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礼把吃完了的鸡骨头扔掉,灌下去一大杯牛乳,心情仍是郁卒难耐。
王晋:“陛下,是这烧鸡不好吃吗?”他接过空了的杯子:“还是牛乳的糖放少了?”
“朕是在想,就这么装病来让云姐姐留下来,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奴才也担心,宁王虽看起来不贪恋权势,但要是您病的久了,他难免不会生出旁的心思。”
傅明礼正拿帕子擦拭双手,听了王晋的话,眼里浮现出淡淡的凉意。
……
转眼就到了初三这一天。
擎云天色刚黑就出了门,云清让人煮了壶碧螺春,拎着云兰在偏殿下棋。
“就两个奴才见面,姐姐你还真当什么大线索似的放在心上,服了你了。”
“怎么还是不长记性?”云清攒眉:“你以前也瞧不上常玥,口口声声说她们常氏区区皇室奴仆不值一提,后来怎么着?”云清含笑调侃:“人家差点成了你的皇嫂。”
“才没有!”云兰气鼓鼓地反驳她:“我都听说了,之前的传言都是常家的人自吹自擂,皇兄根本没有娶她的意思。”
这话云清不好接,落了颗棋子后一笑,“我有预感,擎云一定不会无功而返。”
云兰不太专心地拨弄着手上的棋子,眼睛观察着棋盘:“姐姐你又不是巫医,还当自己会算命哪?”
“我算命不准。”云清点了点棋盘上一处:“我会看人。”
云兰眼眸一亮,忙把棋子落在云清点的那一处,嘻嘻地冲对面的姐姐笑。
“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下个棋还需要对手教你。”云清嘴上嫌弃,语气却带着几许纵容宠爱:“不怕我挖个坑给你吗?”
“姐姐就算挖坑给我,我也心甘情愿跳下去。”云兰理所当然地道:“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
云清眸光一顿,“傻丫头。”
……
擎云按照浣娘查到的消息提前到达指定的地点等候,等了约莫一个时辰都没见人。
他看了眼天色,按照浣娘说的,这个时候两方人早该来了,这个时候还不到,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他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时辰,路口那边终于有了动静。
黑暗的古树阴影里,一前一后两道人影从从树影下走出来,几乎在两人出现的下一刻,另一边便有一名打扮不起眼的中年嬷嬷走出来。
两方人在路中相遇,为首的男子摘下黑斗篷的帽子,“我要见太后。”
擎云盯过敏亲王一段时间,在男子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他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
那位和太后关系匪浅的敏亲王。
“王爷别为难奴婢。”楚嬷嬷道:“太后娘娘病着呢。”
“别和本王打官腔。”敏亲王阴下脸:“太后病没病本王很清楚。”
楚嬷嬷硬邦邦地道:“这段时间太后不宜见人。”
“本王有急事。”
楚嬷嬷看看敏亲王,想起自家主子和眼前这位的关系,终是点了头:“……那,敏亲王随奴婢来吧。”
随着他们动作,一大群暗卫也跟着一路护送。
擎云小心跟在其后,一路入了宫。
天色漆黑,只能凭借感觉向前,太后居住的庆安宫守卫森严,他连呼吸都放到最浅,落在屋顶上听着里面人的对话。
太后见楚嬷嬷领了敏亲王过来大惊失色:“这个时候你过来做什么?!”她摆手示意楚嬷嬷退下,从床上站起身:“哀家周围不知有多少朝臣的眼睛盯着,你不怕被人发现吗?”
“瑶儿出事了。”敏亲王握住太后的手腕:“浅淑,我需要你帮我。”
太后听楚嬷嬷说过沈灵瑶的事,这小姑娘向来嚣张跋扈,吃点教训也好,她压根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听敏亲王说起,她当即就是不悦,碍着心上人的面子,她撑着好脸色问道:“你想让哀家帮你什么?”
“瑶儿名声败了,今后正儿八经的高门府邸都不会把她作为结亲的人选,我希望你能给她赐一门婚事,让她有个好去处。”
“赐婚?”太后想也没想就出口拒绝:“哀家对外还是个病重之人,这个时候如何给她赐婚?”
“你可以以陛下的名义为瑶儿赐婚。”敏亲王正色道:“我知道,如今陛下重病,宁王在宫外鞭长莫及,宫里真正能做的了主的人就是你,我知道你有这个能力。”
太后明明没有病却对外称病,偏偏明明没病的陛下却一连数日不出现在人前,敏亲王稍一思索就想通了背后的关窍。
“胡闹!”太后甩开敏亲王的手,恼得直瞪他:“假传圣旨是什么样的罪过你不清楚吗?你既然知道皇帝病着,那你也该知道,哀家做不了皇帝的主,要是哀家私自下了旨意,他醒来之后定会因为此事和哀家再生嫌隙。”
敏亲王红着眼睛质问她:“瑶儿后半生的幸福,还不如你和陛下那本就岌岌可危的感情重要吗?”
太后脱口而出:“那是你的女儿不是哀家的,她后半生的幸福和哀家有何干系?”
敏亲王咬紧牙根,鼻子里发出一声哼,步步紧逼地把太后推到柱子上,俯视着太后闪过心虚的眼:“本王的女儿和你没关系,那你母族的那些勾当和你有没有关系?我私底下鞍前马后为你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和你又有没有什么关系?”
“你少拿那些事吓唬哀家,”太后一听他这么说,也是气得不轻,站直了身子冷笑道:“哀家娘家做过的那些事情皇帝未尝不知晓,哀家是他的母后,即使是为着皇室的面子,他也不会拿此事明着发落哀家的。”
“倒是你。”太后说着,眼里闪过几分恼色:“之前哀家就不赞成咱们参与俞国的内政,是你和哀家说俞国太后给出的利益可人,又在哀家耳边说了好些这笔交易能带来的好处,哀家才应下此事的。结果呢,俞国太后败了,哀家在俞国埋下的暗探全军覆没,还因此惹得皇帝恼火。”。
她坐回床上,不紧不慢地道:“别拿这些事吓唬哀家,真要追究起来,你的下场一定比哀家凄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