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辛的这场风波终于过去,整个魔宫又重新归于表面的平静之中。
由于五件神器只差一样,并且已经知道了墨神笔的下落,夜渊又派遣了大批的士兵,向神仙两界开始了猛烈的进攻。萦尘明白,夜渊已经等不及了。他等不及要捉了天君,夺了墨神笔来复活熙玟。
几千年的等待,你千年的相思,眼看着就要与心爱的人重逢,这样的急迫与焦虑无论是谁都无法忍受吧。此时的夜渊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理智一般,心心念念的想的只是那道墨神笔,要熙玟复活,与有些癫狂的夜渊相比,萦尘则表现则是镇静得有些异常。因为萦尘明白,这不是一切痛苦与等待地终结,这仅仅是这一切的另一个开始。
事情果然如萦尘所料,夜渊一切都高兴的太早。
由于这几次神仙两界一次次的遭受重创,伤亡损失过大。天君只好向西方神佛求救,希望佛祖能派来救兵,来解决这里的困境。看着神仙两界的力量一点点削弱,且是一天不如一天,佛祖看在与神仙两界往日的情面上,只得派人前来应援。由于佛界禁忌杀生,所来的只有地藏王菩萨一人,地藏王菩萨也只是在神魔之门用佛光布起一道厚厚的屏障,将妖魔全部阻挡在帷帐的另一边。佛法无边,妖魔两界的几十万士兵使出了所有的力量竟未能撼动那屏障半分。虽然没有对妖魔造成什么损害,却还是解了神仙两界的燃煤之急。在屏障未被攻破的时间里,他们也好停下战事,休养整顿。
“菩萨,这都是您当年心善,救了这魔女一命,留下来祸患,若是让我当初杀了她!就不会有现在这等麻烦的事情了。”天君与地藏王菩萨并肩而立,看着在空气中隐隐若现的屏障愤愤的说道。
听到天君的抱怨,地藏王菩萨不气也不恼,只是欠了欠身子,轻轻一笑,“杀了她,便会有另一个魔神出世。陛下难道从未想过,这魔神的出现到底是谁的错?”
天君不悦的挑了挑眉,沉声道:“菩萨的意思是……这一切的错都在寡人身上?”
“虽不全是,但您却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留下萦尘,并不是祸患,祸患在于,您对她的态度,天上诛神对她的态度。当年她被压在天云仙山前立下那毒誓时,陛下就应该警醒。却不想,陛下还是未悟出其中的一切……”
“寡人这么做都是为了六界苍生。”
“若真是为了六界苍生,你又何必杀了泽然,引得萦尘与妖魔两界联盟,造成现在六界大乱的局面。”
“……”
天君听了,心里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过失,但心里却还是不愿承认。他天君代表天命统领六界,自己的意思就是老天的意思,老天怎么会错,自己又怎么会错?
一切违背神仙的,一切沾染上污秽和罪恶的,一切与妖魔有关的就应该通通除去,不能心慈手软。
“天君,这样流血杀戮,不是最好的办法,如来佛祖的佛法设置的屏障也只能阻挡一时。陛下应该明白,若是萦尘亲自来到这里,这屏障的破碎只是瞬间的事情。”
神仙两界算是获得了暂时的安宁与喘息,但人界却还是一片混乱。
各个门派的修仙者们在与妖魔的战斗中拼死搏杀,各个门派弟子死伤大半,如此惨重的伤亡,流血和牺牲最终没有白费。各大门派弟子在联合军的协助下,终于将妖魔击退至沂河对岸。人类与妖魔,各自占据了这大陆的一半山河。
重新站在人界的土地上,看着满目疮痍的山河,呼吸着充满了熟悉的味道的空气,墨七紧握着拳头,眸中满是哀凉。
由于人界的战世出了问题,妖魔不进反而节节挫败,不知道萦尘是不是故意而为,姑且先不说流光,魔界妖界那么多人不选,偏偏将妖王定好前来督军的人选扔到一边,非要让自己过来做这个监军。美其名曰什么熟人好办事,虽说都是熟人,但现在的这种状况,越是相熟,就越不好办事!
墨七无奈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胯下白马的鬃毛,望向沂河对岸的军营,心中闪现出点点哀凉。自己昔日的师兄师弟们就在河的对岸,可是自己与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这宽阔的河面,自己无法跨越这里,和他们站在一起。
“墨七大人,天色已晚,还是先随末将回营帐吧,这里不怎么……安全。”看着眼前态度恭谨的魔将,墨七轻轻点了点头,调转方向缓缓地向前走去。
墨七盯着年轻的将领,看着他骑在马上认真的思考着什么,苍白的皮肤在夕阳的余辉下镀上一层柔和的金光。墨七一直以一种怪异的表情注视着他,眉头微蹙。
“不知末将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大人?”
“嗯?”墨七有些不解的看着他。自己之前一直盯着他,但墨七自己却一直没有察觉到他有些失礼的行为。
“大人……为什么一直盯着末将,而且眼神奇怪……”
墨七这时才察觉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急忙向他道歉,“抱歉,我只是觉得你很厉害,这么年轻就已经成为了大将军。”
“年轻?其实我已经有四千岁了……对于你们人来说似乎是很老的,但对于魔族来说确实是很不算年轻了的。”
两个人笑笑,一路上却再没有说话。
墨七偏过头去,眼中闪过几分阴霾。自己怎么可能没见过他?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那日在魔界,萦尘给他们看的人界的影像里,那个坐在齐国宫殿宝座上的人就是他,这次出征总领妖魔两界军队的大将军——魔将榟风。
二人回到军营里,正巧看到几个士兵推推搡搡的押着几个穿着尘月谷弟子衣服的人从面前走过。那几个人注意到墨七,一下子停在那里,齐齐的注视着他,眸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墨七微微蹙了蹙眉,突然一下子变了脸色,他眼睛猛然睁得斗大,眸中闪耀着差异的光。这是……
墨七心扑通扑通的跳着,正准备上前看个究竟,却被突然扑到身前的人挡住了去路。
“墨七,一个人待在这里的日子觉得怎么样?”流光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了出来,注视着墨七,唇边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
“你怎么来了?”
“主人怕你一个人寂寞,所以让我来陪陪你。”
“……”
“哈哈,开玩笑的,是主人让我来协助你们的。别站在这里了,快进帐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流光开怀的笑着拉着墨走进营帐,刚走进去,流光方才脸上的笑意却瞬间变得无影无踪。
“墨七,你要记得,现在你所效力的是主人,以前的那些人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
流光摊开手掌,呈现在墨七面前的是一张皱皱巴巴的纸条,流光将纸条捏在指间,轻轻一笑,“你刚才想过去除了他们是你的同门,最主要是因为这个吧。尘月谷的傀儡术,可以操纵已死之人的尸体,将他们变成木偶,并且可以让他们如正常人一般活动。他们出现在这里,是河对岸,你曾经的师兄弟们派来传递消息的吧。”
墨七看到流光将一切都了然于心,便也不否认,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拿去。”
看着流光这么潇洒的把东西给自己,墨七不禁怔在那里,他是萦尘派来监视自己的,按理来说,应该阻止自己才对,为什么还会把纸条交给自己……
“你们这些人类,最无聊了,我猜上面差不多写着几时几分让你去哪儿与他们见面,有要事相商之类的。”
墨七打开纸条,看到上面的话,目光一黯,接着有些无奈地抬头看了看流光,把纸条重新塞到了流光手里。
“被你猜对了。今晚子时过半,沂河对岸,他们的营帐附近。”
“哈哈,果然是这么无聊。不过……我要和你一起去。”
“一起去?”
“是啊,你肯定在想是主人派我来跟踪你,监视你的,对不对?没错,你猜对了!就是这样,所以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况且,军队刚刚吃了败仗,你又是人类,这样一个人去必然会遭到怀疑的。”
“我不怕。”
“我又不是替你担心,我是为了主人着想。我可不想为了你毁了主人的威信。况且……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怕我知道吧,无非也就是劝你什么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悬崖勒马,改过自新之类的,最多两方起一点冲突,大不了打一架!反正有我陪着你,你尽管放心,怎么说你也是被主人亲手指导、调教出来的,再怎么不济,还有我帮你撑腰。”
墨七点点头,眉宇间还是闪过些淡淡的哀愁。那纸条上的笔迹,他再熟悉不过,那是上仪亲笔所写,没想到他竟然离开了尘月谷来到了最前线。
黎生……
墨七捏了捏拳头,眼中闪过几分哀凉,真是没想到你我再次相见会是以这样不堪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