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乃是第七日了,如果今天还是这样,我就去找福伯。大不了离开这里,再去过那种流浪生活算了。单平这样想到。
起先七日,单平从来没有安生的睡过一次好觉,每天都会让他们以不同的借口给拉起来。甚至有一次,什么话也没问,也没说,上来就挨了一顿揍。这让单平彻底愤怒了。
“你们为什么这样做,到底我怎么得罪你们了?”倒在地上的单平怒吼道。
可是,换来的却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他就是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找自己的麻烦。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等着他们来吧。好几天的折磨,已经让单平的睡眠严重不足,没多时,他便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砰砰砰!”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单平呼的一声坐了起来,暗骂自己怎么睡着了。赶忙轻轻的下了床,也不做声,就那么蹑手蹑脚的走到了门口,在门口墙角摸出了早上劈柴用的砍刀横举在胸前。
单平举着刀走到门口,从门缝向外看去,却没看到任何人。
单平有些疑惑,难道几天下来,自己产生幻觉了。这就要放下砍柴刀回去睡觉。
“砰砰砰!”又是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单平顿时像一只猫被踩了尾巴一般,浑身汗毛乍起。握着刀的手被他握的有些发白。
单平再次躲在门口从门缝里向外看去。还是什么都没有。
正在单平紧张的无以复加时,呼的,一个黑影出现在门口,把整个门缝挡的严严实实。
“砰砰砰!”“砰砰砰!”
随着一声声闷响,仿佛敲打在单平的心口上,每一次敲打,都能带动单平浑身上下的神经。
单平的后背早已经被汗水湿透,嘴唇也被他咬出了血。可是他浑然不觉。
豁出去了。
呼的打开门,单平一个闪身出了门,冲着黑影,用尽全身力气就砍了下去。
这一次,单平彻底愤怒了。一而再再而三无缘无故的被欺负,让单平小小年纪的心里早就崩溃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怕,就是让他去死他也不怕了。死又能算什么,死了可以跟父母再次见面了。
单平这样想着,手上却不慢,这一刀,用劲他全身力气,如果不能砍中来人,自己也会被这刀劲给带翻在地。到时候只能任人宰割了。可是,他顾不得这么多了。
刀风呼啸,只是眨眼间已经到了来人面前。眼看就要落在来人的胸膛之上。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眨眼间,那人却伸出一只手,在自己面前的刀面上弹了一下,就那么轻轻的一弹,仿佛有千钧之力,让单平的刀再也不能控制,横着脱手而飞,连带着单平也是摔倒在了旁边,摔了个四仰八叉。
倒在地上的单平心道,这一刀没看中,怕是再也没机会了吧,毕竟他们那么多人。紧接着,便闭上了眼,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这么快就放弃了,我还没对你动手呢?”
一个略显沧桑,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单平耳边响起。听到声音的单平有些无言,难道你还想再调戏我一番再对我动手?可是转念一想,不对,这声音……
缓缓的睁开眼睛,单平却看到卢伯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救命恩人的?还好我反应够快,不然非被你砍伤不可。”卢伯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语气,明显是在调侃单平。
“我以为还是那几人来找事的,对不起。”见来人是卢伯义,单平紧张的心略微平复了些许。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巴,歉意的说道。
“你的事我都知道,今天就是跟你说这件事的。”卢伯义表明来意,冲着单平说道。
知道卢伯义这次来的意思,单平便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卢伯伯,你要为我做主啊。”说着,单平眼泪便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涌了出来。再说,他本来就是小孩子。
卢伯义见单平跪倒在地,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就那么似笑非笑的看着单平。见卢伯义没开口,单平也就没说话,只是扑通扑通的磕着头。
就那么沉默的看着单平磕着头,过了一会,卢伯义忽的就拉住了单平将要匐下的身体。
“行了,起来吧。咱们进屋说吧。”卢伯义拉起单平,也不问询单平的意思,径直朝着单平的屋子走去。
“你知道吗?我们武馆有个规矩,我们不反对弟子私下里打架,反而有些提倡。”卢伯义走到屋子中间,背对着单平说道。
什么?不反对,还提倡?那卢伯伯是不肯为自己做主了。
“那他们……”单平想要争辩些什么,却被卢伯义伸手制止了。
“你先听我说完。”顿了顿,像是在整理语言,卢伯义继续说道:“虽然不提倡,可是这也会有个限度。这个限度就是不许致残,更不能危及生命。如果有人违背了这条规定,还是会被处罚的,只是处罚较轻罢了。这也是为了让他们竞争,有了竞争才会有进步,你知道吗?”
卢伯义看了单平一眼,虽说问了你知道吗,可是也不期望单平能理解,他只是告诉他一些事情罢了。
“想不想打倒他们?”
卢伯义忽的问出这个问题,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可是,略微一想,单平便明白卢伯义所指的是什么了。单平赶忙上前一步道
“想,很想。”
得到单平肯定的回答,卢伯义也是微微点了点头道:“想要打倒他们,那只能靠你自己,我是不会为你出头的。”
我自己?可是我……
“我知道你疑惑,如果凭现在的你,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战胜他们,但如果是三年之后的你,谁又能说的准呢。”卢伯义语气平淡的说道。这时,卢伯义忽的话锋一转,很是认真的说道:“你可愿意拜我为师,跟我习武?”
单平被这突如其来的话给吓了一跳。可是,略一愣神,他便清醒了,很是激动的就要下跪,口中却说着“我愿意!我愿意!”。却被卢伯义伸手拦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别动不动就下跪,刚才你给我磕那九个头,就当是拜师了,这会也不必磕头了。”卢伯义笑呵呵的说道。
“啊?刚才那就行了?”单平却也没想到,卢伯义竟然是一个如此随性、洒脱的一人。
“别嗯啊的,既然拜了师,就早些去休息吧,我也该走了,教你习武什么的都明天再说吧。”说罢,卢伯义转身就要走。
见到卢伯义要走,单平有些急了,急忙喊道:“师傅,这师都拜了,我是不是就……”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床铺,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可怜兮兮的盯着卢伯义。
看到单平这样,卢伯义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当即便转过身对单平说道
“你什么,让你在这里做工是为了锻炼你的体魄,你以为真是为了抵你的学武的费用啊,别说这些了,就是你一辈子都在这里做工,能挣几个钱。等什么时间,你的体魄真正达到我的要求了,我自会让你离开这里。”
说完这些,卢伯义转身就要走。可是,他刚刚转过身,还没等迈开步子,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什么拉住了。卢伯义低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单平正蹲在那里,扯着自己的衣角,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脑袋还不时摇晃几下,口中嘀咕着:“师傅!不要。”
放在现在,这幅表情还真有个词来解释,那就是——卖萌。可是,这点对于经历过生死,看透了世态炎凉的卢伯义来说,却什么也不是。甩了一下衣袖,将单平的手弹开,大步流星的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逐渐消失在夜色中的卢伯义,单平无奈的想到:“这是要累死我吗。”
三年后,卢家庄。
“师傅,师傅,你别走啊!你不是说我三年后可以打败李师兄他们吗?我怎么还是打不过啊。”一个少年,伸开双臂挡在卢伯义面前,叽叽喳喳的说着。
这少年个子不高,身材却颇为匀称,犹如猎豹一般没有一丝赘肉,看上去很是健美有力。却是有着一张与身材不搭调精致的鹅蛋脸,红扑扑的,很是讨人喜爱。一双滴溜溜的大眼睛,清澈的仿佛一汪湖水。这样的一双眼睛,应该只有还未接触过世事的孩子才能拥有吧。这人正是年仅十岁的单平。
到如今,单平拜师已经三年,可这三年中,卢伯义从来没教过他任何武学上的东西,甚至连最基本的扎马步,拉韧带都没有。单平可不干了,多次去找过卢伯义,可无论他怎么,怎么闹,卢伯义就是不交给他一招半式。这不,单平又开始缠上了他了。
见单平挡在自己身前,卢伯义头也不抬,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走去。他就是这个脾气,只要你不犯错,无论怎么闹腾,他都不会惩罚任何人,单平就是摸准了卢伯义这个脾气才敢如此。不然,要是在别的什么人面前,他才不敢如此放肆。
“师傅,你是不是敷衍我啊,是不是为了让我在这里当一辈子劳力来骗我的啊。你可不能这样啊,当初咱们可是说好的,等我身体强度够了,就教我学武的,你可不能食言啊。”见卢伯义不理会自己,单平更是来劲了,打了一个圈后,又挡在了卢伯义面前。如此这样,来来回回几个回合后,卢伯义也是怒了,大吼道:“够了,你再这般胡闹,我让你一辈子待在后院,永远别想出来。”
这一吼之下,单平也是下了一跳,蹬蹬蹬后退几步,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师傅的脾气他是知道的,很少见他发火,尤其是在没有犯错的情况下更是没见过。想来也是被自己缠的厌烦了,才会这样吧。
单平赶忙低下头,一副认错的样子,小声的叫了一句:“师傅。”
“爹爹,你就教教平哥哥嘛。”一个稚嫩甜美的声音从旁边屋内响起。从里面走出一个和单平差不多大的小姑娘。脸盘白白净净,眉眼清清亮亮。一笑起来,嘴瓣儿像恬静的弯月,说起话来,声音像黄莺打蹄。来人正是卢伯义的小女儿,卢颖颖,比单平仅仅小了一岁。平时和单平的关系极好,有事没事总是喜欢跑到后院看单平干活,偶尔还会帮帮他做一些简单的事情。对这些,卢伯义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什么都不知道。
卢伯义对自己这个小女儿也是极为宠爱,又加上她极喜欢舞刀弄枪,更是深得卢伯义的喜爱。
他的出现仿佛是一剂调和剂,顿时让气氛缓和了不少。
看见卢颖颖,单平脸上一喜,叫了一句“颖颖,你怎么来了。”就想上前去迎接。可是刚刚有所动作的他,看到了卢伯义正盯着自己,又只得重新低下头,老老实实的站着。
“爹爹,你就教教平哥哥嘛,你看,他平时干活多认真啊,而且,他都能一个人挑两桶水了呢。”卢颖颖跑到卢伯义身边,扯着卢伯义的衣角说道。
“哼,本来我还想着这几天找机会让他过来跟你一起学呢,你看,他倒好,还数落起我来了,真是不给你点颜色就蹬鼻子上脸了。不教!”说着,卢伯义甩开扯着自己衣角的手转身就要走。
“师傅,我错了。你就教教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惹您生气了。”听到卢伯义本就有这意思,单平脸上一喜,随即又一副做了错事认罚的姿态说道。
“不教,等什么时候我心情好了再说吧。”卢伯义挥了挥衣袖,很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说完,卢伯义转身便走,毫无留恋的意思。急的单平在后边大喊道:“师傅,我错了。你教我吧。”可是,对方却没有任何答复,只是朝着后边挥了挥手。大步流星的离去了。
“哎,都是我,怎么就能惹他老人家生气呢,这到好,到嘴的鸭子,又飞了。”卢伯义单手捂脸,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噗嗤!平哥哥,其实爹爹已经答应你了,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件事的。刚才我和爹爹是故意逗你的。”卢颖颖再也忍不住了,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单平大喜:“真的?太好了!”
“嗯!”卢颖颖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收拾东西。”
“好!师傅,我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