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会这样？
夜衣无奈地在心中感叹着。她坐在床边，而床上则躺着表现出无尽痛苦浑身冒出点点虚汗的名为嬴瑶的青年。这种场面让夜衣感到有些荒唐，但却是事实。
倒在十字路口的嬴瑶身上虽然表面没有明显的外伤，但却十分虚弱。出于互为敌人这一立场，夜衣本该把握好这一机会，不去探究因果，总之先把他杀掉再说。
但是，夜衣最终没有这样做。就连这种想法，也是此时用理性思考时才得出的一种可能性。
在第一眼看到虚弱的这名青年时，夜衣选择了拯救他的选项。因此，把他带回了自己的落脚点，为他提供了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
这种行动完全不存在合理性，只能说是出于自己最可能接受的感情。看来，那个在一起度过的只有一天的时光，给自己所留下的影响超过想象的深远。
不过，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夜衣便不打算反悔。事到如今她不打算把辛苦背回来的这个男人杀掉，当然也就不打算放任他在这里自生自灭。不是有句话叫做“送佛送到西”吗。
于是，夜衣带着脸上的淡淡绯红，做着僵硬的动作开始从下往上褪去嬴瑶的上衣。这是为粗略检查所做的准备。
看来，先前的结论要被推翻了。嬴瑶的身上至少就此时看到的地方，有着一处损伤。左肋有着大面积的淤青，大概伤到了骨头，不过通过轻微的触碰便可以得知，伤势并不严重，骨头就连错位都没有，大概不是折断而是开裂吧。
避开这个明显的患处，夜衣把细嫩的双掌轻轻抵在了嬴瑶的胸膛上，慢慢合上双眼，把意识集中在了魔法上。
探查类的魔法虽然不是夜衣的强项，但她混沌属性魔力的性质在配合探查上相当适合。所以，只是身体检查并不困难。
夜衣的意识很顺利地借由“感觉”这种形式，游走在嬴瑶的身体内。
青年的肉体相当结实，远超常人。损伤，结果也就只有左肋一处而已。总之，没有大碍。
遗憾的是，一直让夜衣倍感兴趣的奇妙的假想器官“丹田”，似乎以她这种水平的探查魔法检查不到的样子。
当然最关键的问题是，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嬴瑶如此痛苦的呢？
当夜衣收回手掌，睁开双眼时，答案自然也就得出了。
嬴瑶的回路好像陷入了麻痹的状态，无法正常地行使机能。可以说，名为嬴瑶的魔术师机械中最关键的一个齿轮因生锈而无法转动了。这当然是会不舒服了。
这种可怕的状况是由什么造成的呢？
夜衣一脸凝重地仔细思考了起来。
诅咒魔法？秘宝的特殊能力？其它的手段？也可能是最为简单与直接的下毒。
看来，只靠自己是无法完全解析了。
如此想着，夜衣叹了一口气，从床边离开，到柜子中取出了医疗箱。想要进一步化验，需要采集血样才行。
“我说，你可不要乱动哦。否则出了什么意外，可不关我的事。”
深知自己不专业的夜衣，拿着中型注射器，走回床边对着不省人事的嬴瑶告诫道。
随即，她半个身子探到床上，一只手用恰到好处的劲道固定住嬴瑶的脖子，不让其碍事。紧接着一边回忆着婈彩的教导，一边把注射器的尖端轻轻刺入了锁骨附近的颈静脉。
不知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夜衣的话，嬴瑶相当配合。化验所需要的血样有惊无险地顺利取得了。
在把血样保存好后，夜衣为了歇一口气而坐到了圆桌旁的椅子上。她看着躺在床上的嬴瑶所露出的痛苦表情，叹了一口气。
至少今晚是要费心费力在照顾病人上了。对此，夜衣真心感到麻烦，但同时身为怀着母性的女人却还没有真正照顾过任何人的她对此也有一点点跃跃欲试。
……
软木塞被拔出来随意掉落在地。圆腹长颈的烧瓶一点点被倾斜，里面所盛装的深绿色让人看了反胃的液体缓慢地一滴滴流淌至地。
这些液体仿佛有着自主意志，主动地蠕动起来，沿着事先在地面画出的图案，移动着，深深地侵蚀着，发出“嗤嗤”的响声。
平面的图样具有立体感，具体上并不好形容，但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螺旋”。宛如自上而下般的螺旋的深渊，宛如自下而上般的螺旋的高塔……到底比较像哪一个，似乎是要“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任凭看客想象。
这到底是有什么意义，名为汉克·拉图修的炼金术师很明白，所以才在曾经的地下车库中制作着。
但站在其身后眼见这一切的凡史例却弄不明白，他只知道清空此地是一个不小的麻烦工程。
“这是魔法阵吗？”
“嗯……从分类学上来讲也算是魔法阵的一种吧。不过，我们炼金术师更喜欢‘炼成阵’这个名称。”
“‘炼成阵’？用来施展炼金术的东西，是吗。制作魔药这个规模是不是太大了一点？”
“不要擅自决定！也不要擅自质疑！我到底是什么时候说，我要制作魔药了？的确，在这个炼成之中也会使用魔药，但单凭如此简单的东西可没法把一个普通人改造成魔法使。”
“那么，你要怎么做？”
“人体炼成。这才是我要做的事。”
“人体！难道，你要把我当成你炼金术的材料吗！”
“有什么可惊讶的？在我们炼金术师眼中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炼成的材料，就连自身也是。如果你是因为‘人体炼成’这个名字而感到害怕的话……那么，我问你，你对器官移植有什么看法？”
“这两者不一样的吧！”
“一样的！从改造人体的角度来讲呢。而且，我们炼金术师的‘人体炼成’经历了比现代医学要漫长无数倍的实验与完善之路，就安全性而言还更高一些。不用担心，至少在‘让你成功变成魔法使’这一点上我们的利害是一致的。”
汉克确认了一下“炼成阵”刻制的进度，继续言道。
“看来，距离完成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提前来商谈一下材料的问题吧。”
“你需要什么？”
“这个炼成需要两类东西。一个是魔药，这个我自己可以准备。你负责的则是后一个，人。”
“人？你说‘人’是什么意思？”
“人就是人啊。活生生的跟你我一样的人类，不好理解的话，就试试这个词吧……活祭品。”
“活祭品！在当下这个时代！”
“魔法可是有着古老传统的东西，特别是炼金术。照这个样子，陆陆续续需要百十人左右就可以了，十人用来作人柱，其他的则要用血来填满这个炼成阵。对了！你盯上一所孤儿院了是吧。”
“那，那又怎么样？你不会也要像嬴瑶一样让我收手吧！”
“怎么可能。我倒是希望你能做得更绝一点。要知道……”说着汉克露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恶魔的微笑。“小孩子可是上好的人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