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了宇文潇的贴身小婢女以后我才发现,还是浣衣局好,怪不得达官显贵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都爱往那儿去呢,真清闲啊,不干活,白捞钱,枫吟殿里规矩多,人又杂,人家做的比你好,你说你能不做的更好?
宇文潇是往死里折腾我,一会儿要喝粥,一会儿又要吃饭,一会儿要添衣,一会儿又要打扇。
绫罗就说了一句,“皇上你还是那么伟岸。”活拉拉的让她回去休息了,让我一个人坚守阵地,敢情,就欺负我?!
天天忙乎完他,就已经是蛐蛐直叫了。
枫吟殿是整个皇宫的最高处,凭栏望,炎天的景色一览无遗。
此时已是万家灯火,人家团聚,我却觉得一种悲凉犹上心头。
“怎么,思乡了?”一袭紫袍夹杂着淡淡的幽香在风中翻飞。
“乡对于我来讲已经没什么可思的了,什么人都没了,再思又有什么用?”
“后悔不?”
他仿佛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似的,这一句后悔不,似乎包含了很多种意思。
“什么?”我问。
咳,“我是说后悔选择宇文澈了吧?”仅此而已?我歪头看他。
“现在我不是选择你了吗?”
他笑而不语,我们齐看暗夜中的那抹光亮。
而宇文潇的眼中闪着点点的柔情,是我所未察觉的。
我想,我是不会接受他的,从一开始就是,即便知道他是皇帝也不会改变!
他也从不会逼迫我,做我不喜欢做的事情。
“明天我领你出去微服私访怎么样?”他只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才会对我用朕这个称呼。
“好啊!”我欣然接受。
然而,计划总是没有变化快。
大清早的眼还没睁开,就被御前的一个叫宁陵的大姐薅了起来,昨天是我晚班,按理说今天我没班,我们串休!
“啥事儿啊,宁陵?”我像个任人捏咕的面条儿,被甩来甩去。
“余菲雪,绫罗赶紧起床!”绫罗也睡眼惺忪的爬了起来。
这家伙足足睡一天,还没够?这是要成仙还是咋的?
“宁陵姐,咋回事儿?”绫罗还不忘打个哈欠。
宁陵掐腰站在我俩床前,“昨天谁晚班?”
“我啊。”我揉眼睛。
“看见皇上的那个白玉小瓷瓶没?”
“没有。”
宁陵一抬眼,仿佛眼珠子能长到脑袋上,咋看咋像个蛤蟆,“告诉你们啊,那小瓷瓶皇帝可宝贝着呢,现下说什么都找不着了,枫吟殿的地皮都挖起一寸深了,要是让皇帝知道谁偷的,小心点儿小命!”
什么白玉小瓷瓶啊?皇帝家家的要啥没有啊,非得拿个小破瓶子玩什么啊?
我转头看绫罗,那家伙一边磨牙一边说着梦话,嘴里说着什么吃呀吃的,把宁陵一个人晾在床边,干瞪眼,我也打了个哈欠,扑通一下子又躺回床上,将被蒙在头上。反正不是我偷的,关我什么事儿?霎时间,宁陵的脸变成了茄皮色,气得她咬牙切齿的,估计此时她的内心一定是恨我俩,恨的牙根直痒痒。
你咬你的,我睡我的,咱俩谁都没耽误活儿不是。
这幸亏后宫里没有娘娘们,这要多了她们,事儿更多了!
也不知道那宁陵是啥时候走的,反正我非正常性起床的时候,床前可是一下子人!
啥叫非正常性起床?就是被人拎起来的,这么解释,你们可否明白?
也就是说,我还在睡梦中就又被人拎起来了!
这一屋子人,面色铁青气势汹汹,看起来有点恐怖片的意思。再看看旁边的绫罗,这死丫头跑的可是够快的了!
我抹了一把脸,有点儿突突,这架势咋感觉是兴师问罪呢?
“雪樱姐,昨天就是她晚班。”宁陵这是雪上加霜来了,也不知道她添油加醋没?
面前这个叫雪樱的女子,一袭宫装,风吹纱摆,飘飘欲仙,看面目却并非善类,一张蛇精似的尖下巴,小脸盘,却有着比蛇精看起来更刁蛮的眼梢。
“有什么事儿吗,雪樱姐?”我更突突了。
“听说昨天是你晚班?”
“是。”
“你可知皇上的瓷瓶丢了?”
“刚才听宁陵姐说过了。”
“你昨夜可曾看到过什么可疑之人?”
“不曾。”
“那可愿随我去皇上那里说清。”
“可以,但奴婢想知道,要说清什么?”
“说清并非是你拿的!”她一副高傲的模样,仿佛真的看到是我偷了似的。
雪樱不光有这一副蛇精脸,还有蛇精病!
“可以。”
我跟着雪樱以及她的作战团来到枫吟殿。
我顿时为这里的场景咽了口吐沫,好几十号侍卫在刨地,满地的太监在挖坑,所有的宫女都在东翻西找,好一派繁荣的景象啊!
宇文潇见我前来跪在他脚下,略带些诧异,不知道他诧异的是什么,是我来了?还是我跪了?
“你怎么来了?”宇文潇的言语里夹杂着些关怀和愠怒。
“皇上,据奴婢查证,昨晚就是余菲雪当班!”雪樱也跪在宇文潇的脚下,只不过故意和我隔开了一段距离,这是表示对我的定罪?!
“皇上,菲雪并非偷瓷瓶之人!”
宇文潇背着手迎光而站,紫金龙袍在阳光的映衬下闪着点点的金光。
“朕知道!”他却没有转过头,难不成,他也相信雪樱的诬陷?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好么央的咋就整出这么个事儿?我咋就处处受人排挤陷害呢?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呢?
雪樱一听皇帝说这话,竟然急了,“皇上,昨晚就她一人值夜,不是她拿了还有谁?”
“难不成整个皇城就我一个值夜班的?”我问。
我承认我值夜是摆脱不了嫌疑,但整个皇城值夜的人海了去了,没一千也得有八百,咋就偏得是我偷的?
明明就是赤/裸/裸的歧视!
“皇上若是不信,便可搜余菲雪的房间,昨晚到今早肯定还没出手!”这雪樱是死咬着我不放,一股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儿,看起来咋就觉得那么可疑呢?
我与宇文潇对视一眼,他随即一笑,如此的兴师动众似乎毫无意义?
“好了,朕知道余菲雪绝对不会偷那个小瓷瓶的。”
“皇上为何如此认为菲雪没拿?”
宇文潇嗤的一笑,“那东西,你家里有的是!”
啊?我卡巴卡巴眼睛,啥玩意儿啊?白色小瓷瓶?该不会是他死乞白赖从我这要走的那瓶子药吧?
我抬头看他,似乎在他眼中找到了答案!
至不至于啊?那么个破玩意儿,我四娘家要多少有多少,干嘛当个宝?还满地找?整得这么兴师动众的?
我顿时觉得头疼欲裂。
雪樱左看看宇文潇,右看看我,看我俩这默契,顿时慌张了。
“皇上……”
“好了,别说了,下去吧,雪樱朕不怪罪你的失职,没有看守好朕的寝宫。这事儿不可能是菲雪做的,到此为止吧,本就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好了好了,你们也都散了吧!”宇文潇对挖坑刨地的侍卫和太监喊道。
闻声,大家都面带轻松的笑容下去了。
只剩下枫吟殿外这突出的地表了,全是坎儿净是沟,谁走谁都摔跟头。
一阵冷风吹过,只有我,跪在宇文潇的脚下。
“皇上,为了一个破瓶子有必要吗?”我有些愤怒。
“那瓶子对我很重要!只不过你不以为意而已!”我一怔,没想过他会这么说。
我轻笑,“既然瓶子这么重要,为何不继续查下去!”
他叹了一声,坐在我面前那雕龙刻凤的椅子上,“继续查下去,他们只能更为难你,深宫之中,也就这么回事儿,一有事儿就把自己摘的比谁都干净!我不希望你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儿被骚扰,被纠缠,万一再上点火儿想不开啥的!”他看我的眼神一躲闪,却被我看在眼里。
“去你的,你才想不开呢!你这皇宫连个河都没有,想不开还能咋的?”
“没河可是有缸啊!想死怎么死不了?”
“滚蛋!”能这么和皇帝说话,除了我,估计也就没谁了!
他走到门口迎着光一回头,“你人都在这儿了,还要那小瓶子做什么?”他那宇文烨般的痞气似乎又回来……
他的目光柔的能将我融化,充满了无限的爱怜。
咳,我清咳一声,躲开了他的眼神,只是听他轻声的笑。
温暖的光线洒在我们的身上,给我们平添了一圈金色勾勒的轮廓。
“不是说好了,随我微服私访去吗?”
“好啊,皇上!”
“你想去哪里呢?”他问。
我想了想,脱口而出,“边境。”
“哈?上哪儿?”
我仰头看他,“边境啊!”
“去狩猎啊?”
突然想起了,当初宇文澈救我的那一刻,也说是在边境狩猎。去那里只会平添自己的烦愁,何苦呢?
可那里还有对我最衷心的赫连擎啊?一别已许久,不知道他当初的尸骨是否安好?
我的眼泪簌簌的落了下来,想起与赫连擎的点点滴滴,才发现,这辈子,也就只有他了!
但我却没有保护好他,也许,失去他,才是我这一辈子最大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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