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皓辰出生的时候,正值雨季到来的前一个夜晚,那一晚,黑压压的云层不停扭动着身躯好像随时会从天空中倾轧下来,雷声滚滚,风声怒啸,小村庄中的人全部蹑手蹑脚地缩在屋子里,连打开个窗子都不愿意。雨季的风本来就冽,而今年又是往年之最,风声比群狼的嘶吼更加刺耳,直啸的人心头发麻,发慌。
萧家是县城里最大的家族,萧氏的族长是即将出现在人世间的萧皓辰的父亲,他很高大,脸上刻着岁月的年轮,他双手不停的摩擦着,焦急地从院子的这一侧走到那一侧,又从那一侧折返过来,他的慌张让端着金质的盘子进进出出的丫鬟们更加紧张,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老爷露出如此的表情。
此时的萧母正躺在屋内的软榻上,额头上的汗珠比黄豆还有饱满,她一次次地奋力的呼喊,又一声声痛苦的呻吟,血从她两腿之间徐徐漫下,但萧皓辰的小脑袋却是怎么都不出来,守在她旁边的奶妈已经快急疯了,怀胎二十个月已属闻所未闻,而这胎儿落地之时又是如此费力,再这样下去,恐怕母子都会有生命的危险。
小小的村落,就像是一个紧闭关门的国家,对于外界的技术科技一窍不通,否则,若能从外面购制几台先进的设备就好了。
奶妈一次又一次的苦叹,因为这对母子若是有秧,自己在村子里可就难过了;而在院子内不停徘徊着地萧父也在苦叹,他的叹息缘于自己的固执,萧家,作为村庄内最富有的家族,几乎是唯一有能力和外界沟通的家族,他对外界的尖端科技也是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束缚于固条没有走出山去,如今造成这种后果,真是可叹可恨!
在这里,我有必要交代一下整个故事的大背景,免得大家看了之后感到糊涂。
此时,正值地球历2088年,亦是******三十八年,之所以说******,是由于三十八年前的一场天灾,那是一场由陨石坠落所带来的可怕灾难,强烈的撞击不仅破坏了地球上的环境,更为这个原本和平的地方带来了一个可怕的种族,这个种族被称为“虫族!”——灭世之虫!
它们的体型大多足以和容纳百人的公交车媲美,利足比刀锋更加锋利,鳌牙可以轻易的碾碎钢铁和岩石,一团散杀的人类在它们的面前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百国林立的黄金年代在瞬息之间走向终结。
此后,在灾难中清醒过来的人类逐渐聚集到一起,组成了一个统一的帝国,这个帝国的名字叫做——伊斯。
伊斯国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其本土的居民几乎没有受到过虫族的进攻,而萧家所在的这座隐藏在深山中的村庄恰恰就是伊斯的本土居民,因为没有见过虫族,所以他们并不了解自己随时有性命之忧,也因为新国家施行的“民族融合政策”使他们仍然保持着与世隔绝的状态,只是偶尔和外界通商以换取村民们需要的东西。
不得不说,萧皓辰的诞生确实是个无比困难的过程,五个时辰的时间,不管是奶妈还是萧母都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状态,若是这个胎儿再不把头生出来,恐怕就要生生憋死在胎盘之中.
这是怀胎时间比常人多出一倍的萧母所不能承受的,更是视妻若命的萧父所不能承受的,同在院子里等待的长辈口中,不停地念叨着天象诡异以示不祥的话语,萧父却是全然不顾,他不能接受丧子之痛,更不能接受丧子之后所带来的一系列烦恼,所以,在这样万念俱灰而又至关紧要的时刻,他突然奔跑到供奉着祖宗灵位的灵堂之内,跪倒在地,连续磕下十个响头.
响头磕完后,他的额上已被血染红,这本该是痛的,但他却全然不理,反而将手指伸入血中,以指蘸血,然后站起,将自己的血依次抹到祖宗的牌位上,他一边涂,嘴里一边念叨:“求祖宗显灵保护我妻、子平安!求祖宗显灵,保护我妻、子平安!”
他这样重复了二十次,祖宗的灵位上也刚好都染满了血迹,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被阴风所掠,由木桩固定,几十年甚至几百年没有合上过的灵堂大门居然诡异的闭合在了一起,不仅如此,为死者引路的蜡烛也于下一刻一齐熄灭,当整个屋子完全被黑暗笼罩的时候,供桌上的灵位发光了,朦朦胧胧的红光,红光快速的聚敛到一起,凝做一个淡淡的印记,狼的印记!
萧父虽然救子心切,但当如此诡异的一幕出现在面前时也不禁颤颤发抖,步子后移着半跪在地上,指着漂浮在半空中比血还要鲜艳的狼首哆哆嗦嗦地说道:“敢问……敢问尊下是哪位大神!”
浓浓的黑夜,狼首身上散发出的点点血光是这里唯一的光亮,它目光冷冽,削尖的嘴巴一张一合之下竟是口吐人言:“一头老狼而已,哪里能跟神相比,只是你祖上对我有恩,所以我这个老不休便一直残魂不灭于此保护你的家族!”
“早有传说,我家族世代为狼神庇护,难道是真的!”萧父惊讶的合不拢嘴,没想到自己为护妻子的鲁莽之举却在无意之间牵扯出了一个有关萧家的大秘密。
狼神无奈地摇头道:“都说了我只是头老狼,并非什么神灵!”
萧父看对方虽然阴森森的,但并无恶意,心下镇定下来,膝不离地,一点点地挪到狼首近处,跪拜下去:“您是否神灵都不重要,只求您救救我饱受煎熬的妻、子啊!求您了。”
狼首微微松动,面露愁容道:“保护萧家子孙本就是的职责,按理说,不用你求我就该出手,只是……”
“只是什么!”萧父不禁面露喜色。
“只是这你这儿子的出生与天地异象相连,是大凶之兆啊,他若真的诞生于这世间,恐怕不是人人称颂的英雄,就是……”
“就是什么!”萧父急问、。
“就是灭世的魔神啊!”
“啊!”族内的长老如此说也就罢了,现在连这头诡异的狼神也这么说,难道自己的儿子真的是个怪胎!一瞬间,萧父只觉得万念俱灰,萎顿在地。
狼首看他精神涣散,目光迷离,卧在那里不住喃喃自语,不忍再看,红色的狼首一点点地变暗就要回归本位。
就在这时,萧父却是忽地抬起头来,恳求道:“不管是神还是魔,他都是我的孩子,我要让他活下来,求您让他活下来啊!”
狼首心中犹豫,但看他如此摸样又实在不忍,良久之后,它叹息一声,道:“哎,那好吧,不过这之后带来的种种后果,都要你萧家自己承担!”
话音落地,红光徒然消散,而天际更是在下一刻落下一道闷雷,红色的雷光直将天地从中划开,诡异无比,劈中萧家门前的两颗梧桐树,将其连根带茎烧的只剩灰烬,而下一刻,一句刺耳的啼哭声从产房传出,萧家的小少爷,萧皓辰终于出生了!
******三十八年八月十三日,一个在后世学者的眼里比星石陨落更加重要的一天,在这天的零时零分,萧皓辰从娘胎中安然落下,萧父听到哭声,心中兴奋难以掩盖,立时奔出灵堂,穿过长院,进入了妻子落子的内室。
一进屋,本来忙活的佣人们一齐停止了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注过来,萧父额上的鲜血尚未结痂,脸孔发黑,又有血污,看上去落魄之极。
萧父若有所感,怕妻子看了担心,找侍女要了个盆子,洗脸擦面之后才进到屋内,看他进来,奶妈乐呵呵地向他报喜道:“老爷,是个男孩!”
萧父开怀大笑,打赏她一些钱财,送她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了一家三口,萧母正躺在床上给小孩喂奶,萧父静静地走过去,坐在床边,萧母一边关切地看着孩子,一边不时抬起头来冲萧父微微一笑。
这是个无比安逸的氛围,其乐融融让人心安,萧家的长辈信封迷俗,将孩子视为怪胎,不敢进来,却给了一家三口安静团圆的时间。
片刻后,小孩吃饱喝足,安然睡去,萧父拨弄着他的小手,和自己劫后余生的老婆相拥在一起,喜极而泣,他道,“我就说吧,一定是个男孩子,一定是的。”
萧母被他感染,已经止住的泪水又落了下来,“有啥好哭的,再大的坎不是也跨过来了!”她看这孩子都睡的那么香,你别把他吵醒了!”
“恩恩,我知道。”萧父拭净泪水,在小孩子的鼻头上刮了一把,“小宝贝,以后的萧家就看你的了!”^^^^^^^^^^^^^^^
实际上,萧皓辰年幼的时候,并未显示出与众不同的才华,他和同龄人一起玩耍,一齐嬉戏,虽然包括萧家长老在内的村里长辈都对他出生时的情景记忆犹新,不是很喜欢他,但因为萧父的庇护以及他在孩子中的影响力,所以,他们对萧皓辰的厌恶也只是当成一种潜意识而埋藏在心里。
说起萧皓辰在孩子中的影响力,那就不得不提到萧皓辰的淘气,或者说胆量,在外人看来,这个孩子简直是淘气地上了天,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把老鼠塞入黄牛的耳朵里,找一堆柴草火烧黑熊窝,总之,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萧皓辰不敢做的,也因为此,同龄的孩子甚至稍大一点的孩子都很喜欢和萧皓辰玩,因为和他在一起永远不会无聊,他总能想到一些古怪的点子,去折磨某些倒霉的动物或者倒霉的人,日久下来,萧皓辰嫣然成为了孩子中的头头,坐下还要封什么大王一类的头衔。
这一天,萧皓辰依旧带着一群手下在山里游走,寻找那些不巧经过的倒霉蛋,林间有雾,这是平时不多见的,走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什么好玩的东西,有些胆量小的孩子就打退堂鼓了,这是常有的事,萧皓辰和身边的几个“大王”不屑地瞥了他们一眼,便继续前行。
随着越走越远,越走越深入林子,身边的雾气也在一点点地变浓,有时候,刚刚走过的地方,在回头时,已经被雾掩盖了,在山林里走失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这在大人都是一样,更何况是这些孩子,很快的,即便是萧皓辰坚定的支持者也有些胆怯了,他们联合提出回去的请求,但萧皓辰倔的就像牛一样,别人越是害怕他越是勇气上涌,不想回去,于是他撂下一句“没胆的家伙”便继续自己向前走了。
这次,身后没有人跟来,偌大的林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时间一点点的过去,太阳也从日中西斜下去,萧皓辰感觉雾气似乎越来越重,从四处挤压着自己,沉甸甸地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有些冷了,可是之前的话已经说了出去,总要带点稀奇古怪的东西回去,才能让那些家伙觉得服气,可是,究竟该怎么办呢,今天也太奇怪了,一路上连只鸟都没见到,难道整个林子都被自己搞空了?不可能啊,自己虽然喜欢调皮捣蛋,可这林子这么大,没可能就这么空了,这太不正常了.
萧皓辰就这样一边寻思一边走,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很远,当他抬起头来时,前面竟然出现了一个高坡,高坡上有洞穴,洞穴的周围覆盖着厚密的藤枝,这和熊瞎子睡觉的山洞很像,他一阵欣喜,四下里寻了些掉落的树枝,废叶,将其堆在洞口,然后自怀中掏出火机,这种东西是父亲从山外面的世界交换过来的,比村民们使用的火石好用的多,一般的甘草一点就着,这为萧皓辰做“坏事”提供了便利的条件,他把火机当个宝,无论走到哪里都揣在怀里。
“又到你显身手的时候啦!”萧皓辰一边搓着手,一边打着了火机,火苗腾的一下从口子里窜出来,不高,却很旺,是绿的的火,很难熄灭,他把火机靠近堆起的草堆,轻轻一碰,草堆便着了,不过,因为雾气的关系,火苗不大,烟却浓,像筒子一样笔直的升到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