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个见了红灯不刹车,冲着斑马线上过路人直直撞过来的机车骑士,经过酒精检测,确定其每百毫升血液酒精含量358毫克,高出80毫克的醉驾上线好多倍,都这样了还飙车,不出事才怪!
巨大的冲击力,令该骑士在撞上斑斑的瞬间腾空而起,空翻三百六十度之后,重重砸在地面,由着惯性滑行一段距离后,才慢慢停下来。
虽说安全帽等配套装备很到位,但终究是个**凡胎的纯人类,腿断骨头折是正常的,命都丢了一半,还要承担主要责任,而且众所周知,醉驾属于免赔条款之一,这一下,肉疼钱遭罪。
既然机车骑士已经为自己的错误付出惨痛的代价,谢南城也懒得再去追究,毕竟自己也有错。
听说斑斑的腿保住,谢南城绷着的神经松懈下来,整个人瞬间颓唐萎靡下去。
前天晚上,因为准备大闹再依依和埃吉尔的订婚宴,激动兴奋,没有睡好;昨天晚上,不但没有补觉,还步行奔波大半宿,身体疲倦至极,暂时放下心,瘫坐在沙发上的谢南城,上下眼皮开始打架。
于是,胳膊撑在沙发扶手上,支着额角打瞌睡。
只是,虽然双眼紧闭,周围有一点点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仪器滴答声,有关骨折的议论,忙碌的脚步声……逐渐意识到:啊,这里也是医院呢!
听着嘈杂的声音,谢南城脑子里的画面跳转成他初见术后再依依的场景。
迈进icu,一眼就看到“老老实实”躺在以浅蓝为主色调的病床上的再依依,乍一看,就像摆在那里的一具披着惨白人皮的骨头架,胸口几乎看不见呼吸的起伏,全靠各种机器维持生命体征,难得一见的与世无争。
其实那样的再依依,模样很可怜,但被仇恨蒙蔽良心的他,满脑子飘来荡去就一个念头:为什么我那一直强调自己是路边野草的缇恩死了,你这早该去死的温室病花却还活着?文三叔不是给你下了病危么,说你心力衰竭大限已至,并且你自己丧失求生意志,那就继续衰竭下去啊,你这扫把星,还回来干什么?”
红了眼睛的他,大脑被恶魔支配,将罪恶的爪子摸上再依依的呼吸机,智障的认为,只要拿移开呼吸机面罩,就能送再依依去给他的缇恩陪葬。
不想失去呼吸机的帮衬,再依依胸口经过几个剧烈起伏后,竟奇迹般的恢复自主呼吸……好在最后他理智战胜邪念,及时打住探向她纤细颈项的魔爪。
明明那么恨她,看到她好转,莫名其妙踏实起来,当时的疲倦,比之今日有过之而无不及,于是选择离她病床最远的小沙发,坐下来打了个盹。
隐约间一声几不可闻地轻唤,只一个“城”字,瞬间就把困在噩梦的泥沼中苦苦挣扎的他拉拽出来,恍惚觉得听到了苏缇恩的呼唤,可酸涩的眼睛眄过去,对上的却是害死缇恩的罪魁祸首毫不掩饰的欣喜视线,岂有此理……
七年前,他守在再依依的病房里;七年后,他守在再依依的爱犬病房里。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再给他一个机会,他还会那样对待再依依么?
冷静地思考过后,谢南城在心里苦笑一下,即便有人能穿越时光,把如今再依依光彩夺目的形象送到过去的他眼前,并告知他,几年后,他有可能对脱胎换骨的再依依动心,对于当时被失去苏缇恩的巨大痛苦和仇恨填充的他,也不会放弃对再依依的迁怒。
他谢南城,从小到大,一直就是个自我意识过剩的任性家伙。
谢南城在回忆里沉沉浮浮,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身陷梦境,还是仅仅在回溯过去。
正在这时,一阵香气四溢的味道钻进谢南城鼻腔,让他紧闭的双眼生出不适感:啊,曾经那样温暖过他的味道!
长辈都说,他出生的时候,足有七斤八两,是个膘肥体壮的肉墩子,先天条件优良的他,后来不知怎么搞坏了脾胃,三四岁那会儿,病得就跟后来的再依依似的,抵抗力不足,隔三差五就要去医院报道。
为此,他妈特地通过各种途径学习知识帮他调理身体,到她去世前,掌握的知识面,都快达到食补专家标准,她曾把心得体会发到论坛上,得到一众有相同烦恼的家长追捧,并有相关出版社向她约稿。
后来,苏缇恩来到他身边,也养出到处网罗食补方子的癖好,甚至有一次,还挖出他妈当初的帖子来看。
其实他妈发帖用的是笔名,但他看到苏缇恩在浏览那些帖子,莫名觉得不可告人的隐疾被发现,神经质的直接拔掉电脑插头……
知道真相,回头再看,猛然发现,原来,缇恩和他妈,有那么多的相似之处,特别是缇恩的那一双眼睛,简直和他妈殊无二致。
所以他才会在2006年的5月21日,一眼看到站在和平路步行街的某连锁蛋糕店橱窗前的苏缇恩,并在她转过身来的瞬间,怦然心动。
不过自从他妈去世后,他就再也没吃过这个味道的粥。
当然,并不是因为会做的人走了,毕竟他妈是个喜欢分享的人,会把效果很明显的食补配方教给有需要的人,而兰姑更是深得他妈亲传,做出的味道十分厚道。
谁也没想到,自他亲眼看见那血腥的一幕之后,再闻到这个味道,全身肌肉紧绷,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抱着马桶呕个天昏地暗,一副恨不能把心肝脾肺统统吐出去的德行。
兰姑自责说她学艺不精,刺激到他,事实上,他的心理医生解释说,他这状态不过是一种应激反应,把对他妈的抵触情绪,具体的反应到生活的细节中去——味道越是纯正,对他的刺激越大,反应越激烈。
此时此刻,再次闻到这么纯正的味道,他居然没有任何反胃的感觉,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