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平十七年七月二十。
正好是张翔来到南楚的整整两个月时光。
这两个月的时光,对他来说,那叫一个悠闲,惬意。
每天有人送吃的,送喝的,放到现代,那是真正的神仙生活。
什么都不用做,每天不用为生活劳苦奔波。
当然,时间长了也就觉得枯燥乏味了。
虽说已经适应了当下的悠闲生活,可是整天这么无所事事,迟早有一天也会闷死的。
至从自己的那个公主夫人从京城回来后,他也没见过几面,她也从来不主动来找他。
而没有得到她的命令,张翔也是不想去找她的。
因为她总是对他冷冰冰的,让张翔觉得很无趣。
这段时间,张翔当然也不是总待在府中,他也会偶尔出去逛逛,小奴就会经常跟在他后面做个跟屁虫。
高平公主说,以后小奴就是他的贴身丫鬟,他需要什么,想做什么,都可以给小奴说。
一开始张翔觉得小奴是公主派在他身边监视他的,应该就是怕他惹是生非吧!
可渐渐的,张翔也就习惯了,不管是公主派在他身边监视他的也好,是真的想给他做丫鬟也罢,平时闷了有个人说话也是挺好的。
毕竟整个驸马府都是公主的人,能跟他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小奴了。
这天,张翔又把府里池塘的鲤鱼抓出来,切成了鱼片做烧烤。
“驸马,公主不是不让你再干这些事吗?”
小奴嘴上说着,却也在帮忙用竹签窜鱼片,这种事她已经跟着张翔干习惯了,可谓是得心应手。
张翔哼哼的说道:“她那西房离我这远着着,反正她又看不见,你该不会给她说吧?”
“嗯…”小奴摇摇头。
张翔笑着道:“那就对了,你知,我知就行了,除非你不想吃。”
“我也挺想吃呢!”小丫头俏皮的一笑。
“快,火弄好了,快把窜好的鱼片给我…”
张翔哈哈大笑,接过了小奴递来的鱼片。
一边翻烤着鱼片,张翔一边问道:“对了,小奴,公主每天都在做什么?”
小奴想了一下:“学习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啊!”
“每天都这样吗?”
“对啊,不然还能做什么?”
张翔撇撇嘴:“那岂不是太闷了。”
小奴答道:“公主一直都这样啊,从小在宫里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后来长大了,去了自己的公主府,自由了一些,至少出宫了,可以上街去逛逛。现在来了平州,就更好了,经常有平州的达官贵人夫人,小姐请公主去赴宴。”
张翔哦了一声,即便如此,他也觉得枯燥。
他刚来的时候是新鲜感作祟,倒是不觉得,可现在新鲜感也没有了,要是以后每天还这样,他觉得他会疯掉的。
想到公主的那种生活,张翔突然有点同情这些皇家子女了。
在他们身上,是完全没有任何人生意义的。
虽然锦衣玉食,不愁吃穿。
可在快乐上,估计连一个普通百姓都不如。
而且婚姻也完全没有自由,全权由老皇帝做主,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
这么一想,那这个公主讨厌他,他倒也觉得情有可原。
小奴似乎也是感觉到了张翔的心情,轻声道:“其实公主也挺可怜的,从小生活在宫里,不知道有多孤单,每天就只能跟太监,宫女相处,而又因为她是公主,身份高贵,太监和宫女其实都不太敢跟公主说话,只有我那年入宫时间短,不太懂得宫中规矩,所以才敢多跟公主多几句,公主也因此把我留在了身边。公主也很少能见到自己的母妃,我那年入宫,入宫一年,就见诚妃娘娘来看过公主两次,还得皇后娘娘的许可才行。”
“这宫中规矩也太深严了吧!”张翔咋咋舌。
小丫头也连忙点头:“可不是嘛!我其实很不喜欢宫中的生活,幸好我只待了一年,公主就把我带出来了,否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小奴,你当年是为什么入宫的?”张翔突然问道。
想到这,小丫头有些伤心道:“奴婢是西边颍州人,当年颍州大旱,颗粒无收,很多百姓家中都已经一颗粮食都没有,官府的赈灾又迟迟未到,于是,我就随父母跟很多百姓逃荒一路向东而来,可父母在逃荒的路上饿死了,还是一些乡亲帮忙埋在路上的。他们把仅剩的一块饼留给了我,那块饼我只吃了一点点,舍不得吃了,后来又被抢走了。到了宣州后,我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然后遇到了宣州接济难民的知州大人,我才活了下来。当时有很多像我一样,父母已经死在路上的男孩女孩,于是知州大人就安排了一队兵马,把我们送到了京城,之后就被一个公公带进了宫,男孩做了太监,我们女孩就做了宫女。”
“那年你才10岁。”
“嗯…”小丫头慢慢咀嚼烤好的鱼片,眼泪不禁流了下来。
“怪可怜的。”张翔轻轻叹息一声,安慰道:“别哭了,都过去了。”
“驸马,我没哭,我就是想父母了。”小奴哽咽了一声,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可是越憋越流得多。
张翔也有些慌了,他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这怎么说哭就哭了呢!
女人,真麻烦。
他抓着脑袋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我们不说这些了,好吗!”
“驸马,我真没哭,你不用管我。”小奴倔强的又把眼泪憋回去。
她这一哭,搞得张翔都想自己那不知道在哪个位面的爸妈了。
他只好板起脸:“行了,你别哭了,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了,你再哭,我就生气了。你这还有父母的坟头哭呢,我想我父母都不知道上哪哭去,你给我闭嘴。”
果然,他这一严肃,小奴就被吓住了,连忙闭上了嘴,眼泪也止住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驸马生气呢!
然后她睁着大眼问道:“驸马也想父母了吗?”
“嗯。”张翔诚实的点头:“可我不会哭。”
“驸马要是哭了,才惹人笑话呢!”小奴噗呲一声,被他那严肃的样子逗笑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张翔不爽道:“你这叫什么话?只准你们女孩子想父母会哭,我们男人就不能哭了?我是不想哭,哭有个屁用啊,哭又不能让我见到我父母。”
呃…
小奴吃惊的张了张小嘴,似乎没想到一直给她一副文质彬彬,斯文有礼印象的驸马会说出这么粗鄙的话。
当然,她也不敢反驳。
两人说着这么一会话,张翔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把剩下的两串鱼片塞给她,用命令的口吻道:“这两串归你了,你要是不吃完,我也会生气。”
小奴只好听话的连忙把鱼片往嘴里塞。
张翔则就去池塘里打水来,把地上的炭火冲灭,然后满意的拍拍手:“消灭证据,搞定。”
接着转身对小奴道:“待会上街去逛逛,去买些东西,公主这几日不是咳嗽不断嘛!晚上我给她煮一道偏方,应该能好得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