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博裕发出的那意味不明的一声冷笑着实让人摸不透他的意思。
他挑了挑眉,恍惚间好像又变回了之前那个杀伐果断的男人。
“既然都到了这个地步了,那你也就不用再查下去了,反正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不是吗?”
岳呈低下了头,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更不敢接宫博裕的话。
“你先去给我找一个靠谱的护工来照顾蕊儿。”
“啊?”岳呈疑惑,一时之间跟不上自家boss跳跃的思维,脑子里没反应过来不知道自家boss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岳呈,你这脑子真的是越来越蠢了。”宫博裕斜睨了岳呈一眼,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那不妨大家都撕破脸皮吧!这次,我是绝对不会再纵容他们的。”
岳呈不是没看到自家boss眼里的嫌弃,正是因为看到了,所以他才更觉得羞愧。
他眨了眨眼,努力消化着自家boss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说,自家boss这是终于要对那两个狗男女动手了的意思吗?终于不再忍不下了吗?这可真是太棒了!别说boss了,他都忍了好久了!
“那,那您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比如找媒体发布丑闻,找流氓恐吓女人这类的,我都很在行啊!”岳呈虽然后知后觉的,但是这并不影响他的情绪,他很激动,甚至忍不住在心里开始摩拳擦掌了。
只要一想到马上就要虐渣了,他就恨不得先冲过去给自家boss打头阵。
“……”宫博裕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了看岳呈,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莫与傻子论短长”以后才止住了自己的暴脾气。
所以说自己刚说的那些话,这傻小子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说什么发丑闻,搞恐吓……现在是文明社会好不好?做坏事哪里还能这么明着来?
不想再看到岳呈的那副傻样儿了,宫博裕默默地移开了眼。
他站起身,最后再看了一眼还在昏迷着的陈若蕊,又不放心的帮陈若蕊掖了掖被角,再一次对岳呈嘱咐道:“别在这儿想那些乱七八糟的,我跟你说,我现在就把蕊儿交给你了,给我好好照顾着,等我回来,蕊儿要是少了一根头发丝我就弄死你!”
“唉,原来是这事儿啊!boss您就放心吧!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让陈小姐离开我的视线,哪怕一秒钟!”岳呈站直了身体,恨不得给宫博裕敬个军礼以表忠心,“可是,这件事真的不需要我给您帮忙吗?”
“不必了,我这次就亲自去会会他们。”宫博裕摇了摇头,示意这次是真的不需要岳呈跟他一起去,“你就留在医院里帮我照顾好蕊儿就行了,我先走了。”
说完这话,宫博裕便直直的往病房门口走去,然后又一气呵成地打开了病房门,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旦回头看到了还躺在病床上的蕊儿就会忍不住回到蕊儿身边。
他知道自己现在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做!
耿靖玉和王建,这两个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宫博裕再也没有去过医院,但是他却让岳呈每个一个小时就给他发一张陈若蕊的照片。让他能随时知道陈若蕊现在的身体情况。
岳呈坐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惶惶然不知道今夕何夕,几天来他就像一尊门神一样的守在病房里,每天从早到晚,根本就不敢离开半步。
就连平时上厕所,也是趁着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偷偷溜去卫生间。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完三急以后便赶紧又坐回了沙发上。
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闲散过,每天竟然只用给自家boss发发照片就可以了。
不过说实话,这份工作任务也实在是太清闲了,他刚开始的时候还有点儿不适应。
明明是坐在质地柔软的沙发上,但是他就是觉得自己浑身酸痛,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抽空跟秘书处的那群小秘书抱怨的时候,那群小秘书竟然还很放肆的说他这就是犯贱,简直就是天生的劳碌命!
这群没大没小的混蛋,胆子不小啊!竟然敢这么说他!劳碌命怎么了!我劳动我光荣啊!
岳呈没好气地把手机丢在了一边,他决定在接下来的这一个小时里都绝对不会再理那群无法无天的小秘书!
不给这群小丫头们一点儿颜色看看,她们可能都不知道他也是有脾气的!
宫博裕一边看着手机里岳呈刚发过来的那几张照片,一边心情不错地往家里走去。
岳呈刚刚跟他说,医生今天说蕊儿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估计这两天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这可以说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然而刚一进门,宫博裕就看到宫老爷子跟前几次一样,又一次在大半夜的时候守在了客厅里。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回了兜里,几乎想都不用想就猜到了宫老爷子这次又是为了什么才这么做。
然而正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宫老爷子是为了什么才守在这儿的,他的脸色才更不好看。
好不容易才有的一点儿好心情就这么消失殆尽了。
宫博裕沉着脸,一点儿都不想跟这个顽固的老头儿多说那些废话,他连最基本的招呼都懒得打了,径自就准备直接上楼回房去。
“给我站住,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宫老爷子浑厚的嗓音在客厅里响起,让人想忽视不了。
“没有。”
“放肆!”宫老爷子不满的低吼了一声,对宫博裕这副不尊重他的态度感到很不满,“听说趁我出去忙了,你就把小玉赶出去了?你难道就没长过要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吗?你这不孝的孽子!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老头子放在眼里!”
“哼,如果我要是真的没给你几分面子的话,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坐在这儿?”宫博裕冷哼,根本就不回答宫老爷子的质问。
宫老爷子也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大半辈子的人,一听宫博裕在避重就轻的回答问题,他下意识的就觉得宫博裕肯定是因为理亏。
“那好,那你倒是跟我说说为什么要把小玉赶出宫家?她还是我们宫家的少奶奶!你这么做不就是给别人看我们宫家的笑话吗?!”
“您放心,这个宫家少奶奶的位子应该很快就不是她了,所以您也就不用担心会被别人看笑话了。”宫博裕不以为意,他习惯性地捻了捻右手的食指,又掂了掂自己左手上拿着的的那个文件袋。
想了又想以后还是没有把他知道的那些事告诉宫老爷子。
毕竟老爷子的年纪都这么大了,怕是受不得这些刺激。
“什么叫宫家的少奶奶马上就不是小玉了?!你告诉我,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在家里这么忤逆我的?!是不是姓陈的那个女人?我早就该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个好东西!我当初就应该先……”
“够了!”听到宫老爷子话里话外都是对陈若蕊的鄙夷,宫博裕就受不了了,“你不要再说了,我根本一点儿都不想听!”
“怎么?难不成你还想把我这个老头子也赶出去不成?我今天就在这儿告诉你了,你最好赶紧去把小玉给我接回来,不然的话,我肯定也不会让陈若蕊那个女人好过的!”
闻言,宫博裕抬眼看向宫老爷子,他的眼神坦荡中还带着些嘲讽,就这么看了半晌以后,他才轻启薄唇,嗓音也显得很是凉薄:“说实话,要是早知道会发生那些事的话,你肯定早就被我送出去了。”
是啊,要是早知道宫老爷子还会再次把蕊儿赶出宫家,从而导致蕊儿出了车祸的话,他肯定会在蕊儿回到宫家的第一时间里就把宫老爷子先送到别的地方去!
最好是能离蕊儿远远的,这辈子都不能再和蕊儿碰面的那种!
那样的话,蕊儿应该就不会遭遇到那场车祸了吧?蕊儿肚子里的孩子应该也能保住了吧?蕊儿应该就不会至今还在昏迷吧?
“你!孽子!真是个孽子!”宫老爷子被宫博裕的话给气得涨红了脸,他的一只手指哆嗦地指着宫博裕,然而口里除了一句孽子以外,一直以来的良好教养导致他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脏话。
真是反了天了,宫博裕竟然为了那个没有教养的女人而这么对他说话!宫博裕这小子到底有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了!也不知道宫博裕这么多年以来的教养都去了哪儿了!难道都跟着那个女人一起走了吗?!
“对啊,我就是个孽子,那不也是被您逼的吗?”宫博裕气极反笑,笑里的讽刺根本就不加掩饰。
“哼,少把那些乱七八糟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来,你要是真的什么事儿都能听我的,那也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不义不孝的样子了。”宫老爷子气闷地锤了锤茶几,敲击茶几的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