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风云这才看清,这说话之人只有一只眼睛,另两人一个独臂,一个独腿,难怪叫乾坤三独。可这三人的武功却是不弱,自己虽然有女子相助,一时之间,要想取胜却也困难。他有所不知,这乾坤三独独眼渔夫慕容悔、独臂樵夫袁天儒和独腿农夫张百知无一不是当今武林一顶一的高手,武功均不在幽冥刀常云山之下,只是三人不常在江湖上走动,所以知道的人也不多。乾坤三独真可谓臭味相投,个个穷凶极恶,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们之所以每人少了件东西,也全拜他们作恶所赐,二十年前,他们还是二三十岁的人时,就已恶名远扬,从东海之滨的蓬莱到西域,再从燕山之北到岭南,无处没有留下他们的恶迹,武林中人个个恨之入骨,只因他们武功高强,却也奈他们不何。有一年,他们正在镇江入室抢掠,却给在这里游玩的武林八俊撞个正着,也合该他们倒霉,武林八俊没有杀他们,只是在每人身上取了一件东西,以示警戒。此后,三人虽然恶习不改,背地里依然干尽坏事,却再也不敢在江湖上露面了。
女子得欧阳风云相助,更是如虎添翼,越战越勇,将手中剑施展得淋漓尽致,敌住独腿农夫张百知的链锤。欧阳风云挥剑挡住了独眼渔夫慕容悔和独臂樵夫袁天儒。一时之间,五人斗得昏天黑地,难分难解。
欧阳风云知道这样斗下去无宜,更兼他牵挂如霜,怕她一个人出事。他心念一动,抓住女子的左手,轻轻捏了一下,低声说:“姑娘,我们走!”话音一落,他快速挡开慕容悔的刀和袁天儒的三节棍,脚尖一点,拉着女子飞出了乾坤三独的包围圈,急速向官道飞去。
女子正斗得兴起,决意打败乾坤三独,出一口恶气,忽听欧阳风云说要走。刚才那声大喝她因被乾坤三独缠得无暇顾及,没听出来人是谁,这句她却是听得明白,心头一热,这不是大哥的声音么?他怎么会在这里?刚待说什么,就觉有一股神奇的力量紧紧地吸住了自己的身体,不等她有所反应,人已飞了起来。
原来,这个女子正是昨晚伤心离开的楚楚。她一路飞奔,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竟然闯进了一坐山林,怎么也出不去。转了几头,仍然无功而返,她索性在一棵树下坐下,打算休息一夜,等天明再说。她又将自己跟欧阳风云的事想了一遍,觉得一个男人就算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怪事,自己既然是真心喜欢他,就不应该在乎什么名分不名分了,只要能跟他在一起,那比什么都强啊。这样一想,她心里的气顿时消了,决定天亮再回去找心上人。
就在楚楚柔肠百转的时候,林中陡然响起了几声凄厉的嗥叫,她猛地一抬头,见几朵阴森森的绿光直向自己逼来。
“啊,狼!”楚楚一声惊呼,睡意全消,从地上一跃而起,挥手一剑,抢先扑上的一只狼被她一剑拦腰斩为两段。
其余几只狼似乎有些害怕了,停下攻势,但绿森森的眼睛仍紧紧地盯着楚楚,围着她不停地转着,跃跃欲上,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嗥叫。
楚楚面对几只凶恶的狼,不仅毫无惧意,反倒思得一计:自己被山林困住,而狼却是认得路的,何不主动出击,杀它一两只,剩下的狼要是吓得逃走,自己跟在后面不就出去了。
心念一动,楚楚长剑一挥,当头刺向正面一只正在假寐的狼。
那只狼闻得风声,早向一旁跳开了,其余的狼也闻风而动,从左后右三面扑向楚楚。
哪知楚楚刺出的一剑只是虚招,意在引狼攻击,自己再伺机出击。她已能感觉到身后和左右习习的风声,脚尖轻点,身子腾空而起,向右斜飞出去,瞬间就到了狼的背后,手起剑落,两颗狼头已滚落在地。
楚楚并不急着攻击,站在那里,静待狼的反应。
狼虽然一再受挫,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迅速散开,又将楚楚围在了中间,虎视耽耽地死死盯着她。
楚楚见狼不走,长剑再次挥起,身子疾飞而出,前面的狼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身首异处,做了剑下亡魂。她身形一挫,双脚在一株硕大的树身上一蹬,又倒飞出去,剑尖正中背后扑到的狼的心窝。
转瞬之间,就有五只狼毙于她的剑下,剩下的再不敢对她有所企图,撒腿就跑。
楚楚见计谋得逞,施展轻功紧紧跟在后面,不大一会儿,果然走出了密林,到了宽阔的官道。她不再追狼,找了棵大树,飞身跃了上去,倚着树身美美地睡了一觉。
当阳光透过叶子的空隙星星点点地照在她脸上,她才恍然惊醒。在野外过了一夜,又跟狼搏斗了一阵,此时的她已觉饥肠辘辘,决定回风沙渡找欧阳风云和如霜。
她跳下树,沿官道一路疾行。忽然,官道旁的林子里传来了几声阴恻恻的怪笑,紧接着跳出三个分别独眼、独腿和独臂的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她一看这情形,就知道他们必是江湖上恶贯满盈的乾坤三独,因为常听父亲提起,所以对这三人也并不陌生。
楚楚知道遇上这三人绝对没什么好事,可凭自己的武功,要想从这三人手中逃脱也绝非易事。她脸色一凝,厉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独腿农夫张百知跳了两步,嬉皮笑脸地说:“小娘们儿,我们也不想跟你兜圈子,就打开窗户说亮话吧,我们哥儿三个看上你了,跟我们走吧。”
楚楚一听这话,直气得满脸通红,哐啷一声拔出长剑,怒不可遏地叫道:“呸,你们几个不要脸的东西,想打本姑娘的主意,须得问问我的剑答不答应。”她无意跟这几个**煞星交手,边说,边往林子里退。
独眼渔夫慕容悔操着一口公鸭嗓子尖声叫道:“哟,还挺有味的,大爷我就喜欢这样的。”
独臂樵夫袁天儒接过话去:“啧啧啧,脸嫩得都能捏出水了,我恨不能马上咬她一口。”
独腿农夫张百知淫笑道:“袁兄急什么,呆会儿呀,有你受的。哈哈哈。”
三人说着,步步向楚楚紧逼过来。
楚楚见乾坤三独逼得近了,手中剑一挥,一招“千面桃花”使出,霎时间,四面八方都是她的剑影,攻向乾坤三独。
乾坤三独没想到她的剑招如此厉害,被攻了个措手不及,惊呼一声,纷纷急退。
楚楚本就没打算跟他们交手,见迫退了三人,撤剑迅速退入了林子,向纵深处逃遁。
“想跑?没门!”乾坤三独怪叫一声,飞身急追。他们虽然一个缺眼,一个缺腿,一个缺臂,身手却是相当了得,又兼常年出没于深山老林,练就了一身绕树穿行的本领,很快就追上了楚楚。
楚楚料定逃是逃不过了,只得挥剑跟乾坤三独斗在了一处。她自幼随父亲林如龙习武,深得其父真传,后又随栖霞圣母杨婉青三年,除了经验和内力之外,武功不在其父之下。她虽然敌不过乾坤三独,可乾坤三独要想在短时间内将她击败却也困难。再加上乾坤三独一心要得到她,无意伤害她,出手就不免有些投鼠忌器,许多厉害的招式根本没使出来,所以一开始她倒还稍占优势,将三个怪人逼得近不了身。
乾坤三独却是越斗越心惊。约莫一柱香工夫,他们依然是吼得凶,却奈何不了楚楚。他们开始急躁起来,独眼渔夫慕容悔怪叫道:“张兄,袁兄,干脆把这小娘们儿劈了得了,免得麻烦。”
独臂樵夫袁天儒和独腿农夫张百知立即响应:“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免得日后传出江湖,还说我们三兄弟连一个小娘们儿也对付不了。”
这样一来,形势立转。乾坤三独各施绝门武功,毫无顾忌地攻向楚楚。
楚楚终究一龙难敌三虎,渐渐地处在了下风。她深知长此下去必败无疑,却也无计可施,心中不禁万念俱灰,不想自己清白之躯竟要毁在这三个淫贼手中。她打定主意,一旦落败就自行了断,绝不能让这三个恶贼得逞。虽然这样想,但她手中的剑却丝毫不缓,仍拼命抵挡。
乾坤三独看出楚楚已是将尽的油灯,不由得大喜,更是加快了手中的攻势。眼看就要将楚楚摆平,没成想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来,将到手的猎物救走了。他们直气得嗷嗷怪叫,哪里肯就此罢手,呼哨一声,奋起直追。可哪里追得上,一会儿就不见了目标。
楚楚将欧阳风云的手抓得更紧了,生怕一松开他就会从身边溜走似的,心里涌动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喜悦。她不禁暗想:原来相爱的感觉竟然如此美妙,要这样一辈子跟他在一起该多好!
如霜已经立在车旁等候多时了,老远就看见欧阳风云拉着楚楚一路跑来,惊喜地叫道:“楚楚妹妹,怎么是你?”
欧阳风云一听这话,猛一回头,定睛一看,跟在身后的不是自己牵挂了一夜的楚楚又是谁?他不禁又惊又喜,满脸惭愧地自责道:“楚楚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你差点毁在了这些恶人手里。”
楚楚更是欣喜难抑,激动地叫了声:“大哥!”,就觉喉间哽咽,想说什么,但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紧紧抓住欧阳风云的手不放。
这时,乾坤三独已经追近了。欧阳风云爱怜地看着楚楚,轻轻叹了口气:“楚楚姑娘,快上车吧!”然后又冲如霜叫道:“霜妹,赶快上车,再迟就来不及了。”
欧阳风云拉着楚楚跃上车辕,又拉了还傻站着的如霜一把,一抖马鞭猛地击在马背上,“驾!”一声狂喝,受惊的马撒开四蹄狂奔起来,将刚刚追上官道的乾坤三独又远远地抛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