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陆翼遥也算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哪里会看不出兰姑的异样,莞尔一笑,主动开口:“兰姑是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吧?”
兰姑尴尬地笑笑,终于张开嘴:“翼遥,其实你很聪明,就连南城他奶奶也和我说过,你是个懂事的好姑娘。”
陆翼遥保持微笑:“是兰姑和谢奶奶抬爱了,翼遥不敢当。”
兰姑叹口气:“南城的事,这些日子让你没少费心,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的。”
陆翼遥的笑容僵在眉梢眼角:“我和南城是朋友……”机械地重复着不久之前说过的话。
兰姑的笑容也有点勉强,可还是坚持说下去:“南城能结交上像你这样的好朋友,是他的运气。”话锋一转,“正所谓旁观者清,近来你一直跟着南城,所以比别人看得更明白,知道他在追回依依这件事上,多有干劲儿。”
陆翼遥暗道:果然啊,也像谢奶奶一样,在旁敲侧击,劝她知难而退。
“要是我没记错,你应该是在09年那年春天和南城相识的吧!”
2009年啊,对于他们这几个当事人来说,绝对是个这辈子都不可能介怀的多事之秋——苏缇恩死了、谢南城病了、再依依换心了、苏爽发死人财了……她陆翼遥也像搭上过山车,大起大落后,夹着尾巴逃离t市,当然不可能忘却:“兰姑好记性。”
“不瞒你说——”兰姑露出惭愧表情,“其实我对娱乐圈里的人,始终抱持主观偏见,总觉得你们信奉‘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所以那个时候,对你印象并不好,总觉得你这个小姑娘接近南城,目的不单纯。”
单纯的,邂逅谢南城的概率可不高,何况不但相遇,还把绯闻炒上娱乐头条,当年她个小嫩葱,自是瞒不过兰姑这老辣姜的眼,无言以对,只能干笑。
“我承认是我偏激了,在这先跟你说声对不起。”开口之后,道歉也自然而然讲出来。
其实也并非完全是个人偏见,何况腹诽,不讲出来,谁又知道……陆翼遥愣愣地看着兰姑:“兰姑言重了。”顿了顿,涩然一笑,“何况当年我对南城,的确很‘用心’。”
这话是兰姑刻意引导出来的,她笑笑,再接再厉:“但这段日子接触下来,我知道你是个心地善良的聪明姑娘,南城和依依的事情已经够乱的了,你肯定不会再跟着蹚浑水,还要这样帮衬南城,相信好人会有好报的。”
兰姑这通旁敲侧击,和谢奶奶的说辞,异曲同工——她们全都希望再依依回到谢南城身边呢!
其实谢奶奶想要一个像再依依这样的孙媳妇,很容易理解,但兰姑也跳出来敲打她,是因为真的喜欢再依依这个人吧!
道理她都懂,摊到自己头上,感觉还是不怎么舒服,毕竟不是深陷啊……陆翼遥自嘲地笑笑:“多谢兰姑好言相劝,您老放心,我不会犯糊涂,自不量力地想要趁虚而入。”
既然说出那番话,就料到陆翼遥会有这样的反应,兰姑僵硬地笑笑,没有为自己辩驳一句。
陆翼遥兀自接续:“如果不是经历了一些变故,我还是09年那个心态,看到南城陷入这样的局面,肯定会认为天赐良机,不顾一切抓紧它。”
“苏迪恩是个冒牌货也就罢了,关键行为还不端,差不多已经把南城仅存的耐心耗尽;看架势,再依依也没有和南城重修旧好的意思,看南城先前的行动,大概也失去继续坚持的决心。”
“人呢,遭遇重创,再强大的心灵都会动摇的,在这个时期,如果有一个人,全身心投入的对他好,很容易让他感动吧!”
陆翼遥笑着笑着,比哭还难看:“但就像我之前所言,领教真正的‘社会’后,我不再天真,像谢南城那种男人,即便我暂时抓住,早晚也是问题多多——曾经拥有再失去,莫不如从一开始就不曾拥有,心态还能好一些!”
这番话,让兰姑对陆翼遥大为改观,甚至还让她生出些许感动,可兰姑毕竟从小在谢奶奶身边长大,见惯五花八门的诡诈谋算,之所以“承认自己偏激”,不过是事先给陆翼遥送上一顶高帽。
看到陆翼遥这些日子跟着跑前跑后,甚至还到学校去拐锡予给谢奶奶看,这份过了头的热情,哪个能信她单纯是在助人为乐?
所以兰姑只是端出和蔼可亲的微笑,意味深远地说:“人和人之间,到底还是要讲究‘缘分’二字,而那缘分呢,是命运纠缠的丝线,你知道它的存在,却瞅不见摸不到,想要凭一己之力动摇它,太难了。”
陆翼遥迎着兰姑视线,露出一个倔强的笑容:“命运啊,我认为它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抬起手,做了个抓握动作,攥着拳头摇了摇。
兰姑面色一沉:“你?”
陆翼遥松开攥拳的手,耸耸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提包,那里面装着关乎谢南城“命运”的协议书,思考再三,决定还是等等再拿出它。
转回头冲兰姑莞尔轻笑:“当然,毕竟是在浑水里打过滚的人,真要标榜自己这鞍前马后的是在无私奉献,别说兰姑,怕是连我自己都不信哈!”
坦诚地说出她和谢南城的口头约定:“事实上呢,南城和我说过的,只要我帮他达成心愿,他投资影视剧,让我出演重要角色。”
目光又扫向装着协议的手提包,到底补充上:“当然,如果我有幸帮到南城大忙,还是会提要求的,对他来说并不太难,只要他能替我给苏迪恩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让那个阴险狠毒的臭娘们悔不当初,我就满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