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承轩环抱着尹雪薇,眼神了无焦距的看着头顶上的那盏晕黄的灯,思绪慢慢的飘回以前。
那时他刚留学回来,许飞扬和高亚诺在酒吧为他庆祝,三人喝的很是欢畅,却不想有个不怕死东西打扰了他们的雅兴,一个穿着白色露肩小礼服的女子惊恐的从外面闯了进来,之后还有模有样的拍拍自己的胸口,促狭的吐了吐舌头。
那便是赵小柔,十八岁的赵小柔。
到现在他还能清晰的想起那一幕,她那清丽澄澈的眉眼,即便在这喧嚣的地方,依旧光波流转,就像是手中的那杯红葡萄酒,清纯又散发着致命的诱惑。他无比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那一刹那,急速的跳动起来。
爱上一个人,原来真的不需要太长的时间,时间太长了,只能说明你对她的根本不是爱,而是一种习惯。
后来,他疯了一般,夜夜到酒吧看着她弹琴,看她唱歌,看她遇到危险的时候如矫捷的兔子一般逃脱。可他那时没想到,那一日,爱上这个女子的不止他一个,还有许飞扬。
她在台上演唱,他就深情款款的站在台下默默看着她;她下了台,他就妙语连珠逗她开心,他们站在一起笑的那般恣意,笑的那般幸福。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却装饰了别人的梦。
他们不知道,那时候卞之琳的断章真正的成为他内心的写照。
自己最好的兄弟和自己的最爱的女人,相爱了。他只能站的远远的,默默的祝福一声,祝你们幸福。
如此而已。
但命运往往,妙不可言。
那一日的他照例在酒吧门口守着,等着小柔出来,默默护着她回家。却不想等来的竟是,小柔在门口拼命挣扎的身影。老马还有失蹄的时候,何况她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那些人要她陪夜,她不肯,便惹得那些人愈加的发了狠,特别是平常还有许飞扬保驾护航,那日许飞扬有事不在,他们更是肆无忌惮起来,强硬的要小柔陪夜。
也就在那一刻,他冲了过去,救了小柔。后来的事情,顺利成章,他们发生了不该发生的……
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等他们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不可挽回。
他们选择了坦白,坦白的告诉许飞扬他们两情相悦,坦白的告诉许飞扬他们发生了关系……许飞扬很君子的说祝福,转身却辞去了骆氏集团的总裁职位,第二日便飞往法国,这一去就是三年,
他当时恨,恨自己,也恨许飞扬,为什么要留下他一个人孤独的站在这个城市的巅峰?为什么不留下和他一起并肩作战?所以他赌气,像是发了疯似的没日没夜的工作,也毫无理由的宠着小柔,似乎他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向他证明,没了他这个堂哥,他依旧能过的很好。
直到,三年后,他回来……
也许是瞪得时间久了,骆承轩的眼睛有些酸涩,低头看看怀里呼吸绵长的人儿,他满足的亲了亲她的额头,伸手关了头顶上的灯,室内又恢复一片黑暗,可是存在于他脑海里的那个凌乱的夜晚就像是潮水一般,纷沓至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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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温柔的阳光透过窗帘,带来丝丝暖意。一张不甚宽的大床上,两具身体紧紧偎依。
七点,一夜好眠的尹雪薇悠悠转醒,一动便感觉到小腹上的一双大手,脑海里像电影回放似的,昨天他给她泡红糖水,喂她喝下,把手放在她的小腹上,为她暖腹……她有些想哭了,在他没有出现的日子里,她几乎以为自己是不需要爱情的,甚至觉得自己根本不值得有人来爱。
可她没有想到,遇上他,她竟会如此爱,如此恨,如此心痛,如此的欲罢不能。
也许,真的,生命中真的会有那么一个人,会让你理解爱情,不论是一阵子,还是一辈子。
抬手看着五指中流泻下来的阳光,尹雪薇从来没有像此刻一般觉得,阳光如此刺眼,刺得眼睛生疼,生疼的,好像要流出泪来。
“你怎么了?”
磁性低沉的声音带着早晨初醒时的慵懒暗哑,如夏夜的风,暧昧灼热。
尹雪薇一惊,胡乱的擦干眼泪,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倏然坐了起来,赤脚跑出卧室。
只是“啪”的一声巨响,让她停下了脚步,再也挪不开。
桐花小区的房子不比金陵国际,卧室很小,只容得下一张双人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虽然尹雪薇放的是双人床,但她平时只睡一边,骆承轩为了方便照顾她,便搂着她的小腹,睡在了她的身后,如此,半个身子都架空了,加上经过一晚上的时间,那半边身体早已经麻木,尹雪薇这一动,骆承轩便从床上掉了下来,连带着床头柜上放的玻璃杯也一起掉了下来,碎裂的渣滓割破了他的手臂,汩汩流出殷红的血来。
尹雪薇不着痕迹的回头看了一眼,迅速的别过身去离开,鼻腔酸涩的几乎要呼吸不过来。
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骆承轩的眼眸暗了暗,像极了阴天傍晚的阳光,黯淡无光,他练过各种拳术,可以轻而易举的保持身体的平衡,为了让她原谅,为了不让她对他那么冷漠,也为了能和她亲口说一声对不起,他堂堂骆氏集团的总裁,竟然想到了用苦肉计,然而,更残酷的是,苦肉计失败了。那个女子,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卧室。
但很快,他笑了,因为他看到尹雪薇提着药箱急急的走了过来。恰好,她穿的浅粉色的睡衣和拿着药箱的样子,就像是天使一样。骆承轩怔愣着,觉得满世界都开满了鲜花。
尹雪薇不知骆承轩心中所想,她虽然不晕血,但是最怕见血,一见到血,她就会想到父亲从手术室抬出来的那一刻,全身瑟瑟,手脚冰凉。
有时她很羡慕那些晕血的人,至少在看到的时候,可以毫无顾忌的晕过去,可她不行,上帝就像是铁了心要为难她一般,她愈是害怕的东西愈是一股脑儿的都抛给她,明明自己怕血怕的要死,可每一次她都必须咬紧牙关装作若无其事的止血。因为如果她自己都不给自己止血的话,那么就只有等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