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血色的恢复,睡梦中的叶梓馨不再是白纸一张,就像是一个熟睡的婴儿,看得人直觉心中发暖。帮她掖了掖被脚之后,陈莫走出了病房。
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的赵长寿,看到陈莫的时候,挤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什么也没说,就是那么傻笑着。
陈莫深呼一口气,神情疲惫地坐到了赵长寿旁边,有气无力地说道:“她不想让家人知道自己在这里。”
赵长寿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膀:“我无所谓,三五八万还是拿得出来的,再说了,看这丫头的穿着打扮,这钱也瞎不了。主要是我不能跟她太近乎了!”
“为什么?乩童虽然怕血,但也不至于别人输血你也害怕吧?”陈莫不解地问道。
赵长寿苦声说道:“不是那个事儿,像我这种乩童,最怕跟这种阴阳不分、五行不调的人接触,时间久了的话,会影响神身的。反正我不能接触她,掏钱没有关系!”
“哦……”陈莫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对于赵长寿所说的,他并不是特别理解。
赵长寿担心地说道:“现在她也没事了,咱们是不是该去古董店看看了,免得胡姨着急。”
“嗯,去看看吧,一会儿再回来。”说罢陈莫便是迈步站到了病房门前,看到叶梓馨还在熟睡时,走到那护士站叮嘱一翻后,便是跟赵长寿一起下了楼。
出了医院,两人打了个车,缺德司机开着车围着医院转了一圈就管两人要了十块钱。没办法,谁让两人都被叶梓馨给吓得没了精神了呢,不然的话,早就会注意到这医院门前的路口就竖着清风路的牌子。
在这条满是寿衣、花圈、水果店的街道上,竖着一个不怎么和谐的招牌——明宝斋。
店面不足五十平米的明宝斋,不像陈莫想象中的那么雅致,有些脏乱,也有些陈旧。两旁陈列古董的架子上落满了灰尘,大厅中央那张石制的茶桌也已经满是茶垢,就连古董店的大门,都有些摇摇欲坠。
“有人在吗?”陈莫朝着楼梯吼了一嗓子。
“啪嗒……啪嗒……”
一个踢踏着拖鞋、穿着红色裤衩、赤着膀子的中年人顶着个鸡窝头从楼上走了下来,一边挠着自己的裤裆,一边打着呵欠说道:“有什么事儿?”
“你好,我是陈莫,我爷爷是陈百炉……”
“陈莫?你就是陈莫?太好了,你总算来了!等等,为了安全起见,你的身份证给我看一下!”
陈莫的话还没有说完,男人就兴奋地跑了过来。
陈莫连忙从口袋里边拿出了刚办完还不到一个月的身份证递给了对方。
“是你是你,好好好,那这儿就交给你了!****的,十八年了,老子总算解脱了……”
男人看过陈莫的身份证之后,就像是疯了似的跑上了楼,不一会儿的工夫就左手大包、右手小包的从楼上跑了下来,连个嘱咐都没有就那么跑出了店门,拦了辆出租车就扬车而去。
他走了半天之后,陈莫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赵长寿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赵长寿一脸无知的将手机递给了陈莫:“要不,你给胡姨打电话问问?”
“铃铃铃……”
陈莫刚欲接过手机,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一看来电人标示的是“狐家仙”的时候,陈莫连忙接了起来:“喂,胡姨,我到了,可是他……”
“我知道,我给你打电话就是说这个事儿。在你上大学这四年期间里,古董店暂时由你负责。在你开学之前我会去一趟,你这两天就先熟悉熟悉环境吧。还有,帐本在楼上的保险柜里,密码是你的生日。好了,就这样。”
胡家仙说挂就挂,根本不给陈莫追问的机会。
陈莫有些搞不清状况地上了二楼,二楼和一楼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一个脏乱的像公共茅房,一个干净的像是酒店客房。
同样是五十平米的公间,在这里均是被十分妥贴地利用了起来。
一张单人床、一排书架、一个衣柜、一个保险柜还有一张摆满了各种修补和鉴定工具的桌子。
左侧墙壁上的书架是和楼下的古董陈列架一样的博古架,不同的是下面的架子从物件到架子本身都脏,而上面的架子除了书籍有些陈旧之外皆是如同刚上过釉一般明亮。
陈莫好奇地蹲到了保险柜的前面,并不是电视演的那种转来转去的保险柜,而是按键式的新式保险柜。
“嘀嘀嘀……”
“咔!”
将自己的出生年月日输入之后,保险柜的大门向引弹开。
首先映入陈莫眼帘的,是那位于保险柜下层的钞票,一捆捆扎好的百元大钞,凭目测来看少说也有个二十多万,还有不少零零散散的五十和二十元的钞票。
上面的位置摆着一十八本棕色皮制笔记本。
陈莫将这十八个本子搬到了工作台上,从台下拉出椅子就坐在上面看了起来。
一直以来,陈莫都觉着爷爷的字已经够漂亮的了,没想到记录这一切的人的字竟然比陈百炉还要漂亮,而且还是纯用毛笔做的记录。
“此盘质地虽一般,但在地下已有一百六十年的时间,所以花三千元购进。”
所有的古董,除了那些古籍之外,全部都是采取的这种记录方式。
时间、原因、价格皆是一目了然。
很难想象,把帐目做得如此简洁明了的人,竟然会是刚刚那位从内到外都透露着邋遢二字的大叔。
“舒服,真舒服……”
苏百味的声音很是突兀地响了起来,陈莫没好气地瞪了那正贪婪地站在书架前面吸吮着的苏百味一眼:“你就不能打个招呼再出来吗?”
“打了,你没听见。哎,陈莫,你一会儿把你们家的香炉放这儿,以后我就住这儿了!”苏百味指着书架下面的一个空格说道。
陈莫白了苏百味一眼,继续翻看着帐目,翻看了半天,他也没有发现一件像样的古董,禁不住就有些好奇起来:“这古董店里边怎么连件靠谱点儿的玩意都没有啊!”
苏百味不以为然地说道:“有就怪了,你爷爷开这古董店,又不是为了真得淘换古董,只是为了买各种冥宝而已。从墓里边挖出来的东西,不一定都是古董,但肯定都是冥宝!下面的存货,都是你爷爷为你准备的。等你把下面这些冥宝的****洗完,估摸着你在古董鉴定方面的能力也就差不离了。”
“这店是我爷爷开的?”陈莫惊讶地瞪大了双眼。
苏百味笑道:“你以为呢!要是别人开的,谁会交给你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管理!”
“不是说我们陈家人不能做除了冥事之外的事情吗?”陈莫不解地问道。
“洗除****就是冥事,废话少说,你赶紧把香炉给我摆上。这些书对你没用,我要了!”苏百味迫不及待地叫道。
陈莫不冷不热地说道:“香炉在酒店里边,没带来,等带来再说吧。”
“你真行,身为陈家人竟然不随身带着香炉!算了,那我就先从下面找个地方歇会儿吧!”苏百味恨恨地瞪了陈莫一眼,闪身到了楼下。
陈莫合上帐本,朝着那杵在原地无所事事的赵长寿扬了扬头:“哎,你嘛呢!”
“没事啊!”赵长寿爽声叫道。
陈莫没好气地说道:“没事那你还杵着干嘛,还不快点过来帮我看看帐本!”
“呃,这不合适吧,毕竟……”
“哪那么多话,赶紧过来看帐本。我先下去收拾收拾!”
陈莫把帐本往赵长寿面前一摆,就疾步下了楼。
看着脏乱不堪的楼下,陈莫直觉欲哭无泪。
“这老爷子,也忒不靠谱了,把这么个烂摊子给我,这是打算把我拴在这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