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欢眸瞳幽幽的盯着那缕雨都打不碎的烟雾,低垂目光,看了一眼青石板上还未来得及被突如其来的雨打湿的青石板上,隐约留着带水的脚印。
握着伞下竹竿的玉手关节有些发白,她站了一会儿,掩上木门,转身离去。
青烟上,茂密的桂花树中,一双绣着桂花的绣花鞋在粗粗的树枝上露出来,微微颤抖。
沉欢回到屋里,烟翠正在点着宁神熏香。
“烟翠,你去叫香杏来。”
烟翠诧异的看她,应着,去了。
不一会儿,香杏散着头发,披着件外套匆忙进来。
“姑娘,可有吩咐?”
沉欢抬眸,见她里面穿了一件水红色肚兜,一条翠绿寐裤,一副妖媚模样。
“你是几岁进的府?”
“回姑娘,奴婢就在府里出生的。”香杏见是问这个,笑着回答。
“哦,家生子,身份自然和其他下人不同了。”沉欢颔首。
香杏这段时间很老实,除了依旧喜欢打扮外,表面一直非常恭敬,听见沉欢这样说,骨子里的骄傲又出来了。
“是啊,府里的家生子如今不多。”
“我想麻烦姐姐去趟夫人那里帮我问下徐姨娘的离开府的日子,毕竟我们三兄妹住进来了,怎么的都得为徐姨娘点炷香,不管她是生是死,也是对长辈的敬意。”
“啊?现在?”香杏看了一眼烟雨蒙蒙的外面,一脸不情愿。
“是,天刚黑,夫人一定没睡。”沉欢的话不容反驳,香杏无奈,只好去了。
“姑娘真的要为徐姨娘焚香?不怕老爷恼了?”烟翠疑惑的问。
“他要是会恼,就不会让我们住进来了。”沉欢翻着手中的书道。
烟翠缩了缩脖子,靠近沉欢一点,低声道,“姑娘有没有觉得这个院子有点阴森森的感觉?”
沉欢抬头看着她,“有鬼吗?”
烟翠吓得身子一抖,“姑娘!奴婢胆子小。”
沉欢笑着摇头,“我还没怕,你就怕了?”啪的将书合上,“人正不怕影子斜,你又没做亏心事,怕什么?”
烟翠闻言挺了挺腰,“那是的。”
“烟翠姐姐,明儿你打听下,之前在这个院子负责打扫的是谁。现在还在不在院子里。”
“好。”烟翠将烛火挑亮些,沉欢静静的看书。
外面有门吱呀的声音。
“香杏姐姐回来了?”烟翠过去推开门。
香杏收了伞,放在门外,抬脚进屋,“姑娘,夫人说徐姨娘就是今天这个日子离开府里的,夫人还说,姑娘不用操心了,人走了,再焚香,老爷会不高兴的。”
沉欢含笑颔首,“好的,知道了。”
香杏见她没有其他话,福了福,“那奴婢先告退了。”
沉欢见她出门,爬下床看她的背影。
“她怎么去了前院?”沉欢皱眉,“你叫云裳去盯着她。”
烟翠颔首,忙冒着雨小跑的跑到西偏房,一会儿跑回来,“云裳不在,奴婢这就去瞧瞧,姑娘莫急。”
烟翠顾不上打伞,转身往外院跑去。
隔壁秦婉听到动静和浅玉一起出来,“怎么了?”
“没事,姐姐休息吧。”沉欢披着短袄立在檐下。
娇小的身子几乎要掩在雨夜之中,秦婉不由心痛,走过去揽住她,“欢儿,你心思好重。”
“没有姐姐,欢儿只是想父亲、母亲了。”沉欢握着秦婉略微冰凉的手,轻轻的道,深邃的眼睛看着夜色迷离的深处。
秦婉心如刀绞,眼泪潸然落下。
一会儿,香杏披散着头发,疯跑进来,裙腰的一角散开,瞧模样很是狼狈。
沉欢和秦婉同时一惊。
香杏抬头看见她们,吓得站住,猛然蒙住脸,哭着往西偏房跑了。
烟翠和云裳一起紧跟进来,烟翠的脸色很难看。
“怎么了?”秦婉紧张的问。
“狐狸精!”烟翠呸了一声,气得小脸铁青。
云裳皱着眉,冲着两人弯了弯腰,“刚好小安去打水了,少爷房门没有关,香杏就闯了进去。被少爷扇了两巴掌,赶了出来。”
“什么!”秦婉又惊又怒,“这还得了?这样的人还能留吗?”
“姐姐。”沉欢拉住秦婉,“看到只有我们的人,如果今天告到老爷那里,也许会被指责说我们故意要赶走香杏造的事。反正哥哥没事,明日我们再去找夫人,给些警告。”
秦婉气得身子发抖,“太过分了!”
对这种事,沉欢在有钱商家里做女师的时候见惯不怪了,对秦婉来说确是不堪入目的。
沉欢勾唇冷笑,吕氏终就是耐不住了,你敢动手,我就敢收了你!
第二天,沉欢和秦婉带着香杏直接找到吕氏。
“香杏,你自己说昨晚干什么了?”秦婉厌恶的看着香杏。
香杏脸上的巴掌实在被打得恨,到现在还没消肿,她哭着趴在地上,“奴婢只是见少爷房中灯没熄,房门没关,担心少爷着凉,好心去帮少爷关门的。”
“你这话不是太可笑了吗?我哥哥有小安服侍着,何时轮到你去关心?”见她当着她们的面还敢胡说八道,气得呼地站起来。
吕氏悠然端着茶杯,“婉姐儿别急,处理家务一定要耐心,主子也不能冤枉下人不是?”
“夫人此言差矣,云裳、烟翠跟着她去的前院,亲眼看到她闯进我哥哥房间,哥哥赶不走才煽她巴掌,否则,玷污我哥哥的名声。”
“夫人,奴婢的清白也没有了,奴婢死了好了。”说着转身冲着门框子就要撞过去,花溪尖叫着冲过来,谁知道还是晚了,花溪的手没有抓住她的身子,反而将她身子往一边一带,砰的一声,她重重的摔在地上,痛得哭了起来。
沉欢微微皱眉,拉了拉秦婉,“姐姐,算了。”
秦婉哪里见过这等耍赖的恶奴,早就气得浑身发抖,脑子发胀,声音都颤了起来,“夫人,我哥哥还在热孝中,如果任由这样心怀不轨的奴婢近身,岂不是陷我们长房于大不孝境地吗?如果夫人不管,那我就去找老爷!”秦婉拉着沉欢的手就要出去。
“婉姐儿。”吕氏将茶杯一放,“和母亲这样说话,也是大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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