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鬼的谢南城瞬间绷直身体,陪着干笑转向对方,僵硬地点点头。
医院里最好不要大声喧哗,所以医生们的声音很轻,即便如此,对于一门之隔的文主任和再依依来说,这声招呼,好比平地起炸雷,惊得他二人跟着绷直身体。
因为已经暴露,待医生走过去之后,谢南城象征性地叩了两下门板,开门直接走进来。
再依依和文主任全都机械地侧目看向一脸冰霜的谢南城。
谢南城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再依依,接着脚步沉重地走向文主任办公桌。
看着站在办公桌前,居高临下盯着他的谢南城,文主任轻咳了咳:“嗯,你全都听到了?”
谢南城双手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身体前倾,胸前剧烈起伏几次,终于咬牙切齿地问出来:“文主任,我不想再追究你们背后搞得那些龌龊事……”连称呼都变了。
文主任没等他把话说完就开口:“南城,我很抱歉。”
谢南城冷笑一声:“又有什么用?”深吸一口气,“多说无益,如果文主任当真觉得对不住我,就凭良心给我一句实话——”深吸一口气,“缇恩究竟是怎么死的?”
“这……”突然反应过来,文主任瞪大眼睛,“南城,难不成你认为我为了窃取那颗心脏而谋杀了苏缇恩?”
谢南城目光如闪着寒芒的利剑,裹挟着威胁,缓慢地来回刮擦文主任的脸,并不应声,算是默认。
文主任霍然起身,双手也按在桌面上,倾身向前凑近谢南城:“南城,你文三叔我承认自己不算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但也绝对不是个为达目的,不惜草菅人命的小人。”一字一顿:“缇恩在送来医院之前,已经脑死亡,假如我有半句假话——”伸手拍拍心口:“这里,你现在就可以挖下去!”
因为遭受怀疑,最是爱惜羽毛的文主任不复冷静,连这种意气话都讲出来。
谢南城确定文主任没有说谎,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让他跟偷摘缇恩心脏,害他和缇恩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的罪魁祸首道歉,以他此刻的心境,实在做不到。
文主任毕竟是为了她才陷入这种尴尬境地,心里有愧的再依依站起身走过来:“谢南城,三叔也是为了我,他很煎熬——这些年一直自责纠结,你有什么不满冲我来!”
结果谢南城连看都不看,直接回手一搪,猝不及防地再依依踉跄几步,想要扶着办公桌稳住自己,结果没能如愿,反倒让心口结结实实撞上桌子角。
谢南城从眼角余光中瞥见这一幕,瞳孔大小出现明显变化,只是他脸上仍维持着不动声色的表情。
文主任眼睛都要瞪突出来,短暂愣怔过后,就准备冲过去查看再依依的情况。
见文主任动了,谢南城下意识出手抓住他,在文主任诧异地看过来时,谢南城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不想被看扁,梗着脖子质问:“我手里的戒指呢,把它还给我!”
文主任心慌意乱:“南城,戒指好好的,回头我找给你,依依跌倒了,你放开我,我过去瞅一眼。”
心情复杂的谢南城,并没有听话的放开文主任,眼角余光又瞥了一眼再依依,抬起另一只手,手心朝上对着文主任:“她那么厉害的一个女人,怕什么?我现在就要我的戒指,马上、立刻!”
一直盯着再依依的文主任,并未注意到谢南城的动摇,他只察觉到再依依情况有些不大对——现在的再依依,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在人前示弱的,眼下她跌坐在地,已经过去一小会儿,可还是没起来,她的嘴也像渴水的鱼那样张开,胸口大起大伏。
见此情景,文主任干脆上手扒拉谢南城钳制着他的手:“南城,依依好像受伤了,你放手。”年轻力壮的练家子,可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文主任没能扒开谢南城。
谢南城犯了死鸭子嘴硬的毛病:“就算受了伤,那也是她自找的,别废话,戒指给我,我马上就走。”这是在给自己找台阶。
虽然这副胡搅蛮缠架势的谢南城看着非常欠揍,但文主任可以理解他的心情,换位思考一下,得多圣贤的人遇到这种事,能做到淡然以对?
不过理解归理解,情况紧急,文主任没时间和谢南城推心置腹地辩个所以然,转身伸长手捞过自己外套,摸出揣在兜里的戒指,放进谢南城摊开的手心。
台阶已铺好,谢南城没有不下的道理——擎着戒指的手握紧,攥着文主任的手松开。
一得自由,文主任立马蹿到再依依身边,蹲下来询问:“依依,心脏不舒服么?”
再依依脸上血色尽失,额头沁出冷汗,看到文主任的紧张神色,扯扯嘴角,挤出一个微笑,艰难地摇摇头:“三叔不用担心,我没关系的,不过是稍稍硌了一下,缓缓就好了。”
拿回戒指的谢南城,并没有走,听到再依依的话,身体又僵住。
为花倬云去采买洗漱用品和衣物的埃吉尔回到医院,放好东西后打探到再依依来找文主任,也跟过来,不想刚到门外就听到再依依的话,感觉不对,一时心急也顾不上其他,直接推门冲进来,看到再依依跌坐在地:“怎么回事?”
感觉自己俨然变成一截木头桩的谢南城,听到埃吉尔紧张地追问,僵硬地扭头看过去——埃吉尔询问过后,确定再依依情况不是特别严重,拦腰抱起她,将她小心翼翼安放到沙发上躺平。
见此情景,谢南城将握着戒指的手攥得更紧,戒指都快嵌入肌肤皮肉里,他却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强行拖动灌铅似的腿脚,转身迈步往外走。
身后传来一声:“谢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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