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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他乡幸会(中)(1 / 1)

由于担心儿孙们,王宸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地询问师师道:“侄女,你说咱们该怎么办?万一你兄弟、侄子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可咋活!”

师师的方寸也乱了,她一个弱女子,怎能应付得了如此艰危的局面?心急如焚之际,师师心里只是期盼着,若是此时刘錡能在身边该有多好,刘錡定然可以杀进城去救出大家!可他到底身在关山重重阻隔的万里之外啊,如何能指望得上呢!

师师好想大哭一场,可是为了鼓舞大家的精神,她还是强忍住没有流下泪来,师师沉思半晌,只得安慰王宸道:“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帮乱兵不会轻易大开杀戒的,抢掠是少不了了,但性命暂时还是无碍的,叔父别着急!兴许过两天就准许出城了!”

“你、你兄弟媳妇还年青呢!”王宸长叹了一口气道,随即转过了脸去,“可别让那些孬种祸害了!”

王宸说到这里,连师师身上也不免打起了冷颤,叛军如此势大,恐怕连磨笄山也难以幸免,这一次如果搬出少阳之名是不是还管用呢?这些人可都是北方来的惯贼,其中可不乏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师师心里没有底,她只好吩咐王宸带些人前去打探,若是方便,最好能接应亲属们出城。

王宸等二十多人才下了山,就遇上了一众乱兵出城到一处村庄洗劫。这个村庄的一些人也避难到了附近的大寨子中,只是有些老弱尚在家中留守。王宸等人不敢上前制止乱兵,只得躲到了村外一处树林中暂避。但见乱兵过处,一阵阵鸡飞狗跳,还有一片哀嚎声、哭泣声,虽然王宸气得七窍生烟,可他颇感安慰的是,这伙乱兵只是抢掠,好像没杀几个人!

正在王宸无计可施、咬牙切齿之时,他突然看到有六七个人策马进了庄子,还没半个时辰,只见乱兵一路连滚带爬地向西边城里跑去,结果那六七个骑马的人依旧追着他们乱打一通,不过只是狠狠教训了一番,没见杀掉一个人。那帮乱兵足足有上百人,可丝毫不敌身后那几个武艺高强的好汉,王宸看得心花怒放,也不顾危险了,当即带领众人前去助阵。

乱兵们跑远了,王宸正准备前去慰劳一番好汉们呢,可是当他看到其中一位头戴范阳笠、手持一柄长剑的好汉时,当即就呆住了!那好汉看到王宸时,也当即愣了一愣!

“子充?是你吗?”王宸激动地奔向前去。

“王大叔?你是王大叔?”那好汉正是马扩,他也认出了王宸,“我是子充,恁老还好啊!”

原来马扩在罢职后无所事事,很想到一江之隔的镇江探望师师,适逢他听闻赵万之乱,越发担心师师等人的安危。不曾想他刚准备南下,就又赶上了张遇叛军围攻镇江,马扩便尾随叛军而来。他先是去了陈东的家里,在听得师师等人的消息后,便立即赶往了磨笄山,不想半路上却先遇到了那伙乱兵,于是马扩忍不住出手教训了一番。

“哎呀,四五年没见了,子充你可是壮实多了,也黑得多了!”王宸抓着马扩的胳膊欣喜道。

“唉,一言难尽啊,改日一定要跟恁老好好说说我这几年的经历,可比说书还精彩呢!”马扩唏嘘不已,“那咱们先上山吧,我想赶快见见师师姐姐,好放心!”

王宸心里还挂念着家小,于是面有戚色道:“我侄女好着呢,你放心吧,只是我儿子他们还在城里,子充,你说该如何是好?”

马扩与这个张遇碰巧是认识的,张遇也很是敬慕马扩,若是马扩求他放几个人出城,想来还是不难的。马扩思忖片刻,便张罗道:“那就麻烦大叔跟我进城去吧,放心,张遇那厮以前还是我手下的,那些人不敢把咱们怎么样的!”

“好吧,有你子充在这里,老夫就豁出去了,舍了老命也陪你走这一趟!”王宸拍了拍胸脯。

等快进城时,一些胆小的乡邻见城头上戒备森严,吓得畏缩不前起来,马扩一笑道:“好,不想进城的就留在这里吧,若是我们到天黑还不出来,那麻烦你们就回山上报个信去吧!”

当日马扩被任命为真定府提举四壁守御时,张遇还曾算是马扩的属下,何况马扩早已因五马山举事有了盛名。此时张遇听说马扩来了,不禁有些欣喜若狂,当即将他奉为上宾。待马扩说明了来意之后,张遇二话不说,便让人带着王宸等人去寻一众亲眷,所幸大家只是被惊吓了一场,并未有性命之虞。

张遇留马扩吃了一顿丰盛的酒宴,就在马扩将要告辞时,张遇见问道:“而今时局多舛,还是麻烦马兄弟给大哥指条明路吧!”

马扩于是语重心长道:“你我本食君之禄,当为君为国分忧,奈何如此糊涂?我马子充晓得张兄的为难之处,既然张兄问到这里,那我不妨姑且言之了!终究还是抗金御侮是咱们男儿本分,眼下金军即将大举南侵,正是朝廷用人之际,若是兄长归顺了朝廷,答应一心报国,那官家必定准许兄长戴罪立功的!不然只有死路一条,那赵万便是前车之鉴,望兄三思!”

“好,兄弟一席话,为兄先记下了!”

张遇随即将马扩一行人礼送出城,马扩便得以带着百十口人往磨笄山浩浩荡荡地赶去,到黄昏时分终于上了山。

师师喜出望外地看着众人上了山,等到她见到丽卿等人时,不禁喜极而泣。

“侄女,你看看这是谁?”王宸兴致冲冲地指着马扩说道。

马扩等人一上山时,师师其实就注意到了有生人跟来,只是马扩如今形貌变化很大,还蓄起了胡须,夜色之中师师哪里认得出来。

在屋内的灯火之中,师师盯着只是微笑站立的马扩,她瞪大了眼睛,不由惊讶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慢慢上前道:“你?你莫非是子充?”

“姐姐,我就是子充啊!”马扩迅疾上前一步,看到师师脖颈中那若隐若现的疤痕,眼角突然湿润起来,“姐姐,你受苦了!”

师师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之情,上前一把抱住了马扩,泪如雨下道:“子充,真没想到此生咱们还能再见!还能在这他乡再见,真是人生一大喜也!”

王宸、张曾、丽卿、王生、小芙等众人都跟着一同流下了眼泪,大家都围着马扩问东问西,又分别讲述了这两年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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