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月说得很巧妙,对他坦白了他当前所处的困境,却又很巧妙地掩饰了自己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
“所以,你早知道了?”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遇到了异位面入侵?”
“我,还有那位小姐身上出现的怪异症状,都是由于你刚刚说的能量生物阿瑞斯的侵染?”
“那我现在变成了什么?”
“人?还是感染者?还是你说的那个白色阵营的人?”
“还有,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就算正常了?你看,我现在也恢复了理智,也不会动不动就发脾气摔东西,一天天整得歇斯底里的”
连卓自从恢复了神智,那张嘴是叭叭个不停,除了最开始连月有解释的机会以外,剩下的,连卓根本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连月无奈,只得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这样也好,把问题的焦点聚焦到异位面的降临上,她身上那些疑点,也会逐渐弱化,就算连卓有所疑问,她解释起来倒也不怕。
“他们,不知道我们在这里?”
转头,连卓似乎这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望着她。
这不对呀!
明明,那女孩子后脑勺还挂着一根长长的银白色管线,从半空延伸到他的头话,病房里的那些人却是仿若他们不存在一般。
一着急,他就试图想要去证明这一点,一抬脚就要往外走。
连月反应过来,连忙一把拉住他,却也没能止住他继续往前的步伐,就见他被连月带得稍稍有些停顿,另一只手一扬就撞在了空间屏障的壁面上。
嘭!
为不可察地轻微碰撞声,连卓却是第一时间发现了不同。
他双眸紧紧地盯着连月,似乎在审视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这又是什么?”
他抚摸着无形的空间屏障,手在其中轻轻地挤压变形,感受着这神奇而又魔幻的一幕。
他的眼神充满了惊奇和兴奋,望着连月,似乎希望她能给一个完美的解答。
连月注意着他的神情,精神力分散当中,还注意观察着两人的生命动态,发现整体状态都还不错,索性开口道:“你还记得之前凯德广场的事情吗?”
连卓眼角一扫,回忆起来:“上周让你隔离的那个事儿?他们发生了跟我们一样的事儿?”
“嗯!”连月轻点点头,状似回忆道,“我记得那天也是这样,我准备去给你选几件衣服,一进里面,好多人就倒下了,一直不停地抽搐,我们害怕急了,想办法救跑了出来。”
连月的话帮助了他回忆更多,他点了点头,赞同道:“对,我记得,你说过。”
“你说,我的初发症状就是这样。”
连月继续点头:“对,褚绪跟我提过,你发病,不准确来说是受侵染的时候,就是这样。”
“那天,事情来得很快,也去得很快,没有人被检查出什么问题,就都被解除了隔离。”
“可是,我没有跟你说过,我以为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奇怪的梦。”
连月解释着,不过她的话却是让连卓更加的疑惑了,什么叫做她以为她做了个梦?
“有一天晚上,我睡着的时候,我发现我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一个人走在走廊里,到处都是冒着黑烟,那些黑烟还会说话”
听着她的话,连卓一边皱眉,不懂这个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些黑烟全部都在我的身边飘呀,晃呀,告诉我,我是不是也死了。”连月说得很是认真,甚至模仿起那些黑烟的语气,显得格外的阴森。
连卓虽然看起来是个大汉子,可从小最怕的就是那些个鬼神之说,此时听着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满脸都是抗拒。
连月见有了效果,也不继续吓他了:“后来,这些黑烟告诉我,他们都是来自穹林世界,方才我跟你说的那些阿瑞斯给那个位面带来的灾难,也是他们告诉我的。”
“其实,我一直以为这些都是假的,只是我做的一个梦。”连月说着,扯出一个干笑,“毕竟,我从小就老是做些稀奇古怪的梦。”
连卓对此深以为然,他那怕鬼的毛病还是小时候连月给他染上的,没事儿就喜欢看些老鬼片啥的,看了就做些稀奇古怪的梦,完了早上还要硬是讲给他听。
你说,讲也就讲了吧,还喜欢掐着嗓子拿捏语调,非要弄出一副吓死人不偿命的鬼样子。
“但是,我离开这里去西北的时候,我再次见到了那些黑影,他们生活在一座破败荒芜的城市里,城市就是他们的投影。”
“也是在那里,我看到了,他们所有的一切的真正源头,原来,不过都只是一个叫做露丝的小女孩的脑中世界罢了,对方只要轻轻一个念头,就可以将他们全部摧毁。”
连卓一听还有些懵,不过连月没有理会,反倒是继续说道:“原来,他们通过两个位面的偶然重合点,已经降落到了我们的世界,很快,我们的事情恐怕也会变成穹林世界的模样了。”
“怎么会?”连卓有些着急,也顾不上管其他人在干嘛了。
“怎么不会,我刚刚说过了,你也知道那个被阿瑞斯侵染的世界有多么可怕,人们要么失去理智成为养料,要么就被抹杀生命成为一缕意识,所有引以为荣的人类历史全部付之一炬。”
连月一边说,连卓便能够想象出那样的画面,不由又是一惊。
他的父母亲人、爱人、朋友,认识的不认识的那些人,那些跟他生活在同一片蓝天之下的那些人,如果将要面临那样的命运。
那么他们所怀念所烦恼的昨天,所疲惫所努力的今天,所憧憬所害怕的明天,都将会消失不见。
“那要怎么做?怎么做才能不让他们入侵?!”
“杀了我?杀了我们这些侵染者?”连卓的双眸发红,整个人带着些许的冲动。
连月没想到,他竟然会想到这样偏激的想法,摇摇头:“我不知道,杀了你,也许并没有什么用。”
“它们已经可以来到这里,就算没了你,还会有那个女孩,还会有别的人,甚至是我们的父母朋友。”连月并不认为除掉侵染者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就连穹林世界已经被彻底侵占了,也没有人能真正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来。
对她,尤其是穹林世界的入口已经被牵引进了节点空间的情况下,它们仍旧能够找到蓝星,这更不是件简单的事。
“那要怎么办?”
“找到那些被侵染的人,帮助他们!”连月抬头看他,坚定的说。
“帮他们?我?”连卓指了指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连月从节点空间里掏出一面镜子,将他额头上的那根连接管线指给他看:“你看,你头上的能量团要更大一些,他们都在跟你输送着能量,你也在用你的能量维持在大家的平和,这就是你能做的。”
连月将玛莎告诉她的办法讲给了连卓听,他仍旧有些将信将疑。
看着手上的小镜子,他左右侧着头,观察着头顶上的那一团游动着的银白色“水母”,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皱眉。
“我?我的能量?”
连卓尝试着闭上眼睛,可他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东西,若不是连月在边上帮助他能看见,恐怕他一定会觉得连月在跟他开玩笑。
“对,你的能量,你可以试试,放松一点,慢慢地去感应它。”
连月其实根本就不懂,她只能按照她修炼异能跟精神力的办法,来依葫芦画瓢地指导连卓。
可连卓站在那里努力了老半天,大脑一片空白,却什么都没有。
“你怎么感受到的?”连卓反问她。
连月被问得有些懵,只得随口应付道:“可能我跟你不是一个阵营的,我一来就能感觉到。”
这话一出,连卓顿时后悔自己开口问了。
这是,咕噜一声,肚子发出一声响,他饿了。
连卓忙松了一口气般地看向连月,正巧帮他解了围,他打算等吃饱了再来考虑这个问题。
“走吧,带你吃东西去!”
连月拉着他的手,就准备往外走。
忽然,听得那个青年惊喜一声:“苗苗?”
没有预想中的剧烈挣扎,没有横眉冷对,也没有歇斯底里,总之,躺在病床上的苗苗只是静静地睁眼,定定地盯着他,一句话也没有说。
但这,对他而言,已经足以了。
“苗苗,你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青年关切地问候,一手小心翼翼地僵在了空中,生怕下一秒女朋友就又开始变脸。
他所有的一切都做得小心翼翼,换来一声:“我怎么了?”
苗苗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是近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顿时,青年面上浮出一抹难以掩饰的喜色。
“你,你没事啦?苗苗?”
“你在说什么?”
“医生!医生!我得叫医生!”青年兴奋地一跃而起,一把拍在了呼叫器上,嘴里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
连月两人顿住动作,不由相视一眼。
看样子,是真的好了?!
顿时,连月的心中便升起了希望。
看来,这空白的阿瑞斯之心,还真的有用!
就是,不知道究竟能持续多久,连月的心中有些忐忑。
在她的是视线下,连卓跟苗苗头上的“水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唯一变化了的也只是两人的神智,可头上一直悬着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连月也并不觉得轻松。
毕竟,克莱尔的例子还在前面。
苗苗清醒了,连卓宁愿饿着肚子多了解下对方的情况,也不愿意现在离开了。
他不走,连月就得跟着留下来。
医生来得很快,他一路奔驰过来,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床上跑下来,白大褂都还没扣好。
医生原本以为是苗苗的情况再次出现了恶化,可一推门,就看到青年一脸惊喜的模样:“医生,医生,苗苗好了!苗苗认得我了!”
医生闻言,一把扒拉开他,径直地走到床前。
苗苗正半躺在病床上,疑惑又害怕地看着她。
嗯!眼神里有东西!医生点了点头,相信了青年的说辞,心中不由一喜。
自从下午得知京城还有几例病例,即将联合整个京城的脑科骨干进行会诊研究的时候,他就知道他的运气来了。
可没想到,他的运气这么好呀!
这才多久呀!病人的情况就出现了明显的好转,虽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但这确实是个重大发现呀!
到时候围绕着这例病例好好写一份论文,再往那些sci一发,他评职称的事情不就更稳了吗?
他想的很是美,不过,他也知道,现在得好好对病人进行检查,确保对方的安全才能有下一步的进展。
连月跟着连卓,看着对方忙上忙下带着苗苗做了好些检查。
确定对方除了头部影像片仍旧呈模糊状之外,所有身体指标,精神指标都在一个正常的范围之内。
现在,事情无疑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对于医生来说,唯一一点好的是,病人处在神智清醒的状态下,是方便配合后期的各项检查和治疗的。
“我的片子也是这样?”
连卓发现,他跟在连月的身边,就算靠其他人在近,那些人也没办法发现他们。
不由得也大起了胆子,趴在医生的身后看起影像片子来。
“我们得赶快回去了!不然要被发现了!”
连月点了点头,见对方果然如她预料的一般,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只得提醒连卓起来。
夜晚的时间过得很快,此时已经快要凌晨四点了。
“我离开,没有事吗?”连卓有些担忧地指了指两人之间的那根管线。
她点了头:“应该没事的,两个医院又不远。”
连月说的不远,那也是相对而言的,直线距离算起来,怎么也得快4公里了。
这样以来,连月便不敢带着他直接瞬移回去。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趁着护士开门,沿着墙根儿走了出去。
走出楼层,没事儿。
走出住院大楼,也没事儿。
再走出医院,连卓小心翼翼地问她:“你再看看,我头上那个打大水母没事儿吧?没有缺胳膊断腿什么得吧?”
不用他提醒,连月自己看得很细。
不光是他,还有楼上的苗苗,都在连月的监视之中,能量团很平稳,情绪也都平稳,很好。
出了医院,连月解除了空间屏障,打了一辆车。
当连卓看到连月一挥手,一辆出租车停靠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你,他?他能看到?”
连月瞥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连卓识趣地闭了嘴,坐在车上就又拿起那面小镜子时不时地看起自己的脑袋来。
他这般“自恋”的行为,自然也惹得司机师傅频频侧目。
一公里,两公里,三公里
很好,没有问题。
不约而同地,两个人的心都放松了下来。
“你没说实话!“连月重新出现在玛莎的面前,质问着她。
玛莎则是不以为然:“你很清楚,你没得选择。”
连月显然面色不好,恨恨地看了她一眼:“那我想,你该告诉我,他们直接相互连接的管线能量是怎么回事了吧?”
玛莎耸耸肩:“很简单,能量的输送管道。”
“就像吸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