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坠入了亡者山脉的那头,暗红色的光芒在山巅晕开。像滴入水中的红色浓墨,血色在空间中飞快的扩散。
等人们注意到的时候,天色似乎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风停云止,沉闷而压抑。
比武台的角落里,齐腾林平静的躺在那里,或者说死寂。而在他的不远处,一滩鲜血浓稠到快要凝结了。
夏子轩站在他的身旁,他明亮柔和的双眼始终盯着杨道千,俊美的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一头黑发自然垂落肩头,白色的长衫没有一丝的褶皱。
他就那般随意的站在那,所有人却都感到呼吸的沉重。
因为,就在刚才没有人发现他是怎么出现在台上的,在杨道千与齐腾林短兵相接的时候,即便是修为比较高类似木老等有限的几个人也只是看到了一道模糊的白影。
他像一个鬼魅,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用诚挚而舒缓的声音说:“你手里怎么会有一把魔兵?”
他的声音很暖,平淡而柔和,像在问别人为什么会拿着一根木棍一样平常。
杨道千看着他,像看一个怪物般瞳孔紧缩,之前的淡漠消失不见,脸上的肌肉不自觉的颤动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像一个受到惊吓的野兽,身体微躬,全身的肌肉紧紧地绷起,满眼的防备。
“魔兵?什么魔兵?你在说什么,我不清楚!”
齐腾林紧了紧手中的黑色弯刀,眼神中的警惕之色更浓。
“呵,”夏子轩嗤笑一声,脸上浮现一丝嘲弄,笑着说:“既然如此,那你可以把你手中的那把刀,给我看一下吗?”
杨道千心头一震,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他声音嘶哑阴恻恻的说:“夏导师,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插手的,不要仗着自己有一点实力就觉得自己没有人能制裁你了。云岚城这潭水,深着呢!”
“夏导师,你还要问吗?”
“呵呵,”夏子轩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他随意的扫了四周一眼,看着杨道千笑着说:“能制裁我的人,当然不少。可惜,不包括你!也不包括在座各位!”
夏子轩还没说完,看台之上的二皇子便一声冷哼:“嚣张!”
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下,茶水全部溅了出来。
而在另一个方向,大皇子姬玄日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他轻啜一口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耐人寻味。
“这人如此嚣张,要不要老奴出面教训他一下?”木老脸上浮现一丝怒气,说道。
夏子轩这样的言论,几乎是对在场所有人的挑衅,往深里说更是对皇室的不尊重。没有人能制裁他?这将在坐的众人放在何处?又将天权帝国皇室放在了哪里?如此无法无天的言论,不只是挑衅法度,更是挑衅皇家的尊严!
事关皇室尊严,作为皇家的忠仆,木老简直无可忍受!
就在木老忍受不住,将要下台时,姬玄日终于开口,他摆了摆手,语气平淡而冰冷的说:“看戏。”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姬玄日冷哼一声,收敛了笑容冷眼看着比武台,语气没有意思波动的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这种事,不用我们做,别人也会做!”
木老冷冷的盯了夏子轩一眼,最终不甘的说道:“是······”
姬玄日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木老,脸上又浮现了一丝笑容。
眼前这位老人,在自己还是稚童的时候便跟着自己了。几乎每个皇子在出生之后,母家都会安排这样一个人。既是老仆也是皇子在成长路上的导师,更是守在每位皇子身边的护道人。
这样的人,忠诚之心是毫无疑问的。只是随着年龄的慢慢变老,他们这代老人似乎越来越难以跟上斗争的步伐了。尤其是谋略方面,像是一瞬间思维停滞了一般,竟然只能想到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唉——
姬玄日最后只能无奈的收回目光,只是脸色更加深沉了些。
一旁的木老,浑浊的双眼紧紧地盯着比武台,不断的闪烁出精光。
夏子轩看着杨道千,笑着问:“你确定不给我吗?”
他抬了抬洁白如玉的双手,轻轻的摩擦着,声音平静而淡漠 :“还是说······你确定自己能拦得住我?”
“你······”
杨道千的老脸变得十分难看,但却始终不肯将黑色弯刀交出去,他昏黄的老眼开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身体的肌肉绷得更加紧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夏子轩冷哼一声,身体一晃就来到了杨道千的面前。
他洁白如的手像那柄黑色弯刀探了过去,像拿自己的东西那般随意。
杨道千早就提防着他,只是看到他如此诡异的身法和速度,难免还是吃了一惊。眼见夏子轩的右手几乎触摸到了刀背,杨道千一边后退,一边翻腕挥手向着他的手斩了过去!
弯刀带起一道黑光,对着夏子轩的手狠狠地斩下!
夏子轩脸色微嘲,伸手去接。然而在黑光临身的一霎那,他脸色猛然一变,迅速将手抽回。
然而还是晚了半步,黑色弯刀之上原本锃亮的黑光蒙上了一层幽深的黑色,一瞬间锋锐的光芒变得冰冷而死寂,擦着夏子轩的手心瞬间划过!
“噌——”
一阵切割金石的声音传来,刀锋处冒出一溜灿烂的火花。
夏子轩收回的右手手心处,出现了一道轻微的口子。一丝黑色的光芒在哪里闪烁,竟是一丝鲜血都未曾流出!
他的脸色微凝,再次看向杨道千的目光,变得冰冷无比!
就在刚才一瞬的接触,夏子轩几乎可以断定那柄黑色弯刀就是一柄魔刀!那股黑色的能量,那种冰冷死寂的气息令他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当初在亡者山脉,他曾经碰到的那股能量与此几乎如出一辙!
杨道千怎么会有魔刀?魔族,时隔多年之后难道终于要再次出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