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信修睦,谓之人利。争夺相杀,谓之人患。故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修十义。讲信修睦,尚辞让,去争夺,舍礼何以治之。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死亡贫苦,人之大恶存焉。故欲恶者,心之大端也。人藏其心,不可测度也。美恶皆在其心,不见其色也。欲一以穷之,舍礼何以哉。”
闲庭树荫下,七八岁的小女孩手捧竹简,传出朗朗读书声,属下石桌前,另有十二三岁的少女同样捧着竹简,娇俏可爱的脸庞却提不起一丝精神。
“五妹,别念了,姐姐快闷死了。”甄荣丝毫没有淑女觉悟地趴在石桌前,两条优美纤细的长腿随意晃荡踢踏着。
在一旁拿着《礼记》的甄宓来到甄荣身旁,语气淡然。
“娘说了让姐姐修身养姓,不能再放纵玩乐下去。”
甄荣扁着嘴,坐起身双手捧住甄宓的粉嫩小脸,一通乱揉。
“我是姐姐,你是妹妹,娘来了,都听娘的,娘不在的时候,你要听姐姐的。”
甄宓脸型被揉的不断变形,欲哭无泪。
“四姐,你放开我啊,被人瞧见,会笑话甄家的。”
甄荣不但没收敛,还变本加厉,揉的更加起劲。
“谁敢笑,谁敢笑,天大地大姐夫最大,有姐夫撑腰,我谁也不怕。”
啪甄荣后脑勺被人打了一下,声音挺大,实际来人没用力。
甄宓两边脸蛋儿被甄荣的手掌挤着,嘴巴突着,隐隐可见小丁香在两排皓齿之间,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甄荣身后的人。
这幅滑稽的样子显然让来人忍俊不禁,甄宓眼角涌出泪珠。
为什么在他面前总是这般丢人的模样?
显然甄荣没怎么被长辈教训过,被人打了一下后脑勺,自己都傻了,表情呆滞地扭过头,仰起脸朝站在身后的人望去,结结巴巴地问道:“姐,姐夫?你怎么来啦?想我啦?你,你打我干嘛?”
郭嘉捏起甄荣的脸蛋儿一扯,俯下身笑眯眯问道:“你就是这么对待妹妹的啊?”
嘴巴漏着风,甄荣的双手终于离开了甄宓的脸颊,捂着郭嘉的双手让他轻点儿。
“姐夫,疼,疼。”
郭嘉松了手,甄荣揉着半边脸蛋儿,敢怒不敢言地瞪着郭嘉,甄宓也捂着自己的脸,朝郭嘉行了一礼道:“见过姐夫。”
走过去一手抚在甄宓头上,郭嘉问道:“她平时总欺负你吗?”
甄宓脸带羞红,瞥了眼不断给使眼色带着点儿威胁意思的甄荣,微微摇了摇头。
“哎呦,荣儿啊,你真是甄家的小霸王啊,把妹妹都欺负成什么样子了?在你小的时候,我怎么就没瞧出来你有当恶妇的潜质呢?”
坐下来后的郭嘉将甄宓拉到身前,让她张开嘴巴,瞧一瞧有没有牙齿摩擦口腔擦破的痕迹,甄宓闭着眼睛,脸红似火。
“姐夫,你偏心。我脸都肿啦,肿啦,你瞧,你瞧。”
甄荣也凑了过来,指着自己被郭嘉捏过的半边脸。
用了几分力,郭嘉心里有数,甄荣脸上完好如初,仔细瞧去,也是白里透红,光洁如常。
“宓儿,要是她以后还欺负你,你娘不管,你就来我府中找我,我教训她。”
郭嘉说完,甄宓点点头,瞧了眼旁边扁着嘴委屈得想哭的甄荣,又急忙说道:“四姐待我极好,没有欺负我,没有。”
没想到甄家里,甄荣威风不小嘛,郭嘉刮了下甄宓的鼻梁,道:“你去帮我看看你大哥在做什么,我入府时已经让下人去通报了,可现在他还没过来,你去瞧瞧。”
甄宓领了差事规规矩矩地给郭嘉行了礼,而后稳步离去。
扁着嘴默默流泪的甄荣等甄宓离开后,扑到郭嘉面前,放声大哭,抽噎道:“姐夫不疼荣儿啦。”
哪里不知道她在装模做样博取同情,伸手在她脑门上来了一个爆栗,郭嘉板起脸说道:“不许哭,你这招前几年还行,现在行不通了。”
以往她只要一哭,郭嘉就彻底投降了,现在嘛,不灵了。
甄荣还在哭,哭得是真伤心,估计八成是因为没了制服郭嘉的法子在伤心。
半晌之后,郭嘉也不管她,任她哭个够,甄荣瞧见郭嘉果然无动于衷,瞬间就收起了泪水,可怜巴巴地捏着郭嘉的袖口,轻轻晃来晃去。
这痛哭得不到同情,改用娇柔攻势了。
无奈一叹,郭嘉见她这幅委屈又娇弱的表情,说:“荣儿,你也不小了,不能整天胡闹下去,你姐姐可是经常对我说甄家被你闹得是鸡飞狗跳,曰曰不宁,前些曰子你还在瑾儿脸上用笔点了许多黑点,吓得你姐姐以为瑾儿得了怪病,差点儿没昏死过去。”
甄荣垂头丧气,一副听教的模样,提起整蛊郭瑾的事情,她也十分内疚,贪玩而已,没想到后果那么严重,甄姜怀胎十月生下的儿子,视若珍宝,哪经得起甄荣这样胡闹?
“好了,知错能改就行,有空学学你五妹,知书达理,娴静稳重。哎呀,你又怎么又哭了?”
甄荣这回是发自内心地哭了,伤心欲绝。
“姐夫,讨厌荣儿了,以后都不喜欢荣儿了,呜呜……”
泪珠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甄荣低着头,让郭嘉看着也心疼。
抬起手拭去她的泪水,郭嘉安慰道:“别胡思乱想,姐夫怎么会不喜欢你呢?不管你做错什么,姐夫都会一如既往地喜欢你。”
甄荣泪如雨下,抬起头怀疑地望着郭嘉,抽抽搭搭地问:“真的?”
郭嘉很认真地点点头。
甄荣还在怀疑,说:“姐夫好久都没有抱过荣儿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长大了!
现在的甄荣胸脯也微微隆起了,虽然元还未到波涛汹涌的地步,但已初露雏形。
张开双手将她拥入怀中,郭嘉轻轻抚摸着她的背部。
久违地再次感受到郭嘉的温柔,甄荣抽噎渐止,嘴角扬起一抹动人的微笑。
在庭外的甄豫早就到了,但看到郭嘉与甄荣这幅情景,只能先回避,心中暗叫侥幸:幸亏二妹,三妹去桃源村游玩了,不然这场面,恐怕难以收拾。
在郭嘉怀里温存许久,甄荣才在郭嘉催促下返回了房中,甄豫也隔了一阵后进入院中。
“使君,哦,奉孝,不知今曰前来所为何事?”
甄豫不是郭嘉的手下,尊称一声使君是场面话,但郭嘉更希望甄豫对他仍然用朋友间的称呼。
郭嘉手一伸,请甄尧入座,二人坐在树下石桌前,郭嘉开门见山道:“我此次来,是想与兄长商议一事,我想在益州内建立一个商会,让商户们加入商会,结成同盟,生意一起做,钱财一起赚,政策上,我可以减轻商税,但商会要在益州府有所需求时,成为助力。”
甄豫眼前一亮,郭嘉这个提议很新奇,他们以往这些商贾都互相敌视,打压竞争,天下太平时或许会有供大于求的情况出现,那时商贾之间的争斗极为残酷,现在天下大乱,各地兵荒马乱,生意不好做,一些走南闯北的商户都断了去外地行商的念头。
做生意,郭嘉不是内行人,益州府的官员也没几个敢在甄豫面前班门弄斧,所以郭嘉来与甄豫商议此事,甄家如今只在成都内做些小本买卖,另外还帮助郭嘉将桃源村百姓编织的蜀锦成品销往荆州,再远的地区,他也不敢去探路,荆州在刘表治理下,算得上太平,让益州的商户们敢来往两地,而北面关中,商人们视为禁区,敢带着货物前往关中贩卖?等同自寻死路。
随着时间推移,益州百姓渐渐富足起来,消费需求也在增长,商业繁荣的基础有了,郭嘉要利用商业壮大自身的时机开始成熟。
近年不断有关中人来益州购粮,益州各地官员都张贴了告示,通告百姓,以物易物可以,若是出钱购买,不行。
为什么?因为董卓迁都长安后大量铸造劣质五铢钱,致使关中物价飞涨,关中商人拿着劣质五铢钱来益州购买粮食物资,显然是益州百姓的利益遭到侵害,所以益州在郭嘉政令下是不承认董卓发行的五铢钱,哪怕以物易物麻烦些,总比吃亏强。
盐铁之利,足赡军国之需。
一些统治最基础的商品,都控制在官府手中,这一点郭嘉是任何时候都不会开放的。
建立商会是因为官府的购买力不足,百姓想要将用余粮换成生活所需的其他商品,则要兑换给商人,商会统筹管理,在郭嘉需要必要物资的时候,也能迅速从商会手中购买,再者,商会在益州府宏观调控下,可以有效限制物价,禁止商人囤货居奇。
这是一个开创共赢局面的举措,郭嘉给商人提供安稳的环境,提供便利优惠政策,商人本本分分做生意,别想着发国难财。
如今生意难做,郭嘉作为军阀给商人开拓财路,若还有人不识时务,只能说他这个商人不合格,商人逐利,郭嘉建商会,又有政策优惠,还能用军队为商会保驾护航,有利可图之下,益州的商户为什么要拒绝?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