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从来只有他吃儿子的亏,可儿子却从来不肯上他的当——锡予一脸不耐烦地说:“大叔,再往那边,是我爸爸的位置。”
伤自尊这种小事,伤着伤着,也就伤习惯了……谢南城拿眼角余光瞟了瞟埃吉尔,唇语:“鹊巢鸠占,长远不了。”面对锡予的时候,出声,“埃吉尔终归是个客人,客人自然有客人的位置。”
锡予浓密的睫毛扑扇了两下,不等他开口,再依依领着斑斑迈进来,听到谢南城这毫无自觉性的发言,停下来,抱着胳膊倚靠高几,冷声道:“谢南城,从我的座位上走开。”口气非常不善。
谢南城闻声转眼望过来,与再依依四目相对,默不作声地对峙着。
秦淑离的锅铲与拖把到底没能派上用武之地——虽然再泊钧夫妇表面上很是嫌弃谢南城,但实话实说,早在多年前,谢南城就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现如今,更是难以琢磨。
毕竟再家总算过上平稳安谧的好日子,谁敢轻易去给谢南城点火,万一燃爆可怎么是好?
14年谢南城曾闹出一则社会新闻,供大家闲磕牙唠了不短的一段时日。
说是有个超市的小老板,带着线下初次见面的网络女主播到瑞福安的门店选珠宝,女主播一眼相中一枚金镶钻天然翡翠吊坠。
小老板一看标签,将近三十万,超出他心理价位太多,又不想在女主播面前丢份儿,于是趁女主播不注意,对柜员各种挑刺找茬。
柜员素质高,始终保持八颗牙齿的职业微笑,小老板是认准了这个背锅侠,从人身攻击上升到拳脚相向。
店长匆匆赶来处理问题,小老板反咬一口说店员怠慢他,各种无理取闹,甚至叫嚣着要上网曝光瑞福安店大欺客。
好巧不巧,恰逢谢南城抽查到这间门店,调看监控后,当场并没有说什么,一周后,给“工伤”归来的柜员升职加薪;一个月后,小老板的超市关门大吉,当真坐实了“店大欺客”这个名号……
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吃瓜群众分成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认为谢南城的做法大快人心;另一派则觉得,身为一家上市公司的大老板,谢南城也未免太过心胸狭隘,那个小老板除了让一个柜员受了不算特别严重的皮外伤之外,瑞福安也没有多大损失,至于将别人赶尽杀绝么?
坊间有人传说,谢南城听到负面评价后,直接说:“我就是蛮不讲理地护短,爱咋地咋地!”当然,这个传闻尚未得到证实。
再泊钧夫妇听说这件事之后,没有单纯的站哪派,就是一致认为:这个谢南城,越来越难搞了。
所以此刻再依依当着谢南城的头号情敌埃吉尔的面,让他这么下不来台,一旦诱发谢南城的小心眼,怕是后患无穷。
也就在秦淑离提心吊胆的档口,谢南城居然咧嘴笑开来,不得不说,他生了一张极具欺骗性的好脸,一笑之下,平添温润气质,并柔声细语地说:“新时代的‘三从’,老婆出门要跟从,老婆的话要听从,老婆的命令要服从——老婆说走开,当然要走开。”
自己找了个台阶,然后站起身,心不甘情不愿的挪到旁边空位上去了。
尽管出了这段不太愉快的小插曲,但并不影响其他人的用餐热情,只是让谢南城这个不速之客倍感憋屈,愤愤不平的目光时不时扫射到埃吉尔身上,为埃吉尔对再依依那些贴心小动作,譬如夹菜什么的而龇牙瞪眼。
不敢拿埃吉尔开刀,只好拿坐在他上位的安泽宇出气。
譬如安泽宇的筷子有来夹黑胡椒牛柳的苗头,谢南城就抢在安泽宇之前将牛柳全扒拉到自己的餐盘里;安泽宇无所谓地笑笑,转而捏起汤匙,谢南城又抢走安泽宇面前的汤碗。
三番两次后,连锡予都忍不住出声:“大叔,浪费食物是非常不道德的行为,你抢那么多,都不怕撑坏自己么?”
谢南城面对胳膊肘往外拐的锡予,心里稍感不平衡,瓮声瓮气地回答:“我身体倍棒,吃嘛嘛香,你管我?”
锡予扯扯嘴角,转过头和安泽宇对了个眼神,努努下巴挤挤眼。
安泽宇接到锡予的暗示,勾勾嘴角,回复锡予一个明白的表情。
看着锡予和安泽宇当自己的面,明目张胆眉来眼去,谢南城感觉愈发不爽了。
不过他二人眼神交流过后,并没有其他表现,谢南城也没什么立场跳出来,只能继续憋憋屈屈地努力做到“不浪费食物”。
只是没过多久,谢南城就发现,一个埃吉尔就够叫他堵心的,安泽宇也来掺一脚,还专挑他面前的菜下手,夹给他老婆吃,实在是欺人太甚!
谢南城的肝火大旺,正面和安泽宇杠上。
安泽宇盯上这盘菜,谢南城就端起来倒进自己餐盘;安泽宇瞧上那一盘,谢南城不计后果的再端那一盘……安泽宇筷子乱点,谢南城就抢个不亦乐乎。
放屁会儿工夫,谢南城就把自己餐盘爹成一座“九层妖塔”,看着自己的战绩,谢南城为自己的反应速度窃喜。
再依依轻轻蹙眉;埃吉尔做叹息状,摇了摇头;秦淑离喜笑颜开;安泽宇一脸狞笑。
好像,现实和他的想象有点不一样啊?
不多时间,谢南城确定,现实和他的想象,果然大不相同!
锡予装模作样地轻咳两声引得谢南城注意,待谢南城正视他,他却转开视线盯住谢南城的“九层妖塔”,一本正经地说:“妈妈教育我,吃多少拿多少,吃不下割脖子塞。”歪歪小脑袋,“大叔爹了这么高的一盘子,吃得完么?”
谢南城恍然大悟:卧槽,他貌似又被自己的亲儿子联合跳梁小丑给耍了,还是当着他老婆和奸夫的面,外加好几个不相干的围观人员,叫他这张俊脸往哪搁啊?
就算明白死要面子活受罪的道理,这个时候也只能打断牙齿和血吞,梗着脖子:“又没吃你的粮食,你管那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