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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八章姽婳城主(1 / 1)

赵晗醒来之后对孟敬亭绝口不提,赵璇本就乐见其成,自然不会追问。

太后和元嘉大长公主一连争执数日都没有结果,反而让陛下亲自过问起赵赫的婚事。

“你说说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免得到时候给你指一个不喜欢的,反而成了一对怨侣。”

赵赫想了想说“陛下!臣现在并没有成婚的想法。如今南北战事皆未平定,何以为家?”

“你和他们不同。”陛下看了他一眼,脑中回想着皇后说的太后与元嘉大长公主的争执。他也想娶宝华吗?

“臣以为应该先安定国境再提成婚之事。”赵赫坚持道。

陛下沉吟片刻。“也好,你是肱骨之才,实在不应该被这些事情困扰。若你成婚后也像韩朝一样终日为家事所累,岂不可惜?”

他虽是笑着说的,赵赫却听得心中一片凄寒。“臣有愧陛下厚望!”

“别这样说,你的前程不可限量,城中不知多少贵女都想和你家结亲!”陛下笑道。

大营中的人发现最近几天赵将军似乎格外沉默,埋头政事,几乎不眠不休的查看各地的军务,一直在分析要如何才能将岱城一网打尽。

舟平一直没醒,全靠人参吊着一口气。赵璇看了几次,总不见好,急着命人将许先生请来。

许先生进门一看就定住脚步,深深的看了一眼赵璇,竟转身往外走。

赵璇心中一跳,忙跟着往外跑。“先生留步!先生留步!”

一直追到院门前才堪堪追上。“先生为何不进去?”

“到今天已经有多少人因你而受到伤害了?你还要执迷不悟吗?”许先生痛心疾首道。

“先生!”赵璇呐呐的看着她,心里堵了一块大石头。“我想求一个公道也不行吗?”

“这世上本就没有公道可言!”许先生突然有些愤怒。“你是我的学生,我不能看你一错再错!”

“先生,舟平没救了吗?”她冷静的看着许先生,已经读懂她的欲言又止。

许先生眼中难掩失望“冤冤相报何时了?你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我一直都知道这世上本就有诸多不公,可有些事情不应该因此而被掩埋。”赵璇坚持道。

师生两人面面相觑,谁都不肯相让。

末了,许先生问“你到底为什么不肯放弃这里回崖城?”

赵璇嘴角扯出几分笑意,声音凉薄。“因为我没有家了。”

“什么!你疯了不成!”一贯冷静自持如许先生也忍不住诧异,脸上的表情像打翻了色彩盘一样缤纷。“我知你一惯重情护短,可我实在没想到你会做到这个地步!”事已至此,她也渐渐的冷静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眼下不过是走一步算一步。”赵璇道。

夜深时分,衣衫不整的女子倚在屋脊上打盹,手指头还虚虚的勾着酒壶上头的绳子,似乎沉醉未醒。

“赵璇和姓许的似乎吵了一架。”

“呵,她一贯如此,固执又护短。伤了她,不过眉头皱皱,两句话的事。可若伤了她身边的人,她可是敢拼上身家性命和你斗的。”女子打了个哈欠,转头去寻躲在云后的月亮。“今天晚上若只有这一桩岂不是无趣?你拿了萧奕台多少好处。”

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脚步虚软得站不直,“扑通”一声跪倒在屋瓦上,一连压碎好几片。“城主?”

姽婳城主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酒壶“你可知这是什么酒?”

酒香浓烈,还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桃香。

他的神色有些迷茫,猜测道“果子酒?”

“是也不是。”她娇笑着越过他走到屋脊上。“这是黄昏末。”

味道虽然不熟悉,可这个名字却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城主饶命!”

“我还没说话呢,你怎么这么快就求饶了呢?”她站在屋脊上,身上的轻纱被夜风吹动,悬在空中怎么也不肯落下,要不是衣衫半褪几乎可以被错认成九天玄女。

男子听着她的话,从脊背后方渐渐生出凉意,就连两腮都跟着僵直,舌头发木说不出话。

姽婳城主并没有回头看他,仰头将酒壶中最后一点喝完,还有一些不安分的顺着下巴和脖子一路隐入衣内。她将酒壶随手一抛,踩在屋角转了个身“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城主是怎么怀疑我的?”

她笑着看过来,眉眼中暗藏着失落。“我从来没有怀疑你。”

男子的脖子在一瞬间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红线,温热的血液刹那间喷涌而出,而男子也在下一刻仰面向后倒去。

如果有什么能够让人伤心,一定是身边至信之人的背叛。

孟敬亭看着不请自来的人心中暗暗一叹“我原先并不知会给你带来这么多麻烦。”

姽婳城主慢条斯理的将嘴上的口脂抹匀“你给我带来的麻烦本来就不少,也不差这一件了。”

“人死不能复生,你废再大的力气,他也回不来。”

抹口脂的动作因而一顿,在唇角晕染开。“我知道。”

即使知道,还是忍不住想要更贪心一点。她用沾了水的手帕细细的擦唇边晕开的痕迹,却因为发抖的手而晕开更大的面积。

孟敬亭拉住她的手,按在桌上“他绝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你应该也很清楚。”

“我知道。”她知道,可即便知道,还是会忍不住想要是......万一呢?

即使说过一万遍知道,可只要一天没有看见尸体,她就没有办法劝自己死心。

“你什么时候回去?”

“我们这么久没见,你就这么希望我走?”她终于打起精神,重新涂好口脂,又是那个风情万种的姽婳城主。眼睛一转,笑道“我听说你撩拨了赵璇的妹妹?”

孟敬亭脸色有一瞬间尴尬。“不是你听见的那样!”

“我听见的是什么样?”她刻意道,相识多年,还从未见过他有这样的反应。“你撩拨谁不好,非要去惹她的人。”

“我一开始不是有意的,也不知道她是赵璇的人。”他无力的辩解并不能说服城主,反而得了个白眼。

“赵璇这个人一向会在自己要紧的人身上打标记,谁要是敢碰就是自己找死,你不懂?”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一瞬间变得为难的脸。“你该不会真的动心了吧?”

“她很单纯。”只这一句,她就知道,完了!

“你可要想好,赵璇绝不会轻易同意的。”

他苦笑着回忆起过去种种,这些日子他已经领教了。“说说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吧。”从前都只是传闻,并未亲眼见过,并不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性子。

好不容易从孟敬亭那里回来,她颓然的将手中的天蚕丝卷在手腕上,忽然想起最后一次见到他的那天。

被晚风吹落的树叶打着转落进屋里,金灿灿地,只是看着就让人呼吸一滞。她凝视着灯红酒绿的高楼广厦神情淡漠,修长的手指渐次敲击着泛着油亮红光的桌面,似乎在等着什么。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将外头突然炸起的烟火尽收眼底,只是一瞬间火光就消失了,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摘下发簪的手十分修长纤细,按了按眉心,她看向坐在侧面的男人。“人的一生实在是太短暂了,就像烟花一样,即便看起来如何绚丽,最后都会化为灰烬,湮灭在黑暗之中。而且正是因为夜色的沉寂,才会让烟花看起来那么美。”

“你看起来似乎很难过?”手肘搭在扶手上,交错在一起的手指稳稳地放在腿上,注意到她再一次把头转向窗外。

“对人而言,宠物的寿命往往非常短暂,可人们却还是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去圈养宠物,你说,这是为什么?”

“因为人害怕孤独,当不能与同类做伴,他们便会寻求替代品。即使明知道最终的结果,却还是义无反顾,他们把这称之为爱。”不等男人开口,她便喃喃地说出口,手里把玩着金丝镶嵌的簪子,可一双眼睛却有着和悲伤语气孑然不同的冷漠。“这样说起来,他们并不比我高尚。至少我还会询问他们的意愿,不像他们只是自顾自地将自己的想法强加在不会说话的宠物身上。”

“既然这样,他们又是哪里来的立场,来指责我呢?”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使得屋子里沉静的气氛愈来愈浓。

“你似乎并不想看见我。”男人终于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声音低沉,略带着些嘶哑。

用簪尾拨动发丝,她斜斜地看过来,嘴角勾起。“我并没有哪里碍着你,为什么你偏偏要死缠着不放?”

“你觉得呢?”屋子里的灯既不多也不亮,昏黄的灯光中,两个人坐在桌子的两边,谁的脸色都看不真切。

转身,左手撑在桌子上,下巴搭在手背上面,语气怀念。“我身边曾经有过许多伴,或长或短每一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我从未阻止过他们离去,也会参与他们人生中的重要时刻。即便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这些记忆也可以当做无尽黑夜中的点点星光,一直与我做伴。”

“这个人,对你很重要?”

她再一次看向远处,眼神越过高楼,去到她牵挂的地方。

“她是陪在我身边的第一个人。”只是这么几个字那个人的面容和神态就浮现在眼前,连带着笑意都变得温柔。“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最初的那段时间,是她照顾我,陪伴我,不让我被人抓走拿去开膛破肚探寻长生不老。她陪了我十年,倾尽所有的保护着我。她离开的时候,说不希望我去参加她的婚礼,害怕会后悔。其实我知道她在哪里,和谁成亲。可她说不让我去,我就真的没有去。”

“我曾经遇见过许多人,可是没有一个像她那样,把自己的所有,都给我了。”屋子里散发着陈年的气息,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带着过去的印记。“我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我们在这里住了好些年,一直到她要成亲的时候我才从这里搬走,后来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再踏上这片土地。”

双手微微收紧,微抬下巴,显露出强势。“你喜欢她?”

她忽然笑了,“我自然喜欢她,她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

抚平衣服上的皱纹,拂去看不见的灰尘,脚上的皮靴恰到好处地反着光。“她死了这么多年,你看起来还是很难过。”

“我以为你是来杀我的。”她跟着起身,走到窗户边,扶着窗沿的动作优雅极了,裁剪合身的衣裳将身体包裹得刚刚好,没有一丝多余。她靠着窗户,眼神有些落寞。“你明知道杀不了我,却总是要来尝试,究竟有什么意思呢?”

握住袖口的手顿了一下,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身,看着站在几步之遥的人。乌黑柔亮的头发被夜风亲吻着,静悄悄地搭在肩膀上,月光下只能看见鲜血一样的嘴唇和苍白的肌肤。仍旧是那玩世不恭的笑意,玲珑的身姿总是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可她的眼神却总是冰冷,让人不敢靠近。

人的理智在夜里总会比较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失控。

皮靴与木地板碰撞的声音极有规律,一下又一下,稳健的脚步声敲在心头,让人没有办法无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抚摸她的长发,上头带着赤魂的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细白的手臂顺势勾住他的脖子,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消灭。“一个人过了这么久,难道你就没有一刻曾经觉得寂寞吗?”

单手压住她的后腰,将人贴近自己,香气更加浓烈。气温上升后带来的副作用是呼吸也变得急促,脑子都变得混沌。

空余的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将人彻底压进自己怀里。

呼吸只停了一瞬间,两个人唇舌交缠,呼吸浓烈,谁也不肯认输。

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总是让人觉得不舒服,她不满的动作惹得他轻笑,双手支撑着让她稍稍离开。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之间旖旎暧昧的氛围,他低下头,看着她嘴上化开的口脂,可以想见自己嘴上该是怎样的惨不忍睹。

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可下一瞬间他的动作就让她笑不出来了。将她的两只手都按在头顶,他只用了一只手,解开她身侧的系带,本就穿得不严实的衣服摇摇欲坠的挂在身上。整张脸都凑过去,用领口去擦嘴上的艳红痕迹。炙热的呼吸直接喷在脖子上,一下又一下一触即分,若即若离的暧昧让人不忍直视。

“你穿纱衣的样子果然很好看。”

手动弹不得就动脚,可刚一动作就被他压稳。“我今天不想动手,你最好乖乖的,不要惹我生气。”

她动了动手腕,“这叫不动手?”

他低声闷笑,趴在她耳边,不怀好意地咬住她的耳垂。“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他的嘴上还残留着口脂的痕迹,意犹未尽地凑近“下次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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