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白鹰来到一处铁栅紧锁的石洞前，体会着感知中一片虚无的景象，祁云扫了眼两侧墙壁上遍布的刻痕。
阻挡感知探查的禁制？
暗念间，白鹰在左侧的墙壁上轻敲了几次，立时间，布满铁刺的栅栏缓缓上升，露出可容通过的过道。
“进去吧，就说你跨境界赢了一次，其它不用多说。”白鹰说了句，便静立在一边，显然不打算一起进去。
祁云点了点头，没有多言，直接走进去。
一丈宽的甬道并不长，几个呼吸后，祁云走进一处广阔的石洞。一道道砌在墙壁上的书架跃然眼前，上面堆积着数目众多的书籍，祁云一眼扫过，在角落中，看到一名白发苍苍的老人正捧着本书籍看得津津有味。
第四个了？
而且白鹰不想面对这名老人，是有矛盾？还是老人的地位更高？
疑惑间，祁云走上近前，行了个记忆中的晚辈礼后说道：“前辈，我在比试中跨境界赢了一次，想找一本剑术方面的功法。”
老人低着头，依然沉浸在书海的浩瀚中，只有一道暗哑的嗓音悠然传开，“锻体境么，你右手边第二个架子，找到后背熟，你只有一炷香时间。”
可以全看一遍？
祁云轻扯嘴角，立时走向书架，粗略地扫过一眼，轻易判断出简陋的木质书架上放着十四本书册，相比其它的类别，算是最少的了。
想来也对，白鹰等人全然不把锻体境的小家伙们当一回事，若想获得武器，恐怕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也因此，这一类的功法无需准备太多。
拿起最上面的一本，祁云一眼扫过，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轻易将其间的文字、图案记下，强大的心神更分析出它们的功效、利弊。
不多会，当整本看完，祁云已是领会！
可惜算不得上乘，暗念间，祁云放下书册，拿起另一本。直到全都看完，祁云挑了本较为艰深的剑法捧在手心，细细品鉴。
也可以说是装模作样。
不同于轻易辨明的修为，记忆力虚浮飘渺地多，在这处诡异的山腹，祁云觉得适当的保留更为合适。
一炷香时间，转瞬即逝。
老人悄然抬起头，浑浊的目光下，隐隐的压力传至身侧，祁云“恋恋不舍”地将书籍放回原位，行个礼后走向出口。
这一本寒山九剑，就是这段时间该展现出来的剑法了！
行至出口，祁云轻扯嘴角，露出道意义莫名的笑容。对面，那名六重境的少年正脸色苍白地站在白鹰身侧，布满汗水的脸上看得见的惊恐，显然已经知道了如今的处境。
“以后你自己过来，现在带你去住所。”白鹰说着，在前引路。
穿过几条幽暗的甬道，不多会，走近一处哄闹吵杂的石窟。透过感知，三十来丈高的悬壁上拥挤着百多个蜂窝般的小石洞，里面皆有“住户”，而更多的少年只能依偎在悬壁底下的墙角，修为一到四重不等。
“自己选吧，量力而为，在这里，你住的地方也是别人选择的对象。”白鹰笑着道。
“不禁杀戮么？”祁云看了眼那名六重境少年，见他畏惧着拉开距离，神色更为惊恐，不由笑了声。
“不，这里和擂台不同，禁止杀戮。”黑衣人随之笑了声，对祁云言语之间的杀意大感满意，“至于你刚才获胜的奖励，在你定下住所后自然会有人分派。那么，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叫苏然。”祁云回道，从容的嗓音一片平静。在这个功法万千，法器效果奇异的修道世界，没必要在这处山腹内吐露真名，说不准有哪些诡异的功法或是法器会阻碍逃跑呢？
透过狭窄的洞口，几名神色憔悴的少年相互依偎在一起，残破的衣衫上带着清晰可辨的血色，遮掩不到的地方，可以称得上是骨瘦如柴。
而小石洞内，越是高处，少年们的修为越高，衣衫也越是整洁，透过感知传来的气息也明显多了些凶悍。
真是个残酷而恶心的地方！
暗念一声，祁云的语气莫名多了些厌恶，沉声道：“这里更适合野兽居住吧？更换住所需要什么条件？”
“就知道你会这么问，很简单，晋升开窍境，或是在擂台连胜五十场。”白鹰笑着道。
“那么替我准备好新住所吧，我喜欢安静点的地方。”在白鹰止不住的笑声中，祁云同样回以微笑，而后大步走进昏暗的洞窟。
暂时算是定下来了，可是怎么才能逃出去呢？
瞥了眼倚墙瘫坐的少年们，祁云怒火肆掠的心中骤然多了几分隐忧。
一月一次的擂台比试，甚至是被人挑战缩短时间，以他们的表现，能活着走下擂台么？如此艰难的处境，却依然忍受，难道他们不想逃出去么？
除非是无法逃出去！或者是被抓住的后果比死亡更加凄惨！
刚摆脱追杀，却被抓进这处魔窟，明明有着墟戒这个绝佳的作弊工具，却只能看而不能用……
祁云深呼了口气，压下心底的烦躁，走向洞窟的边缘，一个五重境的小家伙栖身的石洞，冷声道：“出来，或是我把你揪出来！”
衬着森寒的话音，石洞内立时走出一名身穿白衣的少年，看年纪不过十二三岁，瘦弱的身材与洞外的小家伙们也相去不远。
资质倒是不错，至少比如今的自己强！
祁云瞥了他一眼，见其畏缩着走到一边，衣着虽是单薄，却是相当干净，对自己选择的住所就更为满意了，想来里面也不会太过脏乱。
“你叫什么名字？”见这少年微微颤抖着躲到墙角，看也不敢看自己，祁云缓声问道。
“默言。”少年回道，声音轻柔，夹着一丝极力掩饰的颤动。
担心我会动手？
见到默言的反应，祁云更加理解了这处山腹的残酷，若是表现不好，引来争斗，胜了且完好无损的话还好，若是受伤，恐怕就要被别人指名挑战了！
那时无疑是死路一条！
想到这，祁云微微咬牙，心情顿时差了许多，使得嗓音也带着一抹冷沉，“以后你就住我隔壁，帮我打扫里面的卫生。”
“可是那里有人住了。”默言回了一句，嗓音更见颤动。
祁云瞥了他一样，冷沉的嗓音犹似陈述，“等会就没有了。”
说完，祁云走进石洞，默言的住所问题等会再解决，在这之前，需要先补充消耗的元气。经过多场厮杀，气海内的元气只剩一成，虽然它们凝练精纯，但在这处阴森诡谲的山腹中，还是做足准备的好。
走进石洞，里面确实如猜测的那般，虽然没什么物件摆设，却是相当干净整洁，可惜范围只有三丈左右，看起来渺小而空阔。祁云直接盘腿坐到地上，准备恢复元气，就在这时，一道不同于锻体境的身影闯进收敛后只余十丈的感知中。
开窍境么？他手中的就是妖兽的肉？
轻然起身后，一名神色冷峻的黑衣青年刚好走进石洞。
“苏然？”他问了声，见祁云点头后，立时将手中血淋淋的肉块抛到祁云不远处的石桌上，“听说了你今天的表现，再接再厉吧。”
说完后，他直接转身离开，毫不理会祁云的回应。
祁云扯了扯嘴角，眼眸一片幽暗。
本来很快也可以突破到开窍境，却因为白鹰的突入打乱了所有计划，甚至现在的安全还是个问题。
等等，白鹰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和失去踪影的世家族人有什么关联么？
他说看到了我的表现？是源自中途，还是从头到尾？
难不成小家伙们的长辈都是被他杀了？
摩挲着右手的手指，祁云按下疑惑，过去的事再怎么考虑也无法改善现在的处境，至于墟戒，在这处山腹内绝不能使用。
与锻体境虚浮的感知不同，当开窍境打通百汇窍穴，开辟识海，便可激生灵识。在它的覆盖下，任何一举一动都知之纤毫，祁云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赌虚无缥缈的运气。
何况，就算进去了也打不过！
尤其是领悟了多种剑法，若是带着剑进塔，恐怕会被虐地更惨！
说来奇怪，这枚套在食指上的墟戒即使激活了，在外界也没显出踪影，哪怕心神灌注后依然是空无一物。若非如此，在山腹前的异动，白鹰轻易便能察觉。
也在那个时候，祁云封禁了墟戒的所有功效，不然凭着对阵纹的牵引力，迟早会引来麻烦。
压下纷杂的思绪，祁云看向桌上的肉块，红白交错的色泽异常惹眼，不过几个呼吸之间，淋漓的血色已是将石桌染上一片殷红。
这还没洗吧？
难道要自己动手处理？
“默言，你进来。”祁云喊了声，心底的疑问，想来居住许久的默言可以给出答复。
不一会，默言瘦弱的身影来到石洞内，他低着头，稚嫩的面孔隐藏在垂落的发丝下，让人难辨表情。
祁云没理会他的情绪心思，直接问道：“这里的厨房在哪？”
“这里没厨房的。”默言回道。
“那你们平时吃什么？”祁云嗤笑一声，刚进山腹时就看到数十个少年，没伙食供应的话还有心思看热闹？参加擂台的比试？
“我们平时都是吃的馒头，偶尔几顿会有包子。”默言软弱地回道，似是感受到石洞内骤然浮现的冷冽。
祁云轻皱眉头，没搭理默言，只是看着桌上血淋淋的肉块，没厨房，没火源，难不成要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