,大人的事情小孩子插什么嘴。”
宋盈也是僵了一下,儿子今天是怎么了?敢这样说话!
她赶忙给封易打了个眼色,慌忙道歉道:“齐老板,真是对不住,都是我管教无方,小孩子不懂事你别介意。”
宋盈一番道歉,见齐老板脸色依旧没有缓和,赶忙又倒了杯热茶递了过去。
“齐老板你喝茶,我代儿子给你赔不是了,那些钱还请你看在两家过往的交情份上,多多宽限几日。”
看着宋盈赔笑的姣好面庞,齐老板挑了挑眉,脸色渐渐转好,眯眼笑了起来。
“呵呵,那点钱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小事而已嘛,宽限几天也不是没有问题,甚至不要了都好,嘿嘿,至于让我下决心怎么做,这就要看你的诚意了……”
齐老板脸上挂起了一丝Y笑,伸手去接递过来的茶杯,说是去接茶杯,但手却是有些偏差,很不老实的竟直奔着宋盈端茶的手而去。
宋盈自然是看出了齐老板的意图,脸上闪过一丝怒色,想要躲开又是生生忍住,咬牙闭上了双眼。
家里已经没有了多少存款,如果齐老板硬是逼着还钱,那儿子下个学期的学费就没有着落了,为了儿子,她什么都可以付出。
“你TM找死!”
看着母亲忍辱的一幕,封易怒发冲冠!一把抄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扎了下去。
你不是要摸吗?老子一会儿用刀子在你身上摸个够!
齐老板见一旁的封易突然暴起,吓的一缩,‘刺啦’一声,一道寒光闪过,西装的袖口瞬间就被撕裂。而那把没有命中目标的刀子后劲极足,重重扎在了木质茶几上,直至没柄,竟然将茶几扎了个对穿。
齐老板妈呀一声蹦了起来,看着被割出一道口子的袖子,又看了看将茶几扎了个对穿的刀子,打了个哆嗦,这刚才要不是躲得快,这条手怕是就得废了。
齐老板头上冒出一层冷汗,指着封易的鼻子怒骂:“你这个小杂种,胆子也太大了,你信不信我送你去坐牢!”
封易脸上尽是阴狠之色,老妈是他的心病,更是他的逆鳞,谁敢碰,他敢跟谁玩命!
俯身拿起桌上另一把水果刀,封易寒声道:“你有种再骂一句!坐牢?哼,在我坐牢之前,我不介意先把你这王八蛋给宰了!听好,我家不欠你钱,更加不认识你!如果我以后再看到你骚扰我母亲,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现在,你给我滚出去!”
“你……你……”
齐老板心惊胆战,看着寒光闪闪的水果刀,你了半天也没有胆量说出话来,他看不敢去尝试挑拨这小疯子的后果。
最后,齐老板怒哼一声,脸色难看地摔门走了。
宋盈早就被给惊呆,看着还插在茶几上颤动的水果刀,她第一次对儿子发怒了,狠狠给了封易一巴掌,带着哭腔吼道:“封易!你知不知道刚才在干什么?幸好齐老板的手没有被扎到,要是被扎到了,你知道那是什么后果吗?他齐老板有钱有势,他会让你去坐牢!坐牢!你懂吗?那样你这一辈子就算完了!我可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让妈以后怎么办!”
老公的背叛,一身的巨额债务,对她来说,现在唯一拥有的就只有儿子,儿子就是他的一切,如果齐老板被刀子扎中,那后果……
宋盈越想越怕,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
摸了摸有些火辣的脸颊,封易的心在滴血。
“妈,你打得对!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我知道了,我是个男人!是这家中唯一的男人!如果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不能保护,这就不配称之为男人!妈!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封易双眼通红,‘噗通’一声跪倒,额头伏地。
宋盈睁大着双眼,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儿子,身子颤抖,久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