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炜彤失踪之前,最后一个见的人是她再依依,“事实清楚”、“证据充分”,谢南城携照片前来兴师问罪,没毛病!
四目相对,谢南城微缩的瞳孔里放出怨毒的光芒,他在用眼神向她传达,假如杀人不犯法,估计她早已死于非命……
治病是要对症,凌虐就往伤口撒盐——曾经的再依依,痴迷谢南城到近乎,到底用非常规手段迫使谢南城在那纸写满屈辱的婚书上签字画押。
但那又能怎样,半天蜜月都没过,直接丢进冷宫里,这都不算完,他还和绯闻女友不停秀恩爱给她看,三五不时再让绯闻女友搞点小动作刺激刺激她……如果养姐苏爽是用实体盐粒伤她的身;那么谢南城就是用无形盐末腌她的心!
通常情况下,身体痛苦是短暂的,而心灵创伤却是漫长的——呵,她生命中遭遇的奇葩,一个狠过一个。
突然想起方炜彤说过的话,“……作为回报,肯定是要为他做点事的。”究竟要怎么回报?
同一间茶楼,结婚前再依依和苏缇恩在此见面,苏缇恩坠楼身亡;结婚后再依依又和方炜彤在此见面,方炜彤人间蒸发……是“惯犯”呢!所以用不着小心求证,说出去都没人怀疑不是她干的,于是谢南城有了正大光明对她下毒手的理由。
关键是,始作俑者又不是她,她才不要忍气吞声背起这口黑锅,即便事实胜于雄辩,诡谲掩盖事实,可她还要说:“谢南城,我是苏缇恩。”苏缇恩才不理会他又在和哪个女人鬼混,更不会主动去招惹那些女人。
轻描淡写地陈述实情,却诱发谢南城微眯的瞳孔里迸出兽性的残暴,就见他端出大型肉食动物发动最后攻击地架势:“再依依,你厚颜无耻到令我叹为观止!”
对于意料之中地回应,再依依并不觉得受伤,她仍从容优雅地坐在床尾凳上,微微挑高下巴,露出曲线优美,白皙纤细的颈项,甚至看到谢南城气抽抽的脸,觉得有趣,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纹。
这一刻的再依依,由内到外透着坚韧,那份处变不惊的淡然,甚至比美丽的皮囊更加夺目,这样的风度,叫谢南城不由自主又联想到某个女人,可她已经不在这个世上——害死她的罪魁祸首就是“再、谢”两家!
正如《白夜行》中雪穗所言:“一天当中,有太阳升起的时候,也有下沉的时候。人生也一样,有白天和黑夜……”他在漆黑的深夜里苦苦挣扎,而再依依却能在灿烂的阳光下悠哉前行,凭什么?
再依依的明媚催生谢南城的焦躁滋长,他再也按捺不住那股想要拉着她一起下地狱地冲动,双手顺从心底恶魔的驱使,卡住她的脖子。
在谢南城进门之前,斑斑安静地卧在依依脚边的绒毯上,门被踹开时,它吓一跳,起身端出迎战姿势,发现是谢南城,转身躲到床尾凳下,见谢南城掐住再依依脖子,瞬间蹿出来,张嘴叼住谢南城裤脚,四肢蹬地,身体重心尽可能的往后坐,拼命扯拽谢南城,结果被他一脚踢开,“嗷呜”惨叫着跑出门去。
再依依脸色沉下来:“谢南城,欺负弱小算什么本事!”
谢南城冷笑:“看着主人打狗,有什么不对?”说话间,手下的力道跟着加重。
当人遭遇生命危险,会本能地挣扎反抗,呼吸不畅的再依依也抬起手来,攀上谢南城的双腕。
温暖柔软的接触稍稍唤回一点谢南城残存的理智,他瞳孔的焦距再次对准再依依,看着她瓷白的肌肤渐渐呈现出紫红的颜色,视线也开始迷离,他迟疑一下,终究没有松手,眉目间流露出的笑意透着嗜血的狠辣。
尽管痛苦,可再依依并没有出声,搭在谢南城腕部的手也没有尝试掰开他的钳制,而是缓慢向上摸索,直到捉住他缠绕在手腕上银链子下的心形吊坠才停住动作,薄唇翕张几次,终于勉强声音:“你怎么会有和缇恩的合照——在这里?”
谢南城身体一震,他手腕银链子上的心形吊坠做的十分精巧,就连戴了它整整三年的苏缇恩都不知道它是可以打开的,旁人更是无从得知吊坠里暗藏的秘密。
那时随骨灰盒一并交到他手上的还有这条银链子,出警到过现场的警员告诉他,缇恩当时紧紧攥着这链子上的吊坠,因为是自杀,非刑事案件,所以遗物归还家属……
虽然他不想承认,可他们的初识,一下子勾住缇恩目光的不是潇洒放逸的他,而是这个吊坠,整整三年,他还是没搞懂缇恩痴迷这个吊坠的原因,是的,明明看上去那么简单的一个人,却有着他怎么也搞不懂的心思。
因为总是撞见她盯着这个吊坠发呆,成年累月,愈发让他感觉身价不菲的自己居然输给一条不值几个钱的银饰品,实在有够丢份儿的,所以每当缇恩现出想要探究它来历的苗头,他都顾左右而言他的岔开话题,其实,真要让他说,他也说不出口。
在他把自己和缇恩的合照放进去之前,吊坠里面原本嵌着一帧女人头像,也就是让缇恩执着到死的银链子主人,更是终结他们谢家幸福的!
奶奶说,这吊坠上面的花纹很晦气,让他处理掉,可他舍不得,他虽然恨那个恨到牙根痒痒,但又没骨气的不想忘掉她。
2001年,那惨死在他面前,当时她手里紧紧攥着这个心形吊坠。
他看见她身下极速漫延开来的血水,还有她眼角涌泉一般的泪水;一直优雅安静的女人,最后却像一尾离水的鱼,大张着嘴剧烈,都那样了还挣扎着想要趴走,结果连翻身都没办到,只在咽气前,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倬云……戒指、戒指……嗯……”
年仅十七岁的他彻底懵了,并不能确定自己听到的内容是否真实,更不敢去深究它的意义,甚至在往后的日子里,他逐渐将那个血腥的画面在自己的脑子里打码深埋,直到对上缇恩的骨灰盒,那恐怖的画面才冲开桎梏,在他脑子里前所未有的鲜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