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盼拖的行李箱并不大,但她走路的姿式仿如行尸走肉,一具没有灵魂的躯体。
身后一辆黑色跑车驶出了大门外,车开的不快,与她相距十几米的距离,匀速前进着。
乔占南的脸色灰败,一双寒眸如蒙上了一层冰雾,紧紧盯在前方女人的倩影上。
大概他此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阴郁和忧愁来形容,事实上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执著。
可他就是不想让她离开,他突然很害怕她的消失,像是得了一种病,宛如一年前的疼痛。
叶盼忽然停下来,望了望天空,虽有些转睛,但乌云仍飘在头顶,雨时刻都有可能再下起来。
她忽然无意识的回头,发现了乔占南的跑车,和他的人,正默默跟在她的后面。
她心里慌了几秒,连忙惊慌地转回了身子。
叶盼开始加快脚步,但弯曲的山路不好走,一道坡连着一道坡,而且路边并没有围拦,她必须逆道行走,才可避免不小心滑落到山下的危险。
乔占南仍旧不急不徐的跟着他,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幽深的双眸好像一眨不眨。
直到天空响起了雷声,乔占南才皱了皱眉头,狠心的按了一下喇叭。
但是叶盼并没有回头看,她就像是突然聋了,步子越来越快,几乎就要跑起来。
乔占南轻踩油门,很容易便超越了她,车窗位置与她成保持一条平行线。
“上车!”
他的声音透出些冷意。
乔占南知道自己此刻无法柔声待她。
叶盼把脸压低,咬了咬唇,继续往前走。
“山下还有很远,你徒步是走不下去的。”
他突然刹车,打开车门跳下来,一下就握住了她的手腕。
叶盼那只手腕刚恢复好,这样一握突有些疼,她忍了忍,“你干什么?”还是没有抬头看他。
“我命令你,立刻上车!”
叶盼怔了一下,回头打量那辆车。
“不必了,不需要你送我。”
她欲抽出手,乔占南却更用力,“不许走,我没让你走,我是让你跟我回去。”
“不,我不会跟你回去。”叶盼摇头。
大概是看出她痛苦的表情,意识到是那只手腕,乔占南微微松了手。
叶盼却趁机跑开,正好是下坡,她跑的速度很快,乔占南一时没有抓住她。
“叶盼!”
乔占南微吼,几步便追上她,他霸道的夺过她手拖的行李箱,并暴躁地甩远在了路旁。
他身高腿长,轻而易举就封住了她疾走的步伐。
“你让开!”
他不说话,只用健硕的身子挡住她。
“后面有车!”
果然,身后一辆中巴车向他们驶来。
乔占南没有办法,只得长臂将她一揽,揽她躲到路旁。而那辆在行驶中的中巴车就正好刮碰上了他停在路边的跑车。
不过乔占南全然没有在意,竟挥手示意中巴司机继续前行。
叶盼也因此跑到路旁重新拾起行李。
这时,另一个方向突然又驶来了一辆灰色面包车,车速很快,也没有按喇叭。
“小心!”
叶盼立刻放下了行李,吼向乔占南。
乔占南反应灵敏,躲闪迅速,谁知那面包车竟忽然变道,再次向乔占南躲闪的方向驶来。
眼看面包车就要撞上乔占南,叶盼突然冲向路面,好像意图用自己的身体先挡住面包车。
“叶盼!”
乔占南怒吼,反身扑向冲往面包车的女人,两人瞬间一齐滚落下路旁的山坡。
而那辆面包车,始终没有停下来,在两人滚下山坡后,重新调整方向盘,急速向前方逃离。
……
天旋地转,叶盼头重脚轻,身体在滚落的过程中,始终被男人的两条长臂紧紧搂着,被他死死搂在怀中。
因为他身形高大,而她身形娇小,她的头被硬按在他的胸膛前,在颠簸之中,她的疼痛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烈,反而因他的保护,几乎没有受到惯性伤害。
但叶盼知道,乔占南一定痛极了,等到他们被山坡上的一棵横出来的树干突然拦截时,他的腰卡在树干上,而她也躺在他身上。
两人都同时不规律的急喘着,刚才惊心动魄的几十秒,足以让他们地狱里走了一回。
乔占南忍着腰部巨痛,和脸部擦伤的疼痛,拍了拍叶盼已吓的惨白的脸蛋,“你没事吧?”
叶盼恍然摇头,却猛地才发现,乔占南不只是脸部擦伤,身上各处,衣物布料被磨破,有地方渗出鲜血。
叶盼不敢再这样压着他,想从他身上挪开,但腰身只动了一下,便被他紧紧按住。
“别动,我们会再掉下去的!”他压低声音说。
刚才的滚落中,乔占南明显消耗掉了大部分体力,额头的青筋,证明他的不适感在加剧。
“可你……”
乔占南咬牙,“翻我的裤袋,手机……那里有手机。”
叶盼按乔占南的指示,摸向他裤袋,还好手机并没有撞坏。
屏幕还亮着,只是信号并不太好。
“打……打给聂冥,让他找人来救我们……”
乔占南说完了这句话,大概已经痛到不行,嘴唇发紫,只是那双黑眸始终在看着叶盼。
叶盼只好忍住泪意,双手颤抖着翻找聂冥的号码。
……
因为乔安久事先已派人一路跟着乔占南下山,只是路上乔占南出了意外,那些人赶到时,乔占南和叶盼已跌到了山坡下面。
仅过去了二十分钟,乔家保镖便在盘山路下面的山坡中央,救下了卡在树干上的叶乔两人。
乔占南浑身受伤,叶盼只是肩膀部位有擦伤,两人被送往附近的医院,闻讯而来的乔安久与乔占北也赶到了医院。
“是一辆灰色面包车,车牌号码没看清,唯一能确认是属于泉城当地的车牌。”
此刻,乔占北站在病房里正在输液的哥哥身旁,而乔安久正襟危坐在对面一张长形沙发里。
被派去跟踪乔占南的保镖,正躬身汇报着刚才看见的情况。
“一定是秦浩干的!一定是他!”
乔占北咒骂了一句,转身,“妈的!我这就去宰了他!”
“站住!”
乔安久将他喝住。
“爸!”乔占北一副不甘模样,“难道就这么一次次挨秦家的欺负?”
乔安久也气的够呛,可他的表情又像是在告诉儿子——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呢?”
脸色苍白的乔占南,看了看床头上方的滴流瓶,忽然启唇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