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赵氏将首饰交给沉欢时,她就开始怀疑了。父母是秦府派人来请回家时路上被杀的,如果父母是吕氏暗害,那吕氏比想象中要恶毒可怕。她本想暗中查的,只是,如今危机四伏,府里没有自己人,很难悄无声息的行事。正好宁大公子用曹天鉴来帮她立威,她不如利用这层敲山震虎会更加有效,也许能逼着杀人者狗急跳墙在秦功勋面前露出马脚。
秦功勋的表情沉欢看得一清二楚,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但他要面子,所以不知道真相之前,他不会出声。所以,她必须将秦功勋拖住,杀人者杀了他们父母,没有将兄妹三人成功赶出府,说不定就会再下毒手。如秦功勋警惕,起码有人会忌惮,给她留出时间想办法应对。
秦钰脸色非常难看,他万万没想到父母很可能是被人暗害的,可要他查简直束手无策。
“那好,姑娘的吩咐下官记下了。宁大人所托下官已经完成,下官还有军务在身,先告辞。”曹天鉴抱拳告辞。
秦功勋送曹天鉴出去后,秦钰终于忍不住低声恨恨道,“一定是她!”
“哥哥,我们只是猜,没有证据,所以必须当做不是她!”
“为何?”
“因为要老爷自己认为是她。”周志道。
“大舅舅说得对。”
秦钰皱了皱眉,虽然没有明白沉欢的用意,但大舅舅也认同,自然是没错的。
周志和周鼎见了面后,两人低声谈了几句,一起看向沉静的沉欢,都露出疑惑的表情。
府中一切如常顺利的出了殡,两位舅舅和二舅母就该离开了。周志提出和秦老爷谈谈孩子们的安置问题,秦功勋倒是非常给面子,亲自陪着吃了一顿饭,饭后茶过三巡,一干人等坐着摆开阵势。
秦功勋客气一番。吕氏冲着赵氏友好的笑笑,赵氏装作看不见,拉着沉欢的手低声说着话。吕氏的脸色顿时难看,握着佛珠的手关节发白。
秦钰和秦婉沉默不语,屋里气氛有些尴尬。
吕氏不得已,只好陪着笑,“二舅老爷提出要孩子们跟着周家住,我瞧着不合适。老爷表个态吧。”
“自然不合适。”秦功勋皱了皱眉。
周志、周鼎和赵氏没吭声。
眼看又僵住了,吕氏忍着怒气,道,“我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是秦家的血脉,岂能在外家养着。可是,孩子们留在府中,二舅老爷提出他们母亲的嫁妆得由二舅老爷家保管着,我看这样也不合适。”
“这是何道理!”秦功勋终于配合了,这让吕氏松了口气,赶紧接着说,“我也是这样说的。我都是为孩子将来打算,毕竟是留给孩子的嫁妆……”
“把孩子留下,嫁妆就能保证留给婉儿和欢儿了吗?我们大姑爷和大姑奶奶在世时,他们的东西都被人硬抢硬压着,如今大人没了,就剩下孩子,指不定贪心的人怎么昧掉呢!”赵氏毫不客气的说。
被妇道人家说自己就像强盗一样抢孩子的财产,秦功勋气得脸一沉。
“二舅太太这样说当真冤枉了,老爷可是为孩子想着,以前秦安不懂事和老爷闹别扭,可秦家人总归是要回来的,我们只不过替长房保管着,免得秦安不懂经商给败了。”
沉欢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静的坐着。却仔细的观察吕氏,吕氏句句戳中秦功勋,颇有心计。
“哼,是,夫人是保管着,不过都保管到姓吕的口袋里了,就差姓范了。”范姓不是别人,正是吕氏的前夫。
燕氏嫁妆中的茶园和茶铺,正是被吕氏说服秦功勋让秦中矩去管着,这话等于说秦中矩是范家血脉,直接骂秦功勋替人养儿子了。
吕氏脸上一阵红白,恨得几乎咬碎牙齿。
秦功勋气得想拍桌子,可他不屑和妇道人家斗嘴,冷哼一声,不接话。
“其实,秦家的孩子自然是要回秦家的。”周志慢悠悠的说话。
见周志打圆场,秦功勋顺着话,沉着脸颔首,“自然。”
“只是,我们也得替孩子打算。”
“秦府的家产自然不能交给周家的。”吕氏飞快的接着,堵住周志的嘴。
“秦府还没有轮到妇道人家做主吧?”周鼎的声音刺得吕氏青筋毕露,差点就端不住贤淑的模样。
“我们长房不是有哥哥吗?”沉欢忽然道,将刚开口想说话的秦功勋截住,她决不能让秦功勋先说出秦钰年纪小的话来。
“对。秦钰已经14岁了,可以理家了。就这么着,孩子们的财产孩子自己管。”周志不容吕氏反应,立刻接着话。
秦钰颔首,挺了挺胸,“我来管。”
沉欢看着哥哥,欣慰的松了口气,他有了男子汉的气魄了。
“这怎么行?”吕氏几乎尖叫着。
“我妹妹和妹夫的家产轮不到你做主!”周鼎毫不客气的冷声道。
吕氏被呛得怒血上涌,上下不得。
“父亲常说三叔叔是哥哥学习的榜样,将来定要效仿三叔叔研读功名。三叔叔常说治国如治家,哥哥首先要学会治家,将来才可以为秦府扬眉吐气。”沉欢稚嫩的声音清晰得让人一怔。
“翰林院掌院学士宁大人也称赞三老爷的才学。”周志醒目的接话。
听见宁大人的官衔,秦功勋神情一变,宁大人不仅官居二品官,还是翰林第一人。
秦松涛不是生徒出身,按理,就算他礼试中了前三甲,也不能封官,而是得先入翰林院任职到一定年限之后才能封官,至于究竟要多少年才能出头,除了皇帝钦点外就是翰林院的直管官员说了算。所以,翰林院的掌院岂能得罪。
他立刻道,“长房的东西自然要秦钰管。”
“老爷……”吕氏急了。
“秦老爷所言极是,那就请秦老爷亲笔写下保证,并将亲家祖母燕氏和我周家的嫁妆一一列清楚,清单交给我们保管着,等到婉儿、欢儿出嫁,我们再来核对,如有错误,秦府造价赔偿。”周志笑着说。
大舅舅不愧是京官,思路清晰,招招紧扣。
沉欢不用担心了,只管看戏,收家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