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氛冷的太厚，瑶思有些招架无力。
“染荒，不是我说你，人家小姑娘好心好意来为你送粥，你偏要与人切磋功夫，呵，你这癖好还真是清新脱俗啊。”
瑶思心下一横，既然是自己突兀到来，打扰了人家小两口调情，自然也要自己把这尴尬的气氛打破，作孽啊！
她说着，染荒与清霜仍是沉溺在自己情绪里，没有应话。
瑶思深吸了一口气，抬手一摆，叹道：“对不起对不起，我来的不是时候，还是改日在叙旧吧，抱歉。”
她说的难得诚恳，真真是愧疚自己来的不是时候，让大家都无端端尴尬。
“瑶思，你等等。”
那厢瑶思正欲挥袖离去，染荒忽的从情绪里抽离，急促唤住瑶思。
清霜亦然被染荒开口言语惊醒，她似乎不能接受时隔一年之久瑶思来寻染荒之事。
与其说瑶思阴魂不散缠着染荒，倒不如说一只脚踏两只船更贴切，明知道染荒对其有爱慕之意，既下定决心要与其划清界限，偏偏又在这时招惹染荒，难不成这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然而这一切都是清霜心底猜测，即便她做此认同，瑶思她毕竟是灵女，且日后是要嫁与天帝做天后之人，于情于理她皆不能寻到恰当的说词真真将心中猜想抖搂了出去，埋怨瑶思。
瑶思被染荒唤住身形，疑惑瞧着染荒。
这一瞧，适才发觉染荒抬起眼睛，正注视自己的时候，本是空洞的眼睛，瞬间弯起，眼里的柔光闪动，再不能更为深情，就是眼里自有山海千万重。
“嗯？”
染荒停顿了好大一会，眼看那柔光波澜壮阔了好大一会，恍然又渐渐沉沦，他似乎悟道了瑶思今日来之意。
“你来寻我，可是有话说？”
其实瑶思她还真真就是闲来走走，想来瞧一瞧染荒他近日如何。
是以，瑶思也没必要打马虎眼，实话实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话，就是许久不见，想来瞧瞧你。”
染荒顿了顿，私以为瑶思定然是有要事要告知，便转身于清霜道：“清霜，你先回去吧。”
清霜怔然，她心里一万个反对，然而对上染荒坚定不移的眸子时，那些反对又化作无可奈何，只道一句：“哦。”
清霜几乎是一步三回首的不愿离去，偌大的庭院深深，眼下只剩瑶思与染荒二人四目相对。
染荒怔然了好大一阵，似乎缓和压制着心底那股清明的猜想，又酝酿着某种不可言喻的危险。
“呃……，其实我真的就是来走走，你别多想啊。”
此番瑶思也察觉到了染荒微末表情的黯然又复苏，难不成他误会了什么，该不会是以为自己喜欢上他了吧！
瑶思这厢话毕，染荒恍然从神思里剥离，瞧着瑶思也不似扯谎，他骤然大松了一口气，喜色掩不去的泛滥。
幸而，并非是要告知他那些能让他发疯的噩耗。
眼下的染荒像一株枯树因着瑶思的三两句话又做绿意复苏。
他有些手足无措，一时间又紧张又兴奋，他该如何才能让瑶思也跟着开心。
瑶思喜欢什么，瑶思想吃什么，瑶思的喜好又是什么。
这些问题他刻在脑海里深如沟壑的记忆，偏偏在这一刻却如被填平般什么也忆不起。
然而下一瞬，染荒又像个被冰封冻久了的人，骤然把他放到温水里化开顽固的冰霜后，一瞬间他感到的不是暖，而是疼。
他与澜渊的经历说像也有些像的，从前都是个面上人人敬，心底人人避不招人稀罕的。
时间点点流逝，似乎他们都习惯了那些冰冻，而一旦有人待他们好，会以真心温热融化那层冰霜，他们似乎才有了可以痛的权力。
瑶思瞧见染荒眼角眉梢的笑意，大抵也清楚这些笑意从何而来，她晓得这一年六界都在传言，魔君荒废政务，整日颓废饮酒。
她又瞧见染荒的无措，也为其痛感忧心，说到底，这些有一大半算是她造成的，而今染荒难得一见的笑意再次浮现，瑶思亦不晓得如何是好。
忽而她也不清楚如此做是对亦是错，便与染荒道：“忽然想起来之前许诺你，论剑饮酒的，今日天朗气清，怎样，来不来？”
染荒一惊，他怕自己太过明显的笑意会吓到瑶思，又怕自己不做反应的冷漠状会让瑶思觉得他无趣，便尽可能寻到那些近乎百年里每每与瑶思谈话般璀璨的心思，而后浅尝辄止般一笑，道：“好好好，来。”
瑶思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可不手下留情，但是你，要！”
染荒哈哈一笑，后道：“自然。”
瑶思挑眉，手指尖光晕一起，破灵扇应势而出，但染荒手中只幻出他方才用的木剑，出于……人品问题，瑶思也没真真要比武架势的激起破灵扇的威力。
那厢染荒示意着瑶思先出手，瑶思晓得她那三脚猫的烂功夫还是被澜渊逼着学的，与染荒比……
呃……
罢了罢了，道路千万条，她自己选的最难走的一条，丢人便丢人吧。
她刚握住破灵扇，朝染荒而去，那厢染荒便是一剑递来，瑶思后掠数尺，倏忽用破灵扇挡着染荒的剑柄。
染荒却毫不以为意，手腕一掣，以木剑挣开破灵扇格挡，身形已悄无声息迅速闪至瑶思身后，木剑一横，自后点了点瑶思的脊背。
染荒贴在瑶思身后，略显阴郁，又道心欢：“你可是没用心？”
想来瑶思与染荒先前不分彼此不做男女避讳的，而今他软暖的呼吸拂在瑶思的耳根，瑶思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低沉着声音笑道：“我就算用心也打不过你，不过先别急着把话说得那么满，打不过你是小，主要是看看我进步了没。”
瑶思话音方落，染荒便惊觉瑶思手中的破灵扇不知何时已抵在他腹部，还是个一刀下去能散一魂的地方。
染荒盯着自己的腹部看了半晌，忽然眼底亮起一从锐亮精光。
“确有进步，方才之话我做收回。”
瑶思咯咯笑道：“吼，你想收就收啊，我的面子往哪搁。”
“哈哈，那你要如何？可是要说回来？”染荒肆意一笑，调侃着瑶思。
瑶思思索了一句：“再来。”
她说着，便生生躲开染荒手中的木剑，继而猛地掠后，与染荒拉开两分距离，同时手中破灵扇，凌空掠起一阵风动，朝染荒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