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下来,已经快天亮了。大家打道回府,凌fèng天亮后要执勤,但他要送沉欢回去。沉欢本来说不用,她什么没见过,这点胆量还是有的,何况还有赤冰在暗中保护。
可凌fèng执意要送,他不放心。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路沉默,但比起来,他们的胸膛里似乎都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
凌fèng不时侧头看沉欢,目光柔和而绵长。
沉欢也感觉到他的目光,她的心像是飘在水面上,说不出的异样感觉,但夜色里,没有人发现他们之间的涟漪。
回到府邸已经四更天了,沉欢正在想要怎么叫开门,凌fèng立刻轻声道,“没事,我正好有事找秦钰。”
他亲自上去拍门,门房一见是他,哪里敢耽搁,忙请他入内。
凌fèng带着的人挡着沉欢,沉欢低着头迅速走进了门,趁着无人忙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烟翠和云裳早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又怕秦钰问起,于是晚饭时特意让小黑去凌fèng府中打听,说是和凌fèng一起出去了,两人才放心了些。只好对秦钰扯谎,说是燕府请去了。等她回来,两人才松了口气。
等洗漱完毕想上床补一觉,烟翠来说凌fèng还在前院和秦钰说话,但不知道说些什么。可男人有男人的话题,沉欢也就没多想,忙了大半夜,很累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次日起床已经太阳高挂在屋顶了,索性就直接吃午饭了。
吃饭的时候,秦钰板着脸到了她这里,鼻子朝天哼哼的瞥着沉欢。
沉欢可不知道凌fèng究竟和秦钰说了什么,一面不想骗哥哥,一面又不能说实话,只当没看见他奇怪的表情,接过烟翠递来的茶喝着。
秦钰望着他,又哼哼冷笑两声,“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说罢,背着手,哼哼地走出去了。
沉欢差点一口茶喷出来,这是什么个意思嘛
邢彪失踪的消息已经小范围的传开,凌fèng带着秦钰和燕权慎一起谈过此事,之前彻查漕帮的就是燕权慎,将邢彪抓起来的也是燕权慎,如今他被放了,又被人抓了,少不得大家都会一番猜测。
凌fèng继续追查,阁内开始步入正轨。
秦松涛沉静的等待着自己正式上任的日子。
一封来自余杭的信,让他警惕起来。
信是他留在余杭守着老宅的信得过的人写来的,说是有人暗中调查吕氏的事情,又说还去了沉欢在清溪的农庄,将那里的一个人带走了,来信的人打听过,这个人是二爷秦中矩的亲生父亲,另外据说还有一个说是刀疤脸的儿子,这个孩子好像是牵涉到老夫人的一桩杀人案。
秦松涛紧紧的捏着信,身子微微发抖,他有种莫名的恐惧,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究竟他们要查什么?他努力的回想是什么事情能让他们抓住把柄?
可之前他在余杭的时候,他保持清白,能有什么把柄?
对了,只有一个,就是刀疤脸的儿子。吕氏派人杀了沉欢父母,刀疤脸儿子可能就是唯一的证人
至于吕氏的前夫,不过是个痴呆人,就算找去了,也没有什么。寡妇再嫁,在大沥不算什么大事。
秦松涛将管家叫进来,低声吩咐几句,管家马上转身去了。
他拧着眉毛看着窗外,要拉下他的就是秦沉欢,如今她兄妹两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他还听说凌fèng和秦沉欢越走越近。万一,凌fèng真的娶了秦沉欢,那就成为他最强大的对手,到这个时候,秦沉欢还会隐忍吗?
秦松涛猛然站起来,迅速往外走,他要去和沈奎商量下,一定要阻止秦沉欢嫁入睿亲王府
对,他记得沈奎说过,他也觉得秦沉欢是个障碍,这个丫头实在太聪明,但是要逼她嫁人,恐怕只有皇上赐婚。但一般人家如何能请动皇上,所以,他们早就和褚贵妃商议过,索性就让秦沉欢嫁给宁逸宏。
这件事需要尽快进行。虽然荣亲王力量也很强大,和自己又有仇,但他毕竟采用中庸之道,一时半会不会对沉欢有太大的帮助,就算有,只要一举拿掉荣亲王,秦沉欢和秦婉就会一锅端了
秦松涛脚步飞快,忽然间,猛然撞到一个人,那人尖叫着重重的摔在地上。
秦松涛正要生气,却见爬起来的人是秦湘。
秦湘一见撞到了秦松涛,忙过来行礼,“三叔,湘儿鲁莽了,三叔别见怪。”
秦松涛看着她,几年不见,长高了,也长得非常丰满。尤其是如今不怕丢脸了,画着浓妆,穿着低胸的对襟袄裙,完全没有了当年的在府中做嫡女的小姐模样。
秦湘小心翼翼的看着他的表情,见他不像是生气,但又不明白他看着自己平静的眼神底下,怎么就有种让自己不安的情绪。秦松涛可不是别人,能和秦沉欢斗得不差上下的人,她可不敢掉以轻心。
“三叔……”
秦松涛忽然和蔼地说,“你来府里也一个多月了,我这个三叔还没好好的招待你。”
秦湘吓了一跳,“三叔说哪里话,湘儿来麻烦三叔,三叔给我好吃的好穿的,湘儿特别感谢三叔了。”
秦松涛点头,“嗯,你要知恩图报。”
秦湘忙点头,“当然,三叔有任何事,只要湘儿能做到就一定努力做。”
秦松涛看着她半响,“好,正好有件事要你去办,如果你办好了,你愿意在这个府里住多久就住多久,三叔给你在老宅一样的风光。还会帮你选一门好亲事。但是,你若办不好,你马上回余杭陪着你的拐子老公,我绝不留你多半日”
秦湘吓得浑身冒冷汗,脸都白了,赶紧说,“三叔求求您,您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要让我回去和那个贱人生活。”
秦松涛忽然笑了,“如果凌fèng和你的拐子男人,你选谁?”
秦湘一愣,似乎没听懂,可字面意思很明确啊。
她咽了咽口水,“凌fèng……喜欢秦沉欢,这是我们府中人都知道的。三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松涛笑了笑,“凌fèng出身皇族,俊美睿智,文武双全,我想,你肯定会选他。”
秦湘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瞪大眼睛看着他。
“据说所知,凌fèng每日会从他自己的府邸经过安华寺外面的沁水胡同,那条路一面是寺院的高墙,一面是湖泊。晚上人烟罕见。明日正好轮到凌fèng夜里当值,回城时应该是寅时前后,你明天晚上就假装进寺上香,在那里遇上凌fèng之后,想办法站在他面前,我就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
秦湘愣了好会,“可是,凌fèng可不是好惹的。”虽然若是嫁了凌fèng,她这辈子还要愁吗?但她还是觉得有点异想天开。
不过,她是个很直接的人,她也尝过男人的甜头,自己正值十**岁,精力正旺,对男人早就从脸蛋转移到了男人魅力上。要说比较,凌fèng比吴飞扬要来的男人得多。其实,她为什么不能想呢?如果秦松涛能帮她,赖到凌fèng身上,他这样一个皇族后裔,难道不顾名声吗?只要能将她收入府中,哪怕是名不符其实,也没有关系,只要在他身边,总是会有机会的。
秦松涛看着她,“我会帮你,但是,你自己也要懂得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
不择手段的意思不就是可以让她使使美人计么?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美差。
秦湘顿时心花怒放,“好的,那三叔一定要谋划好,好好的帮我一把”说着转身撩裙出了门。
秦松涛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眯起眼来。
凌fèng这段时间开始值夜班,每日黄昏出去,鸡鸣回来。
但他每日定会派人去沉欢那里报平安。
凌fèng巡视了两圈,没有太大的事情,等到了接班的同僚,便带着自己的护卫们一起出了码头,直奔城内。
城门刚开不一会,农户们开始进城卖菜。
凌fèng他们走得很慢,随着人流,免得挤到他人。
天正初亮,庞龙和胡彪带着六个人将凌fèng护在中间。
早上还有些香客正准备到安华寺进香。不远处,一辆灰色的马车正缓缓的走来。
因为道路很窄,胡彪示意手下往路边靠靠,一边马车能过去。
马车到了他们跟前忽然停住,车门打开,从面走出一个丫鬟来,走到他们面前,问道:“敢问几位爷,前面可是安华寺呢?”
天还没有亮透,他们个个戎装于身,小丫鬟居然也不害怕的样子。
凌fèng不经意的皱眉。
庞龙顿了顿,点头,“正是。”
他们一行人正要继续走,马车上忽然又走下来一女子。二九年华模样,身子丰满,隔着一丈远看,打扮得极为妖艳,这个样子不像是去进香的。
谁知那女子对他们看了一眼,便呀了一声,快步走来,“这不是凌公子吗?”
胡彪和庞龙顿时精神紧绷,盯着那个女人。
凌fèng眯着眼睛看她,神情怔了怔,居然是秦湘?
这个人凌fèng虽然没有正面打过交道,可她那些事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如果说秦嫣阴险的话,她简直就下流无耻了。
不过,他是不会暗中去腹诽一个女子的,对她,他不理会便罢了。
他拉了缰绳,当做没有听见继续走。
秦湘忽然又走进两步,娇声道:“凌公子,我去寺庙为老夫人祈福进香,瞧着天还没亮,有些害怕,能麻烦你送送我吗?”
让他送她?
凌fèng冷笑,她是有病吗?
就别说秦湘对沉欢做了那么多龌蹉事情,就算陌生女子,他也懒得看一眼。
何况她是秦松涛府里的人,谁知道她出现是不是什么阴谋
凌fèng根本不理她,拉了缰绳继续走,“庞龙,你断后。”
秦湘忙疾步上前,“只是几步路,公子就送送我嘛。”
凌fèng皱眉,秦湘更加厚颜无耻的要来拉他的缰绳。
还没等她近身,一把长剑已经闪电般抵住了她的喉咙。
庞龙面如寒冰,剑尖好不客气的逼着她连连后退。
秦湘吓得脸色煞白,忙后退好几步。
“我不过是……”她的话还没讲完,忽然,一道寒光飞出来,正中她的心窝
只听见她闷哼一声,倏然倒地,血,顿时流了一地
事情发生得如此之快,而且意想不到
就连胡彪发觉了风声下意识的挥剑去挡都没来得及
暗中的暗卫也不知为何没有事先察觉,几声呼啸,便有黑影朝着剑射来的地方追去。
凌fèng皱眉,知道赤焰已经去追凶手,他看着地上的秦湘。
她口中胸口正在喷血,衣衫和地下倾刻被血染红,而她双眼圆睁,身子在一下下无意识地抽搐着,嘴巴大张着却是再也说不话来
凌fèng看着插在她胸口的那剑,目光一凛。
忽然间另一个方向已经飞快赶过来一群人,一面往这边飞奔着一面喊叫道:“快看看三姑娘出什么事了”
庞龙他们立刻将凌fèng护在中间。
待人接近,竟然看到是秦松涛为首,还带着吕氏及他们府邸里上下一干人
“老爷三姑娘死了,是凌公子杀的”秦府的人尖叫着。
吕氏闻言顿时晕了过去。
现在天已经开始绽亮,人已经渐渐多了起来。听见说杀人了,立刻都围了上来。
秦府的人叫着,“速去大理寺击鼓,凌fèng杀了朝臣的家眷”
庞龙大怒,“你们敢”
秦松涛负手而立,冷冷的道:“我们敢不敢,要王法说了算皇族犯法与庶民同罪”
庞龙还要说话,却被凌fèng一把拉住,低声道,“这是阴谋,你看看尸体上的剑和我们的佩剑一模一样。下手的是那帮人眼下,大理寺我是跑不掉的,你速去府中报知我父王,记住,不能让欢儿知道。”
庞龙急了,“主子,那你呢?”
凌fèng冷笑,“没事,我死不了。”
秦湘孤身乘车出现在这里,他本就有疑,但他没想到这竟然是秦松涛拿秦湘为名设下的一个死套
他竟然心狠手辣到这样的地步,不惜杀了自己的侄女来栽赃,而他本来就有皇子命案在身,如今再加上刺死官眷一案,只怕不会轻饶他
他们费尽心思设了这么大个陷阱,当然不会让他轻易就这样死了,一定还有后戏
他平静的打量着地上的尸体,秦湘已经断气,从她中剑到如今前后也不过一刻多钟,断气得这样快,足见这行凶之人身手不凡,如今能这样厉害的,除了他身边的暗卫和太子凌朝huáng训练的暗卫,只有那波一直想杀他的人了。
问题是,他们竟然会替秦松涛出手?
这证明了什么?
他抬眼看着秦松涛,他一脸淡漠,似乎死的是个路人。
没有证人,没有证据唯一的证据是那把剑,而那却是秦松涛指控他的证据。
“凌公子,请吧”
秦松涛负手冲着他扬唇。
凌fèng也扬了扬唇,往大理寺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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