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越流越多,实在擦不净,苏爽也就随它去了,放下擦泪的手,咬牙切齿:“那个老不死的败类,居然腆着逼脸说什么,‘那个赔钱货,又小又瘦像个猴子,骨头都露在外头,不小心碰到都被硌到不行,老子还没饥渴到去玩骨头架子的程度,还是我亲姑娘好,又白又嫩滑溜溜……’哈——漂亮合该被嫉妒,遭欺负,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程宇莲底气不足,可还是要开口:“你被欺负感觉委屈,气不顺就拿缇恩当出气筒,那缇恩就不委屈?小小年纪的她又能找谁说理?”
苏爽瞪大眼睛狠盯程宇莲:“我已经说过了,要是没有缇恩那个贱货,我不至于沦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程宇莲尤其厌恶苏爽当众骂缇恩:“你嘴巴放干净点,想想清楚,缇恩没有任何对不起你的地方——当初你父母从老家来t市打工,可是跟我说过的,他们没精力照顾你,打算把你送回老家,让你奶奶照顾你,毕竟在t市打工的收入,远高于给你买奶粉的费用,他们想打工存点钱,回家盖个大房子。”
苏爽不以为然:“我奶奶早死了。”
程宇莲肯定道:“那个时候还在。”又接续,“也就是说,要是那个时候你妈妈没抱走缇恩,成为留守儿童的你,别说怀抱什么的,恐怕你一年连见你妈一面都难?正是因为你妈妈抱走缇恩,你们母女不但可以天天见面,而且你也享受到远超出你父母能力范围外的富足生活,你有什么资格怨恨缇恩?”
苏爽找茬:“啊哈,按照你这说法,穷人就没资格享受骨肉团聚对吧?不愧是唯利是图的资本家,三观不正到这个地步!”
程宇莲并没有动怒,只是眼神中升腾出怜悯:“苏爽,你何必故意歪曲我的意思,我只是在就事论事,你认为缇恩抢走了原本属于你的母爱,可现实情况却是,正因为有缇恩,你的幼年时期才没有缺失母亲的陪伴,而你母亲的死亡,也不是缇恩造成的,你长到如今这个年纪,从来没在物质享受上有过短缺,而那些资金,全都来自你们父女对缇恩的啃骨吸髓,所以你有什么资格认为你的不幸来自缇恩?”
已经被苏爽的话带进沟里去的谢南城,顺着程宇莲的说法,顺利爬上岸,心中不由为程宇莲打ca:莲姨真给力,不然我还真要跟着苏爽的节奏,认为她是情有可原……
苏爽额角的青筋一撅一撅的,斜眼瞟着程宇莲:“你自己也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大道理?但我亲妈的举动很直白的让我感觉到,她对我不好,偏向抱来的缇恩。”
说到这里,感觉有点气不足,苏爽暂停下来,深吸一口气,然后接着说:“你说都是因为缇恩,我才能跟在父母身边长大,要是这样说,还不如不让他们遇见你们,就算一年见不到一面,那样至少会让我感觉,亲妈是爱我的,她只是因为要赚钱养着我,才没办法回家。”
话锋一转,又绕回到缇恩身上:“还有缇恩,她不但装腔作势抢走我亲妈,还跟我抢喜欢的男孩,她就是一个典型的‘白莲花’,‘绿茶婊’,我周围那些阅历不够的小屁孩看不透也就罢了,怎么像谢南城这样的男人都瞎了眼的被她迷惑?”
“我聪明漂亮,还很努力,却要委身像陆大志那种恶心的,比我亲爹小不了几岁的老头子?”
“那种浑身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汗臭味的老家伙,露出丑陋疲软的小家伙,浓烈的骚臭气扑鼻而入,还逼着我用嘴……我真受够了那些令人作呕的老男人。”
“说什么人人平等,我呸——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真正的‘公平’,就说猫猫狗狗,有一些身价是几万几十万,甚至上千万;还有一些,生出来就是流浪猫狗,活不到壮年就死于各种灾祸。”
“人类社会更有‘三、六、九’等之说,有人生来高贵,而草根通过辛苦打拼逆袭成功,也会经常被各种人拿出身做文章——什么‘从农村出来的’、‘飞上枝头的麻雀,嘚瑟掉毛过不了冬’、‘不能和她坐一起,小心沾染上一身市井气’……我呸呸呸,就好像往上数几代,他们全是皇亲国戚似的!”
听到这些,程宇莲满脑子只剩下:我把缇恩送到苏茂林夫妇手上,让缇恩和苏爽一起长大,苏爽都遭遇到这些轻视,而缇恩还被苏茂林父女贴上“弃婴”标签,被苏爽人为挤兑到社会地位更低下……缇恩她,那些年心里该有多苦?
程宇莲陷入沉思,始终保持沉默的谢南城突然开口:“缇恩毕业后进入瑞福安,全凭自己的实力在极短的时间内升任为珠宝规划师,也没见哪个拿她的‘出身’做文章,是你自身毛病多,别一有问题就怨天尤人。”
苏爽冷笑:“啊哈?谢南城,别把话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什么叫全凭自己实力?还不是那个绿茶婊运气好,都没毕业就钓上你这条大鱼,试问谁的相好要来自己手下工作,不会偷偷在背后照顾一二,说什么全凭实力,当我没文化就哄我?老天就是不公平,处处偏向那个‘绿茶’,我呸——”
谢南城眉头微拧:“瑞福安不是家庭作坊,而缇恩任职的岗位对个人能力要求非常高,安排一个闲差,我的确可以办到,但珠宝规划师,关乎到企业发展的重职,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毕竟是自己深爱的女人呀,肯定百般维护,我还能说什么!”苏爽翻了个白眼,“还有不拿‘出身’做文章,更可笑了,当初缇恩就是一个给打工妹,一起做事的都是给人打工的,阶层一样,谁笑话谁?更关键的还是,你从没把她带到你的圈子里去,要是让她走进你的圈子,你看她会不会被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