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顾九倒了下来。她迷茫的扭头过去,却只见得顾九在瑟瑟发抖当中。
她感觉自己又是有了力气的,她便是瞪着一双眼睛看着顾九,当下,竟又是足足的过了好半响了,她终究是推开了顾九,撒开了脚丫子,便是要跑的。
可是,这时候,顾九那微弱的声音又是传了过来了。
“长笑,长笑,不要丢下我,真的不要丢下我。”
她这心里面,又是觉得不忍心了的,只扭头过去,她看向了顾九,确是见得顾九正瞅着她看的。
她的面上又是浮现了一股子的笑意了,她只走到了她的面前,道,:“干啥这么看着我,你这是怎么了?”
他的眼睛,变的赤红赤红的,只要是看见了她,她便是会十分的痛苦的。他似乎是没法子承受那种痛苦的,可是他又是不愿意让她走,所以,他忽然之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用力的将她抓住了。
她反应了过来之后,整个人的面上,又是浮现了一股子的困惑之色了,她只挣扎着,原本想要将手给收回去的,可是,这时候,又是看见了一个画面,画面当中,有杜温雅,还有顾九,而杜温雅正在向着顾九下情蛊,只要是顾九对除了她杜温雅之外的任何人动情,那么,她就会承受自己永远也没法子承受的痛苦!
而,这点,顾九是知道的,顾九确是要竟他自己身上的情蛊转移到她的身上,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顾九,却是看见了顾九在笑,很是疯狂的笑。当下,她也是压根就管不得那么多了,只用力的挣扎了起来,待有了力气,她便是退了顾九一把。
顾九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力气,被她退了之后,却也还是不依不饶的要和她抗衡,当下,西门茉也是完全的没有法子了,又是不住的反抗着。
就这样的,西门茉被他失手推到了的河里面去了,这推到了河里面,倒也是没什么的,好巧不巧的就是,她的脑袋撞在了河滩里的石头上了,她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痛意,最后,便是失去了意识。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个月以后了,那天,天气很好,初一正坐在她的身边讲她睡过去这阵子发生过的事情。
初一只说,顾九带着她到处寻医,只想将她给治好,最后,她被妹梓给救了回来了,如今,顾九被关在了大牢里,当今皇上似乎根本就是不想杀他,只说了要囚禁他一辈子。
对了,当今皇上也是易主了,是楚洛天也不是百里奚,或者,换一句话说,她认识的百里奚,从来就不是百里奚,而是她的大哥楚昭。
这么杰拉德,她一直是想着要为大哥报仇的,可是,她从来就是没有想过,她一直都是陷入了楚昭和楚洛天的陷进当中。
真正的百里奚已经在很久很久以前,便是得病死了,而,楚昭是为了报答楚洛天的恩情,所以,才参与了帮他多的皇位的大事当中了,还有就是,顾秦能够有今天,也是楚洛天给逼的,楚洛天的目的就是打倒顾秦,自己登上皇位。
也就是说,自己一直都是他们的棋子,当初,楚洛天救起自己的时候,他便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的。
楚照来找过她,可都是被她拒绝求见了,她不喜欢别人骗自己,而且,还是这么亲近的人。
妹梓似乎很忙,有时候,也会刻意的躲避着她,起初的说话,她还觉得怪怪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她才是知道,原来,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因为一个被她遗忘了很久很久的事情。
那日,初一坐在树下,和她讲起了那个被她忘了很久很久的故事。
西凉大国,红墙黑瓦,宫门深锁,冬深。
西苑梅花绽放,似染了人血一般吓人,一朵一朵挂在枝头,守候着自己的悲凉和恒久的落寂。
未央宫内,轻纱摇曳,寒冷凛冽,阴森可怕,荒无一人。一个身穿宫娥服装的女子正坐在檀木椅上数虱子,屋内早已蜘蛛成网,荒败可怕。
“他与北番公主一见倾心,互生情愫,此番,早已去做驸马?你还要傻多久!”男子冷沉的声音传来,身上明黄色的龙袍于落败的未央宫格格不入。
女子怔住,久久没有回神,眼角带着一抹湿润,继续竖着头上的虱子。
他,西凉主上妹梓,一个冷沉孤傲的男人,此番,双眸赤红,跨步上前,狠狠的掐住女子的脖颈,“茉儿,你别给朕装,朕知道你爱疯,朕忍了你一年,整整一年,朕的限度到了。”
一滴泪水自她眼角漫出,他走了吗?
他笑,龇牙咧嘴,“怎么?不装了?”狠狠的啃上她的嘴唇,眼里有着嗜血的赤红,他想要毁灭一切,包括她!闻到一股臭味,他蹙眉,将她扔在地上,冲着破旧的小门大吼“来人,给娘娘沐浴更衣。”
她如同木头一样被人拽着,妹梓看着她的背影,几尽痴缠,目光有强烈的占有欲还有嫉恨。
红床暖帐,烛光浮动,女子躺在床上,妹梓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西门茉坐起,大红色的锦被从她身上滑落,她示若为见,咯咯的冲他笑,他蹙眉看她,不语。
“带我见他!”
“不可能!”他想也不想的拒绝,又是将他一推,他在发疯!她微微张嘴,欲咬舌自尽,却被她一个耳光扇的头脑发晕。
她终于比以前更脏了!她不想去想,初一最终,还是与她无缘。
妹梓走后,她将自己缩在阴暗处,听得宫娥耳语,初一死于北番,只誓不娶亲,那天,梅红染红了整个宫苑,而她终于心死!
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奈何兮,终究无缘。
她拔出头妹梓离去时留下的银簪,狠狠的戳在心间,痛感,如海浪汹涌拍上她的胸口,她已经说不出话来,身子倚着梅树软软地滑落下去。
花开的真艳啊,有冰凉的泪水再度从眼中滑落,泪眼朦胧中,仿佛还是那一日,他温暖的手安抚住自己慌乱窘迫的神情,“景和三年,飞雪落宫墙,冬深。
西苑梅别怕,我是当今皇上的皇兄,初一,我会许你皇妃之位。”
那是他与她的开始。正当梅花翻飞之际,若,那一刻能停滞,那该多好。
那时的他,笑容清澈而甘醇。他终究还是走了,将她独自扔在这清冷深宫中,若有来世,她········
三年前,她是鬼门里最冷酷的杀手,一剑在手,再无人能逃出生天,她无心,更无情,直到遇到了他,西凉国大皇子初一。
那日,天气很阴沉,暴雨将至,一辆马车缓缓的从远处驰来,还载着一个面色苍白的病公子,风起间,吹动起了马车帘子,她抬眸看去,竟是不经意的撞上了他的眼眸,她从没有看过这么纯净的眸光,她不由的一怔,直到听得他不断的咳嗽声,她方才是回神。
她虽不懂医术,可如何也是会看相的,此番,那男子的一看便是中了剧毒,想来,应该也是活不长了。只是面对死亡的时候,竟然还能这般的坦然,这说来,和那些死在她刀下的男人比起来,最是不同。
她从来便是无心,那人要死便死,和她又有什么干系,就连着她自己的性命她也不是那么在乎,到刀尖上舔血过活的人,又有什么是可以贪图的,性命,不过是一个奢侈品罢了,今天有,明天可能就没了。
她走不远,骤然听得马儿嘶吼声,回头一看,那载着病公子的马车竟被人拦了下来。想来他身份不简单,竟有人刺杀于他,她嘴角动了动,原本想着扭头继续赶路,不想,却见得那病公子让他的手下快逃命。
这人,非但不是胆小怕死之人,竟还有这般仁爱的心?平日里,西门茉最恨的就是那些满口仁义,可行动上确是自私自利的人,可那病公子不同,她下意识的就将他与别人区别了开来。
眼看着有黑衣人挥刀向他砍去,她下意识的上前,一刀解决了那黑衣人,直到黑衣人倒地,她都不曾反应过来,她杀了数不尽的人,这番,还是第一次救人,而且,还是一个素未相识的人。
这种感觉怪怪的,她沉闷在原地,想了良久,都不曾明白她这是为何。看着他没有危险,她毅然离去,却被他的下人抱住了大腿,她很厌恶别人和她接触,当下刀柄抵在那人脖颈之上,哼道,“你想死?”
那小厮明显的抖了一下,继而,看了他家主子一眼,又是哭求道,“小姐,你就救救我们家公子吧,我求求你了,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公子,我,我不行了。”
这声音委实的枯燥,她很是厌烦,很是讨厌,恨不得一刀就将这下人给杀了,可顺着那人的目光,她看向了已经昏睡过去的病公子,心下,又是迟疑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小厮死在她面前,在临死的前一刻,他的目光还久久的放在那病公子的身上,她狐疑了,从不知道,这世间原来还有着这样的一种情愫,自己的性别都快没了,还全心记挂着别人。
也许是因为这种触动,她救了他,将他安置在一个小居处,果不其然,他果真身中剧毒。这毒好似来自北番的,她花尽了心思,终于将他的一条命给拉了回来,只可惜,因为毒素太深,他的眼睛暂时看不见东西,但,于此,已经不错了,至少,他并没有死去。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在下初一,若是姑娘有什么用的了在下的,在下一定帮忙。”他支着身子坐起来,虽是看不见她的身影,终究还是估摸着她站立的地方,冲她抱拳致谢。
她嘴角微微冷勾。对于他的话语并不搭理,她想,此生,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牵引得了她的心,她只不过是过一天算一天,只要能够保证在下一次的刺杀任务中活下来,便是幸运。
他虽是醒了,可身子却是弱极,她只当作是养西门茉宠物,平日里,从不曾养过宠物,倒也算是一个新鲜之事,鬼门里,并没有谁人知道初一的存在,她也并不提起,每每完成任务,就买些好东西到她的小居处,给他补身子,看着他一天一天的好起来,她竟感觉到了一股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好似叫做喜悦。
每每成功的杀死一个人,她会有松一口气的感觉,因为,那代表着她还可以苟延残喘一阵子。可,这番,看着由着他而产生的喜悦竟比她能活下来还要强烈的多。这种感觉让她不安,她从不曾听人提起过,更不会去问别人,鬼门中的人,都是各顾各的,她没有朋友,更没有人教导她,她这种诡异的感觉是怎么来的。
她尝试着躲避他,甚至还找了丫头来伺候他,确是独独的不与他单独相处,一日,她踏进小居,听得一阵悠扬的古琴声,心下狐疑,顺着古琴声缓缓的走去,竟是发现在落花处有着一个单薄的背影,那风吹过来,更显得柔弱无风,她竟然有些担心他被风吹走。
缓缓向前走,他似是听出了她的脚步声,侧首迎着她的方向,道,“姑娘,你回来了?”
她一顿,心下狐疑他竟是没有将她认成伺候他的小丫头,可,心下虽是奇怪,却也没有直接问他,她只是点头,继而,又道,“你的琴声真好听。”
他嘴角微微勾起,原本就是俊朗不已的神色此番看起来,是越加的好看,即便是带着病弱的苍白,也不影响他的美感。她不可抑止的沉浸在他脸上的笑容中,一时之间,竟是没有回过神来,半响,他的声音却又传来,“姑娘,可会弹。”
她顿了顿,常年在鬼门当中,活着的目的就是成功地方杀死下一个人,然后,成功的继续活着,哪儿有可能研习这些东西!
“风大,我扶你进屋吧。”她躲避不言,却让他一愣,他好似明白了什么,趁着她来扶他的身后,忽然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只碰过冷剑,什么时候来碰过这些东西,当下,心里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心跳,好似也莫名的增加了很多,这种感觉,她并不厌恶,可又很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