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苏走后,景慕徽把宛歌放在自己的床边,蹲下身子察看宛歌脚踝的伤。他替她脱下鞋袜,大手轻轻地托起宛歌的脚跟,手缓缓的掀起她的裙角,露出了红肿的脚踝。“怎么肿得这么厉害?”他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的说道。“没、没事的,就是不小心滑了一跤。”宛歌坐起身笑笑说,“头呢?”他把手伸向她的脑后,宛歌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肿了呢!”他语气不悦的说道,“你怎么了?”宛歌见他沉着一张脸小声地问,他默不作声。“我以后不会再给你添麻烦了。”她低着头说,他依旧不做声。“你……”宛歌正在想着怎样让他不生气了,他突然轻声的说:“不要再受伤了!”宛歌错扼的愣在那。他想起刚刚见她受伤差点掉进水里,竟令他企图用法力接住她,她居然让他慌乱得忘记了自己的法力被封印,还差点失了分寸。虽然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他还是忘不了自己方才心慌的感受,毕竟这是继母后仙逝这两千年多以来,他第一次感受到这么明显的慌乱。难道是太久没来人界了,所以才被她给扰乱了心神?不对,景慕徽否定了这样的结论,他明白不是自己的定力不够,那又是什么原因呢?景慕徽深深的思索着……
宛歌不明所以的被他这样一说,她疑惑地问:“怎么了突然这么说?”,“本王不想看见你受伤!”他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来,“这……”宛歌为难的默不作声,“啊?嗯!”她低着头。“除了宛歌你以外,别人都没有那种温暖,只有抱着你的时候,疼痛才会有所减轻。你受伤了本王怎么办?”他缓缓地解释说道,宛歌强笑着说:“所以啊!我在治好你的痛之前都会留在你身边的,王爷不用担心。”他看着她认真地问:“那之后呢?”,“这…”她顿住了,“会离开?”他反问道,她眼神闪了闪,小声地说:“我听说皇上已经开始让王爷纳妃,以后有了七王妃陪着王爷,王爷也会有同样的温暖的。”“那你有没有听说本王拒绝了纳妃?”他问道,她吃惊地抬头:“什么”“无论从那个方面看,本王都不需要七王妃。”他笃定的说。宛歌突然想到宫主,想到宫规,要是自己动了男女之情,会让他有生命危险,绝对不能冒这个险,绝对!
宛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想着,她暗下自责自己不应该让他有危险,她狠心的打断他的话说:“夜深了,王爷要是没什么了的话,宛歌要回房休息了。”,他错愕的抬起头看着她,她把头别过去,他不知她为何突然这么说,他有些失落的起身说:“你…等把药敷好就行了!”,“只是扭伤,无碍!”她淡淡地回了句。正好子苏端药进来了。“该敷那种药?”他问她,“这种,我自己来就好!”她推辞说,“扶她坐好!”他对着子苏说,“好”子苏站在宛歌一旁,让宛歌抱着她的腰。景慕徽蹲下身子专心的替她敷药,她看着专心替自己揉脚的他,想到玉潇宫的禁令,忽地眼眶一红,她使劲地咬着手腕不让自己哭出来,子苏发现她的异样,默默的拿出手娟递给她。他替她的脚包上白布后说:“子苏你在这陪她休息,本王先离开了,宛歌你脚不方便,今晚就睡在这吧!”,“好!”子苏见他一走,立刻坐在床边关心的问道:“宛歌怎么哭了?”她摇头不语,“是不是王爷上药时弄疼你了?”她问道,她依旧摇头。“要是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说看!”子苏安慰说,她略带哭腔说,“就是突然想到要是我离开了,会不会想念这种生活。”子苏急急地询问说:“为什么要离开?”“我有我的生活,救王爷留在这本就是意料之外的缘分,总不能一直留下来吧!再说了,这里不是我应该长久待的地方。”宛歌苦笑着说,子苏眼神闪了闪小声地说:“宛歌说得对,子苏总不能也一直住在这里白吃白住吧,只不过你走时能不能带上子苏?”她满眼期待的望着宛歌。她拉着子苏的手惭愧的说:“对不起,子苏,我、我不能…原谅我,我有不能带你一起离开的苦衷,就算我将来走了你也可以留下来啊,王府这么大,你可以慢慢养伤。”子苏失落的说:“要是一直这样呢?”她安慰的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别多想了,早点休息吧!”子苏黯然的点点头。
烛光把房间映得通红,景慕脩拿着剔灯心的铁签有一拨没一拨的挑弄着,一个走神刺歪了红烛,血红色的烛泪顺着红烛流下,在烛柱旁形成泪珠的模样,一点点的晶莹剔透。他有些失神的喃喃自语“真是‘蜡炬成灰泪始干’呢!”他脑海中不禁一遍遍的浮现起她摔倒时跌落在他身上,她的身体软软的,还带着好闻的香味,他不自觉地想用“软玉温香”这个词来形容她,可他又想到她一听说七哥身体抱恙时那么着急,眸子不禁黯了黯。
“王爷”门外响起一声敲门声,“进来”景慕珏放下茶杯说,“王爷”莫云涯走进来唤了一声,他心事重重的问道:“什么事?”,莫云涯如是说:“刚刚我们的人回报说今天下午先是九王爷,没过多久六王爷还有和宁公主都去了七王府,天黑时他们出府,但是随行的还有另外两名女子,一个是君宛歌另一个女子没见过。”。景慕珏挑眉,来了兴趣问道:“去哪了?”,莫云涯仔细地说:“望江阁,后来一个男人进去没过多久君宛歌就和他一起匆忙地离开了,他尾随其后发现他们上了湖面小舟,不过没过多久七王爷就抱着君宛歌上岸匆忙地回府了。”。听了他的话,景慕珏沉思了一会细细地数道:“六弟、九弟、宁儿,哼,三哥呢?难道他没在?”莫云涯问说:“属下不知,要不要属下再去打探?”“不用”他扬起手制止说,“看来七弟已经开始有所行动了!当初本王还真是小瞧了这个君宛歌,她不但能救人,还能让向来不近女色的六弟、九弟和她去望江阁。”莫云涯欲言又止,他想了想说:“王爷,属下有一事不明?”景慕珏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事?”,“之前怎么没听说七王爷对您有威胁”莫云涯提问道,“以前?哼,就是以前低估了他,他以前在人前就是个胆小如鼠的傻子,连把剑都不敢提。没想到现在居然敢和本王对着干,八弟真是干了件蠢事,要不是他一时兴起捉弄他,叫人绑了他,说不定就不会生出这么多事。”景慕珏生气的捶了捶桌子,“那…外面传言说七王爷一夜之间变聪明是真的?”莫云涯继续追问说,“嗯,可以这么说。”他有些烦躁的回答说,“可是,怎么会有人一夜之间变聪明?”莫云涯疑惑了,“本王怎会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事情摆在眼前,难道你要本王继续忽视他等到他登上皇位?”景慕珏火大的吼道,“属下没有”他半跪在地上抱歉的说,“好了,你先下去吧!”他有些疲惫的摆摆手,“属下告退!”莫云涯小心的退下,眉眼深锁……
万兽园中,皇上一时兴起邀请大臣和诸位皇子一起来狩猎。景慕徽因为那天晚上以后,宛歌有意无意的躲着他,而臭着一张俊脸骑在踏雪上,其他几位王爷也都骑在自己的爱驹上等着皇上到来。“不知七弟的身体是否还抱恙?那天晚上宛歌姑娘着急的走了,我们本要一同前往的,被她给拒绝了。”景慕琛在他一旁关心的问道,“无碍”他淡淡的回了句,景慕珏越过其他几位王爷问道:“说到这宛歌姑娘,不知当日她救的那位姑娘怎么样了?”景慕徽冷冷的回了句:“醒了”,其他几位王爷默默地听着。“你前天来本王府上所谓何事?”他别过头面无表情的盯着景慕琛清冷的问道,“宁儿拉着本王找九弟,后来得知九弟去你府上了,就过去了。”景慕琛温和的解释说。“九弟?”他看向景慕脩,景慕脩笑着说:“七哥,臣弟一时无聊便想向你讨教琴艺,谁知你不在,所以臣弟就把宛歌她们带出府去了。”景慕徽不悦的瞪了眼景慕脩,眼神越过景慕坤时,景慕坤下意识地避开了……
“皇上驾到!”远远地就听见声喊声,骑在马上的诸位皇子应声下马恭敬的站在马前。“儿臣见过父皇!”七人齐声说,皇帝下马高兴地笑着说:“免礼!”皇帝看着身穿浅灰色锦袍的景慕徽,越发的觉得他看起来比其他的几个儿子更像当年的自己,他微笑着走到景慕徽的面前说:“朕记得徽儿是第一次来万兽园吧,可还习惯?”他依旧不咸不淡的回了句:“习惯”,皇帝追问说:“那骑射呢?”他看了眼踏雪背上的箭袋高傲一笑说:“不必担心!”皇帝见他满眼自信的样子既高兴又欣慰的说:“好好好…那么现在开始狩猎!”
景慕徽骑在踏雪身上,突然想起了墨尧,一千年前他刚刚进化成银龙时,遇见了正在和凤凰缠斗的金乌墨尧,墨尧杀了凤凰,他对凤翎也来了兴趣就和墨尧争了起来,最后他和墨尧缠斗了好几个时晨才把它收服。那时桀傲不训的墨尧满身的暴戾之气,他不服气的瞪着东方弘钦,说自己宁死也不给一条银龙当坐骑,最后东方弘钦用自己的魂力做成凤翎箭射入了他的额头,他看着自己额头上属于他的魂力封印,感受到了它的强大灵力正在修复自己受伤的元神,才不甘愿的开口叫他主人。‘不知墨尧完成我坠凡前交代的事情没?不过人界现在并无异常,想来墨尧大概完成了。这里虽说没有在九天玄女那狐狸那儿打猎有趣,少了些成精的小妖,但人界最好的打猎园应该不会差!’景慕徽心想着也来了精神,他眼神犀利的观察着树丛的风吹草动。“呲”的一声他拔出箭来朝迅速的朝着前方射去,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射偏了。‘不对!’他冷冷地看着远处射偏的剑,他怎么看怎么不对。猛地,他翻开箭袋,目光冷冷地盯着箭翎,箭翎的毛被人动过手脚,就算技术再好的人也不可能会射准目标。
“哟,七弟怎么只射了一箭就不射了?虽说你那一箭射得有些偏,不过别这么快就放弃啊!要不,五哥教教你如何射箭?”景慕裕嘲讽着笑道,“五哥教的已经够了,臣弟自当受教。”他黑着脸冷冷地盯着箭翎说道,“切,吁……驾!!!”景慕裕挥起鞭子驾着马扬长而去……
景慕徽看着手中的箭,再次试了一试,果然又离目标偏了几丈,他看着远处奔跑的马喃喃自语:“本想借着这个身份无忧的度过返生劫,你们这样做,恐怕本君以后也不得安宁。既然这样,那么本君就干脆奉陪到底!”他夹紧马腹向前奔去,“慕徽”他听见有人在叫他,他转过身去一看“欧阳晔磊”,他想起他是自己名义上的表哥,“我刚刚见你拿着箭发呆,怎么了?”欧阳晔磊问道,他说:“想起一些事情”,欧阳晔磊颇为惊喜的问道:“你想起来了?”。他摇摇头说:“不是”,“哦”欧阳晔磊有些失望的笑了笑。景慕脩悠闲的驾着一匹白马过来问道:“七哥、晔磊,你们在这做什么?”,“只是闲聊,九爷怎么没去打猎?”欧阳晔磊笑问道,景慕脩不悦的看了眼正在射杀猎鹿的一群人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本王一向不喜欢这么血腥的活动!”“你又像往年一样空手回行宫喝酒?”晔磊打趣的说。“要不怎么说知本王者晔磊也!好了,七哥臣弟先行一步”景慕脩掉转马头说道,景慕徽喊道:“等一下!”景慕脩颇为疑惑地问道:“七哥有事?”景慕徽思忖了一下说:“本王的踏雪今日不知何故,不愿前行,既然九弟要回去不如把踏雪带回去让人看看,本王坐你的马?”“哦,好啊!”景慕脩爽快地下马说,“多谢!”他换上白马说,“那这些箭呢?”景慕脩还没说完,景慕徽就骑着马消失了。欧阳晔磊感慨道:“以前怎么没发现慕徽骑马的技术这么好?”景慕脩打趣道:“晔磊你没发现的事情多了去了!”
狩猎结束后,景慕珏、景慕坤的面前堆了很多动物的尸体,而老三、老六只有几只,老九从老六、晔磊手里默默的顺了两只兔子出来交差,景慕徽面前一无所有,唯独不见老五景慕裕的踪影。皇帝和诸位王公大臣高兴地走到景慕徽那里时发现什么都没有,皇帝有些皱眉的问道:“徽儿,你的呢?”,他漫不经心的回应说:“稍等!”,皇帝好奇的朝后面看看,不由得睁大了眼睛,他居然、居然……
皇帝看着一直在万兽园里神出鬼没的紫豹,居然躺在他的面前,震惊的楞住了,久久的看着紫豹的尸体出神。紫豹的移动速度极快,好几次他都只是看见了它的影子,没想到慕徽居然把它给射中了。好一会儿,响起了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哈,不愧是替朕上前线打了胜仗的徽儿。好,有朕当年的气势,哈哈哈哈!”,景慕徽冷冷的看了眼了无生气的紫豹,又看了眼景慕珏,不做声。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被一箭封喉的紫豹,忍不住发出“啧啧”的赞扬声,“七哥一出手怎么就是这么个大家伙?”景慕脩忍不住嘟囔道,这时赵城突然跑过来说:“七王爷,五王爷已经由太医院的人带走,他的马要抬过来吗?”,“抬过来!”他冷笑着睥睨了一眼景慕坤一群人说,“裕儿的马?怎么回事”皇上顿时严肃地问,景慕徽淡然的解释说:“方才儿臣正专心的狩猎,谁知当儿臣正要射箭时,儿臣胯下的马突然向前冲,儿臣手一抖箭就射了出去,正好射中五哥的马,五哥从马上摔倒在地,受了点伤。”皇帝问赵城说:“裕儿没事吧?”赵城说:“回皇上,五王爷的手臂有些擦伤。”皇帝放心的说:“那就好,徽儿下次小心点。”景慕徽点点头。
“父皇,依儿臣看,这分明是七哥故意的,他好报复五哥以前那样对他。”景慕坤气呼呼地说,“噢,那八弟倒是说说,本王是要报复五哥以前怎么对本王呢?”他挑眉,犀利的问道。“哼,你肯定是故意射死五哥的马的!”景慕坤气势汹汹的说,“你可有证据,还是你认为本王的骑射技术已经高到了用一支箭翎残缺的箭,依然能射中五哥?”景慕徽轻笑着看着他,“箭翎残缺?什么意思?”皇帝问道,听到皇帝这么问景慕坤脸色一白,默不作声。“回皇上,刚刚属下发现七王爷射的箭箭翎少了一些,在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存心射中五王爷的马的。”赵城回答说,“嗯,箭翎少了一根的确就会影响命中目标的效果,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徽儿存心要射裕儿的话反而会射偏。坤儿,以后不许再随便诬陷你七哥,兄弟之间要相互尊重,团结友爱,马上向你七哥道歉!”皇上呵斥道。想到他肯定知道了箭翎一事,自己现在又处于不利地位,景慕珏也朝他微微地点了点头,景慕坤不甘的说:“是臣弟鲁莽了,在此向七哥赔个不是!”皇帝又恢复笑容说:“好了,今日丰收,今晚诸位卿家在这陪着朕乘兴而归!”“谢皇上!”。景慕珏脸色有些僵硬的笑了笑说:“父皇,儿臣想先去看看五弟!”,景慕坤见状立刻附和说:“儿臣也去!”,皇帝看了眼他说:“去吧!”。景慕奕看着地上的紫豹说:“想不到七弟的骑射这么好,以前倒是本王这个做兄长的疏忽了。”,景慕徽云淡风轻的说:“骑射这种事,只要在战场多射几箭自然就熟悉了!”听了他的话,景慕珏的背影一滞,心里沉沉地想着:‘他的意思是说他的技术是靠杀人练出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