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年,‘春’耕时节,由于袁秋华是妊娠后期,谢汉在外做工,无主要劳动力种田,二姐夫家明显吃亏,舒志强便坚持着分田而种,他们种谢碧桃的田地,袁秋华种自家的田地。
‘春’季下种,田地尚无收成,两家仍旧一起吃大锅饭。秋收之后,接下来就是分开独住,他们住谢碧桃的房子,最后便是分灶而食,也算分家各过各的了。
谢碧桃要上学,家里的农活一下子落到了袁秋华的肩上,且还要照顾几个月大的孩子。宫喜鹊衣食住行,用钱开支归谢汉负担,却专职帮谢嘉嫒带小‘女’儿。
袁秋华喂养的第一只‘肉’猪,舍不得自家人享用,卖给了村小卖部想换点现钱回来,可她去结猪‘肉’钱时,却被告之抵了公公生前所赊欠的陈年旧债。婆母老了,由谢汉撑‘门’户,旧账是该他偿还。
谢汉家**开火后,吃的是自家田地收割的粮食,老祖屋的谷仓里还余有二千多斤稻谷,就是留给婆婆的口粮,她一个人足够吃上一二年的,根本不必儿子们再凑粮。但来年夏粮还未收割,宫喜鹊便登‘门’向儿子们讨要每家每年的二百斤稻谷,不用说谢汉留给她的二千斤口粮,被舒志强一家五口人帮她消灭了。
袁秋华一打听,才晓得舒志强一家在这,经常一住就是几年,谢汉未婚时,种他的田地,跟岳父岳母一起住老祖屋,宫喜鹊一直帮二姐夫家种菜养猪,料理家务,带小孩,俩个儿子从出生到现在,没有离开外婆宫喜鹊一天,在这长大,在这上学,大的已经带到十几岁,小的已经带到上小学,如今第三个‘女’儿又继续接着带。
谢武死时,袁秋华只看到二姐夫的俩个儿子在这吃住上学,她没有看出二姐夫以这为家,只不过是他们离家出外躲着生第三胎去了,生了就回来了,就参加了驱赶二嫂谭银河之行动,让丧父的谢碧桃,又变成了没娘的孩子,彻彻底底成为不打丝毫折扣的孤儿。
在袁秋华和谢汉结婚前后半年间,她不知道二姐原来是嫁而不走的,只不过是她们出‘门’打工去了。他们把俩个儿子扔给宫喜鹊照管,袁秋华结婚后,宫喜鹊又推给三儿媳照顾,袁秋华就给他做饭洗衣‘交’学费,去听家长会。
每年上半年,一到‘春’忙下种的时节,舒志强夫妻俩便扔下孩子外出,却又高不成低不就,做生意嘛,没本钱也没本事,打苦工嘛,嫌脏怕累,摆地摊嘛,又放不下面子,便这里游‘荡’几个月,那里闲居几个月。一到秋收后,谷物进仓,他俩便两手空空回了谢家,因为回娘家,孩子有人照管,吃住都享现成,种田地不用‘交’税费,婆家的摊派和人情还可以躲掉不少,活得实惠,轻松,省心。
舒志强一家来谢家居住后,宫喜鹊帮二‘女’婿带小孩干家务,割草养母猪,打柴兼顾放牛,二姐夫一家人饭来张口哦,衣来伸手哦,除了懒洋洋地上工,慢吞吞地做工,轻悠悠地收工,敷衍了事地种些粮食糊口,其余都是坐享其成。
俗话说,越穷越懒,越懒越穷,越有越奔,越奔越有。追根溯源,穷根还出在舒志强身上。他是‘浪’‘荡’子,他的广阔天地在‘门’外,以家为旅社,为饭铺,任何一个家‘门’都关不住他。从来就不愿种田,既不想务农,也觉得务农不挣钱,总想着投机取巧一夜暴富,一次捞个金元宝,狠狠得一笔横财,稍有空闲便玩失踪,不分白天黑夜,跟着一帮狐朋狗友东游西逛,不是打牌,叼‘鸡’,诈金‘花’,就是摇骰,压九点,又是买**彩,又是玩彩票,企图中头奖,特奖,从速从快,轻轻松松发财,过上特别快活的好日子。但十赌九输,钱一次次论百论千的押上去,就没见过哪次能够赢回来。男子汉大丈夫的江湖本‘色’,又使他愿赌服输,从不扯皮拉筋,耍横赖账,拖欠不还,他偏又逞强好胜,不服手背,不认晦气,流年不利,有几个钱便喊叫上阵,上阵又吃败仗,回回都是血本无归。
一直以来,宫喜鹊和谢嘉嫒都是支持舒志强赌博的,认为他逢赌必输只是运气未到,或手气不佳而已,瓦片尚有翻身日,人生岂无走运时?所以家里大部分的钱,都被他连哄带骗拿去玩没了,打了水漂没听到个水响。最近两年,宫喜鹊见他实在不争气,没了指望才紧缩银根,同时又怕太得罪了他将他‘逼’得离家出走,也不敢给的太少了,他一年不糟踏二三万誓不罢手。
真要说呢,谢河畈地理位置不错,是县城近效,如果舒志强两口子吃苦耐劳,肯卖力气下功夫把田地种好,粮食也够吃,再种点大棚疏菜,运到城里去卖,现钱也够开支,小富靠勤,日子倒也能过到人前头去。可他俩种田从来不用心,出了名的懒散拖拉不赶季节,年成不好往往颗粒无收,还得出钱买粮吃。搞娘家的钱,来得容易,‘花’起钱来,自然大方,农夫种田,汗珠摔八瓣挣的辛苦钱,用起来自然特吝特抠。而且全村就数她们吃得丰盛,穿得鲜亮,用得大方,享了清福,算计不通。
十多年过去,家里没见添牲口,也没见置物件,更没见起房建屋,挣几个钱全被赌了吃了穿了‘花’光了,连本带利吞下去变成屎‘尿’拉出来,手头一点积蓄都没有。
大钱挣不来,小钱又不肯挣,背靠谢家享荫凉,依赖老娘长照顾,就这样,活一天算一天,度一年赚一年,百事不担‘混’日子,到了年高,自有儿‘女’来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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