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皇府的灵‘药’不错,但也绝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就将他‘腿’伤治愈。
那可是被生生打断的两条‘腿’啊!
他强忍剧痛,却只是为了保护那个背叛他的弟弟。
无尊,你怎么……怎么那么傻啊!
想起谈无毅残忍地让鬼皇自废双‘腿’的一幕,梦箐眼底,就有滔天的恨意。
拳头握紧,牙齿咯咯。
谈无毅,你若是从今往后安分守己,看在你是鬼皇唯一血亲的份上,我饶了你。
如若,你还想捣‘乱’,那么,即便鬼皇不想杀你,我拼着被他怨恨一世,也要,亲手杀了你!
这天中午时分,车队驶进了地狱之城。
回到鬼皇府,在各种珍奇医‘药’和鬼皇的运功调养下,不出三日,鬼皇的‘腿’又完好如初,
就连现代医学都不可能做到的奇迹,让梦箐再次惊讶了一下。
也由此,更加坚定了修炼的想法。
这里的功法,实在是深不可测,妙不可言!
而鬼皇,在这三日之内,做了两件令整个鬼箩地狱、乃至九大世家、整个天幕大陆都极为震惊的事情:
第一件,他下放了一半的鬼箩地狱管理权,给谈无毅。
整个天幕大陆百余年来,十大世家中从未出现过这种先例:兄弟二人共同治理一方。
人心复杂,‘欲’.望,是最原始的罪。
而这‘欲’.望中,权利,也最能‘迷’‘惑’人的本心。
即使是亲兄弟,也有可能为了争权而反目。
鬼皇却把鬼箩地狱一半的管理权和军权,‘交’给了谈无毅,这令整个地狱之城的百姓,津津乐道。
都在说鬼皇心‘胸’宽广,兄弟俩感情和睦,往日里兄弟失和的传闻,实在是荒谬。
对此,谈无毅的表现,却没有外界传说中的那么兴奋。
在谈无尊特地为他准备的小楼之前,他凝视着谈无尊,“兄长,你当真相信我?就不怕,我再次伤害你吗?”
鬼皇叹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无毅,你该知道,为兄不愿和你反目,你是我仅剩的亲人了。我也是你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了。”
谈无毅没有说话。
鬼皇停顿片刻,又道:“当年,若没有你母亲,我早就死了;若不是我们联手,我也不会有今天。为兄知道你心中委屈,为兄愿意尽我一切努力,弥补你的损失,你能原谅我吗?”
谈无毅定定地望着鬼皇,一手覆盖住谈无尊的手掌,黑眸闪烁:
“哥哥,一直以来我都错怪了你,也许你说的对,瑶瑶的确是个间谍。何况逝者已逝,我不该因为她,怨恨了你这么多年,还做了那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你不怪我,我哪里还会恨你?”
谈无尊笑了,兄弟俩相视一笑,接着,用力地拥抱在一起。
“那就好,以后我们兄弟俩,一起守住这鬼箩地狱,让它傲世天幕大陆。”
“好!”谈无毅爽朗一笑,那黑眸里,是前所未有的真诚。
鬼皇拍了拍弟弟的肩膀,便转身离去。
他还有另一件更加棘手的事情,要去处理。
那就是完成他对梦箐的许诺:休掉那些‘侍’妾。
这件事情,说来容易,做起来,却极为棘手。
那些‘侍’妾,几乎都是各大家族势力送来的,他不在乎那些‘女’人的想法,却必须正视那些‘女’人背后的家族势力。
如若这三十多个家族,因此震怒,联合起来造反,那就够他头痛的。
毕竟,休妻这种事,对于‘女’人,极其家族来说,是天大的耻辱。
想了想,鬼皇‘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仁,转身吩咐跟随其后的血罗煞:“去把那些‘女’人,都叫到东楼里去。”
血罗煞遵命,一转身,往‘侍’妾们居住的院子里而去,一一通知。
鬼皇府占地极大,每一个‘侍’妾,都有一栋单独的小楼或小院,多以‘侍’妾的名字命名。
来到兰苑的时候,血罗煞的脚步,有些犹豫。
里面的那位,他很渴望见到。
甚至,在梦里,也时时刻刻地,见到她那灿美的笑容。
可是,若见到她,那心里,却又堵得慌。
她,如今已经是主人的‘女’人了。
想到主人的命令,再多纠结,也得硬着头皮,迈步进去。
纳兰海映正站在小院里,手拿剪刀在修剪海棠‘花’。
纳兰海映从小就爱这些‘花’‘花’草草的,尤其是海棠。
她刚来鬼箩地狱得宠之时,鬼皇知道她喜爱海棠,便命人搜罗天下间各种极品海棠,在她的小院里种满了。
那时候,看着她得宠,血罗煞既为她高兴,却又心酸。
正是海棠‘花’开的季节,红的,粉的,含苞待放的,娇羞怒绽的,将这小院点缀得生机盎然,与别的院子截然不同。
那个一袭粉红罗衫的‘女’子,站在海棠树下,脸上,挂着一抹浅浅的盈盈笑容。
那笑容,比这满院的海棠‘花’,还要娇‘艳’几分。
血罗煞静静地凝眸,望着那海棠树下的‘女’人,那是他见过最美的风景。
纳兰海映仍然没有察觉到来人,倒是她身边的‘侍’‘女’,瞧见血罗煞,立即行礼:“见过血罗煞大人。”
血罗煞点点头,纳兰海映看见他,那脸上的笑容,倏地就冻结了。
转身,低声吩咐几句,‘侍’‘女’就立刻告退。
小院里,顿时只剩下两人。
血罗煞缓缓坐上前,沉声道:“主人有请,在东楼。”
纳兰海映淡淡地哦了一声,那眼神又转移到面前一株悄然盛开的海棠‘花’上,漫漫地问:“你可知道他找我何事?”
“不知。”
血罗煞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见纳兰海映怔怔地望着海棠发呆,半响不语,心中微微酸涩。
片刻,又补充道:“不过,主人请了全部的‘侍’妾过去。”
“也包括她吗?”纳兰海映凝视着面前一朵娇嫩的‘花’儿问。
她没有提起欧阳梦箐,但血罗煞却是懂了。
低头,敛目,“没有。只请了全部的‘侍’妾。而她,毕竟是家母。”
那“‘侍’妾”两个字,刺得纳兰海映心中一痛。
她终于将眸光落到血罗煞脸上,平静无‘波’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可笑?”
“没有,我怎么会……”
“从云砀山回来的路上,在小树林里,你突然跟上我,问我独自离开大队伍去做什么,结果因为那‘女’人突然跟踪,我们不得不先离开,难道你不好奇,我到底去干什么吗?”
“我……”向来面无表情的血罗煞,在纳兰海映的‘逼’问下,步步后退,脸‘色’尴尬。
“她遇险坠崖时,我曾让你杀了她,你是不是以为我嫉恨她?是不是也认为,我在争宠?”
血罗煞沉默着,没有应答。
纳兰海映一张苍白的小脸,几近扭曲。
她忽而一把伸手,‘揉’碎了那几朵海棠‘花’,“你说啊!是不是!你是不是也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血罗煞抬眸,怜惜地看着她,“不。怎么会呢。你心里知道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够过得快乐。”
“呵……过得快乐……”
纳兰海映清亮的眸子里升起一丝雾气,凝视着眼前俊魅的男人,心想,没有你,我又怎会快乐。
血罗煞被她那样的眼神煞住了,他不自觉地伸出手,逾矩地握住了她的手臂,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纳兰海映深吸一口气,扯下他的手臂,摇头道:“没事。你跟在他身边很久,了解他的想法,这次突然召集我们,知道是为什么事情吗?”
血罗煞犹豫片刻,才道:“主人没提。不过……欧阳梦箐遇猛虎坠崖,主人一直怀疑,有人从中作梗,他派了其他暗卫调查这事,我猜,他是查出了幕后真凶吧。”
听言,纳兰海映原本苍白的脸,刷地一下,毫无血‘色’。
手中的剪刀,直直地坠落,眼看就要砸落在她自己脚背上,血罗煞忽地身子一矮,灵敏地抓住那剪刀。
顿时,那锋利的剪刀,刺破了他的手掌,嫣红血液缓缓渗出。
纳兰海映仍在失神,并未看到这一幕。
血罗煞轻轻擦去手掌血迹,担忧地望着纳兰海映的脸,颤声问道:“你……那个幕后真凶……不会是你吧?”
纳兰海映转头,冲他凄然一笑:“我若说,不是我,我也只是被人胁迫的……你信吗?”
血罗煞点头,刚想开口,纳兰海映忽然瞥见他手掌的血,大惊失‘色’,一把捉住他的手:“你的手,怎么了?”
血罗煞摇头:“没事。我们走吧,别让主人久等。”
纳兰海映点点头,跟在他身后,一脸视死如归的平静,往东楼走去。
走出兰苑,沿着大理石铺就的长廊,一直往东楼走去,两人一前一后,沉默无语。
正是中午日分,日头正好,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
纳兰海映凝视着前方身形消瘦的男子,忽而轻轻开口,似乎呢喃自语,又像是在叹息:
“血罗煞……你知道么,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嫁给你,成为你的妻子,我从不想争宠,更讨厌做‘侍’妾……”
前方,血罗煞的背影微微一僵,不过只是片刻。
旋即,又加快了步子,恍若未闻。
见状,纳兰海映凄然一笑,“从小到大,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一直,都是……”
…………
东楼,鬼皇一脸铁血地坐在那里,边上的八仙桌上,一杯热茶,早就冷了,而他一口都没尝过。
下方的‘侍’妾,莺莺燕燕地或坐或站,成了左右两排。
这些‘侍’妾们,在田猎的时候,虽然偶尔也能看到鬼皇,却很难有机会真正亲近他。
而听到鬼皇召集,无一不是打扮得光彩夺目的,满含期盼地出现在这里。
可是,在见到鬼皇那冷若寒冰的神情之后,她们就知道,不是表现的时机。
纳兰海映跟在血罗煞身后,最后一个进来。
鬼皇缓缓扫视下方,发现人全都到齐了,那冰冷如霜的眼神,宛若实质地一一扫过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