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旋上车之后心里记挂周恪凯。
毕良野说怕她有危险，所以随行带了军医，会为周恪凯先做应急措施诊治的。
小人儿放心了，她对周恪凯的愧疚怕是这辈子都抹不掉。
芦寒沙的那一刀虽然扎在周恪凯背上，却也扎在了查旋的心里，刻上了带有周恪凯名字的查旋对他的歉意。
算起来今天是大年初二，查旋已经三天没合眼。
这会儿有了温暖怀抱的小人儿很快昏睡过去，她太累了，强撑着的精神头不复存在。
她方才隐约看见了殷甫辰和富少歇，可她不想过问，至少现在不想。
这个年从年三十开始就没消停过，查旋从深山老林到土匪窝的经历，是她二十岁生日的大礼。
她又长了一岁，行事不该如此荒唐，一切该做个了结。
毕良野带她回到四合院后，命人将周恪凯的消息送给周明轩，吩咐过多的话不要说。
胡邦说明白。
救人的不止毕良野，谁都可以给周明轩一番解释，只要别来打扰查旋就好。
毕良野抱着小人儿进房间的时候，何英和春芽已经放好了洗澡水，毕良野说他帮小人儿洗，让何英春芽都出去。
查旋爱干净，洗个澡会睡得更舒服。
她是真的睡死过去，毕良野给她洗澡她全然不知。
这种雷打不动的睡眠对于查旋来说那需得是在有极度安全感的情况下才会奏效。
她醒过来的时候是初四的晚上，睡了一天一夜。
她觉得全身燥热，好像有个大火炉贴着她一样，热的她难耐又口渴。
当她的手肘迷迷糊糊晃动蹭到了一片精壮的光滑，回头才发现是毕良野安稳的睡在她旁边。
而且两人都光着身子！
她一动，毕良野就醒了，他也是刚刚睡着，见到查旋睁着亮晶晶的眼睛，他伸手摩挲她的小脸儿。
“睡饱了？”
小人儿乖巧点头：“口渴。”
“我去给你拿水。”
没成想他刚起身就让刚刚找回思绪清醒的小人儿瞬间脸红了。
这人怎么不穿衣裳呢，怎么自己也没穿衣裳呢？
怪不得觉得身旁有个大火炉，敢情是毕良野身体。
他就这么光着身子抱着自己睡的吗？
屋子里面点了一盏泛着红光的小灯，光亮很暗，可查旋还是能清楚的看到毕良野的裸体。
尤其是毕良野倒水之后转身走过来，小人儿明显的看到那个东西在慢慢变化。
她尴尬却移不开眼，毕良野却不在乎，坐到床边细心扶着她喂水。
因为尴尬，查旋捧过水杯咕嘟咕嘟的全喝了。
毕良野问她还要吗？
小人儿摇摇头。
毕良野不调侃她，她也就不再尴尬了，否则就是她自己小脑袋瓜里面想太多。
毕良野再度躺回被子里面的时候，伸开手臂邀请查旋躺下，眼神都是柔光缱绻。
小人儿完全是懵懵的被肢体动作主导躺下了。
熟悉的青草烟香袭来，毕良野牢牢的搂着她：“要不要吃饭？”
查旋能看到外面天黑，她问了时间知道自己睡了一天一夜。
“有周恪凯消息吗？他没事吧？”
她最担心周恪凯的伤势。
“没事，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那一刀虽然扎的深，但并没有伤到要害，他们赶过去救人的时间又及时，所以没有生命危险。
小人儿呼了一口气，也算是放心了，她自嘲道：“江芳思怕是要来找我算账了。”
以江芳思对周恪凯那宝贝的样子，说不准会拿把枪过来。
毕良野轻笑，大手很自然的在被子里面把玩大白兔。
“没有你，她儿子还不一定出现什么状况呢，她感谢你还来不及呢。”
这是真的，周恪凯是个男孩儿，又单独在国外呆了很久，周明轩的危机意识没有很强。
若不是三个男人倾全力找查旋，周恪凯说不准被女土匪咋样了。
查旋被毕良野臭不要脸的狡辩给逗笑，江芳思要是能有这觉悟，也就不会发生大年三十的事情，更何况小人儿却是认为周恪凯是替自己受的伤。
她不说话，毕良野顺势捏住她的下巴，风华的眸子中闪烁浓浓的心疼。
“受苦了，都怪我没保护好你。”
他声音轻轻的，却带着强烈的内疚和自责，让查旋的心在猛然间一颤。
哪里是他没保护好呢，他的处境，和殷甫辰还有富少歇牵制的局面，查旋是晓得的。
小人儿看了看他，没说话，探头埋首进他的颈窝里闷闷的喘息，嗅着他皮肤的味道，紧贴他的身体。
她想他。
分开了这样久，曾经查旋对他的一切负面情绪好像早已经不存在了。
连同上次在浮若楼他霸王硬上弓，小人儿也选择不去在意。
她知道毕良野生气，也知道毕良野那是在乎她，不管是什么，她不想去生气。
她从来没有和毕良野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和心意，更没有确定自己感情，可他都不离不弃的陪在查旋身边。
回想起最初的相识，小人儿恨他强取豪夺。
后来想想是她自己的心不坚定，也就顺其自然给了所有巧合机会，使得一切水到渠成而已。
时至今日，她自己分辨不清楚是在什么时候种下了这颗事关风月开头的爱情种子。
许是在他一次次给予小人儿风月刺激的时候，许是在他一次次密网温柔的时候。
抛开一切不说，查旋是想他的。
在京都的这些日子，查旋要应付殷甫辰，还要记挂毕良野和富少歇的安危，她要想的事情好像特别多。
可这次土匪窝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她是想毕良野的。
即便时间短，但在她精神面临数次崩溃濒临绝望的时候，她在想自己还没有跟毕良野表达过心意。
她动心了，不知何时起，却明白知晓动心了，非常确定。
从前碍于和富少歇的关系和她自己心中道德批判，她根本也不敢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现在不同，她想让毕良野知道。
因为她不确定两人什么时候还能在这样亲密相拥。
年三十三个男人的对话她没忘，不论是三人为了她也好，还是彼此想要争夺的利益，和报仇也好，她阻止不了了。
富少歇和毕良野的战争在没有查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本身就是水火不容。
有了她之后，俩人的战争更是升级顶峰，谁也不会放弃。
这短短几月，她也从富少歇立场考虑过。
富少歇没错，面对毕良野赤裸裸的挑战他只能接招，不可能回避。
敌方来人，是个血性男儿都不可能临阵脱逃，更何况是不可一世的富少歇呢。
他若是不给毕良野机会，毕良野可以自己创造机会。
造化弄人而已。
所以她苦口婆心的劝阻谁都无用，更何况还有一个随时准备见缝插针的殷甫辰。
查旋两次听到关于学生刀口问题，第一次是富少歇说的，这次是毕良野。
无风不起浪，无事生非的话语不会从这俩人嘴里平白无故说出来。
这一切都让查旋明白她置身漩涡中，很可能今后的命运会身不由己，她要提早做打算。
这次的躲避就是一个教训，她认为躲避掉一切就可以远离这些烦恼。
事实却告诉她，她做了一个荒唐又愚蠢的决定。
一个问题没有解决，逃避只会迎来更多的问题，很有可能脱离原本的领域以至于更加棘手。
所以她不想再耽搁抒发自己感情的机会，也不想在逃避自己心意。
她爱上毕良野本就不是丢人的事情，她不该闪躲。
毕良野感受着她的温柔，摩挲着她的后脑，像在摩挲一只小奶猫一样。
“怎么这样乖，不讨厌我了？”
他说这话就是在调侃小人儿了，查旋也就娇嗔：“讨厌。”
毕良野心情很好的笑着：“我就喜欢你讨厌我，这样你就会更喜欢我。”
他以前就说过“恨有多深，爱就有多深。”
他的逻辑也是挺奇怪的。
小人儿在这时突兀说了一句：“那我恨你！”
她的语气温柔，还带着说不清楚的羞涩，若真有恨意就不是这样。
毕良野听的明白，却还是反应很强烈佯装高冷生气的样子掐着她双臂：“好好说，再说一遍。”
他棱角分明的俊朗面容在红光下闪烁着不容查旋置喙的气势。
那样霸道，也那样笃定，非要听到不可。
小人儿没有调皮，也没有故意激他，对上他双眸深情道：“我爱你！”
毕良野久久未动和查旋对视，查旋亦是认真回看他。
几分钟后，他眼中像是闪烁光亮一把将查旋贴在怀里，贴得紧紧的，以至于小人儿到最后没办法呼吸他才松开。
他轻啄小人儿唇瓣一遍遍呢喃：“我也爱你，我比你更爱，爱很多，特别多，比这个世界还多……”
小人儿励志的回复：“我以后也会越来越多的，会比你还要多。”
“不行，不能比我多。”
查旋很纳闷问为什么？
毕良野在她脑门印上一吻：“我要比你多，我要爱你更多。”
这样深情的话语，毕良野说的霸道又温柔，无暇到柔软了小人儿的心房。
小人儿主动拥着他，头发摩挲他下巴问：“芦寒沙呢？”
毕良野淡淡道：“别问了。”
查旋有些诧异抬头：“你不会把她……”
她话没说完，毕良野点头了。
芦寒沙要查旋的命，毕良野怎会留她。
毕良野给过她机会，然而生死有命。
胡邦带人审问了那俩名土匪，土匪照实说出芦寒沙目地，那么就留不得。
毕良野轻触小人儿唇瓣：“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你，我不会允许。”
查旋和他对视，他眼中只有对自己的心疼和深情，还有捍卫自己的坚定。
小人儿没说话再度靠近他身体，小手儿牢牢的抱住他精壮的腰身儿。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芦寒沙是要害死她的人。
毕良野亦是紧紧回抱她：“以后都不怕，我在你身边，不要离开我了好吗？”
小人儿没做声，她可是跟殷甫辰签了契约的，能说走就走吗。
毕良野像是知道她担心什么，抬着她下巴道：“你想去哪都可以，不用在乎其他，我知道你担心，目前局势不会到那个程度，不需要你牺牲自己，相信我，我可以处理好，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牺牲你自己，那样换来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你明白吗？”
查旋怔怔望他，眼中噙满了泪水。
毕良野曾经说过无数次让小人儿相信他的，从前查旋就是不相信，后来是形势逼的她没办等到相信那一日。
她的不相信让毕良野心痛，平添了两人的愁苦离别，将两人刚刚建立起来的爱情萌芽给摧残了。
他粗粝的手掌摩挲她脖颈处，沿着小人儿细滑的皮肤辗转流连。
“不哭，我拼劲全力也不会再叫你受委屈。”
小人儿抽泣着：“可契约怎么办，他会来的，若是以后你……”
可能后面还有个“们”字，她就哽咽着说不出了。
毕良野动作轻柔的给她抹眼泪淡笑：“他不会来了。”
他语出惊人，查旋诧异看他。
殷甫辰昨天打过电话，夸奖毕良野“险中求胜”也不要太得意，来日方长。
毕良野回复他“雕虫小技”而已，不成敬意，省得夜长梦多。
开枪的是殷甫辰手下，当时枪声一出，所有人在震惊中猝不及防迫切提前开战。
三人合作，他的手下敢开枪，就证明他想至毕良野于死地，也包括查旋。
因为没有等到毕良野救出查旋的信号弹。
富少歇当时和殷甫辰是拔枪相向。
他恨死毕良野，比谁都想让毕良野死，可他不允许查旋受伤。
殷甫辰却不同，他对查旋的感情在外人看来并没有多深，查旋死不足惜，毕良野死了他却得益，少了个强劲的军阀，对内阁这位代理总统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没容他俩开口掰扯，霎时间又响起突兀一枪，是那名开枪的士兵枪走火，崩伤了自己的大腿根儿。
富少歇当即收枪开战全力对付土匪，殷甫辰跟着收枪。
士兵崩伤大腿根证明枪走火，富少歇当即不会跟他计较。
可论起责任殷甫辰担定了。
这顶帽子扣在殷甫辰头上，他还有何颜面跟查旋谈条件，谈继续履行契约？
哪怕是这名士兵当时命丧黄泉，或者后来离奇死亡，也都正好坐实了殷甫辰杀人灭口。
他百口莫辩。
毕良野救出查旋后，完全不想跟这两位背信弃义的人交谈，不问缘由，直接带查旋走也是顺理成章。
后来，分道扬镳的殷甫辰和富少歇细细回想这其中奥秘最终才发现毕良野不是人。
他不只是拿查旋性命做赌注，也拿他自己性命做赌注。
土匪窝什么情况都不知道，一个如玉做筹码，毕良野就敢出此下策。
他的勇谋用心如若成功救出查旋，就像现在，也就彻底斩断了殷甫辰束缚查旋的契约。
可如若失败呢？
毕良野没想过，或者他的人生没有失败，只要有一分希望，他就敢赌，且是压上身家性命赌。
很庆幸，他从来都是赢家。
所以殷甫辰才没有出现四合院，而是给出了那句话，因为那名士兵是毕良野的人。
计谋虽险，却能换来查旋的安稳，毕良野不会再让小人儿在殷甫辰身边委曲求全。
这些他不会告诉查旋，只说让她放心，殷甫辰不会来了。
小人儿知道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事情，可毕良野不说，她也不会硬问。
不想让这难能可贵的缱绻被平日里的糟心事情破坏。
毕良野又问她一边饿不饿：“你睡了这么久，这几天又没吃东西，起来我给你做点吃的好不好？”
查旋确实饿了，只可惜这大半夜她没想麻烦。
毕良野抱着她起来，以至于小人儿的臀沟恰巧卡在了他的大兄弟上面。
查旋脸蛋儿蓦然就红了：“你，要现在做饭吗？”
她还挺会为别人着想的，可惜她憨萌的样子惹的毕良野笑个不停，眼角眉梢喜气洋洋的。
“总要给我的小辣椒喂饱了才有力气折腾啊。”
原来少帅大人不是没想过发生点什么，只不过要给猎物养精蓄锐，搞得小人儿猴急似的。
查旋心情好，双手捂脸埋在他胸膛：“你坏死了。”
两人嘻嘻哈哈的穿好衣裳出来，何英和春芽都睡了。
毕良野说从来到京都以后那俩人都没休息好，整日担惊受怕，怕查旋受欺负。
春芽一个活泼开朗的小姑娘更是隔三差五就要哭，成了林妹妹。
查旋听后心疼着呢，也欣慰。
她从来不是孤家寡人，时刻都有人记挂她。
毕良野说麦嫂也是，几乎天天要和这边通电话。
“你看，所有人都在你身边，都盼着你回家，我最盼着你了。”
他说到这里还不忘了卖乖讨好，小人儿很给面子的踮脚在他唇上印了一枚吻。
“快点做饭去。”
毕良野见状一把将她抱起来大笑，笑的意味不明的，就嘲笑查旋的猴急，惹的查旋大骂他流氓，不正经。
大概小人儿经由富少歇第一手调教出来，开放程度相比于其他人就高很多。
碰到毕良野之后，毕良野的风月更是登峰造极，对待这种事情，查旋也羞涩，但不会遮掩太过。
小人儿是第一次到四合院厨房来，上次来匆匆一撇，就在房间里面和毕良野说说话。
这间四合院厨房很宽敞，若是白天，该是透亮整洁的。
毕良野说过年准备的东西多，想吃什么都有。
“夫人，点菜吧。”
虽说两人表过白，可这样叫还是让查旋不习惯，她有些局促狡辩：“谁是你夫人啊。”
没成想毕良野当真了，手里面拿着个大锅盖朝查旋走过来严肃问。
“你什么意思？不想嫁给我？”
查旋没想过他会认真，以至于她自己也被问住了，关键是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啊，她才刚刚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而已。
毕良野见她不说话，放下锅盖给她抱着放到桌子上，查旋要下来，被他圈住：“不许动！”
小人儿眼巴巴望着他，微咬粉唇不说话。
毕良野认真问她：“没想好还是没想过？认真回答我。”
他从查旋表情多少能看懂小人儿想什么，但涉及感情，他不确定，所以问话也一针见血，一字之差，含义就不同。
小人儿琉璃眼闪光看他，直接给出答案：“没想过。”
她怎么可能想过呢，才刚确定了心意，谁会想那么久远，他这样问都快把小人儿逼哭了。
因为他表情严肃又吓人，像是要吃人一样。
下一秒他下命令似的笑了，接着又崩了脸。
“现在想，就在这儿想，想好了告诉我。”
查旋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看他，这她要想到猴年马月去啊。
毕良野痞痞的皱眉：“不愿意？”
查旋本来想来脾气的，可她今天心情好啊，就不跟他计较。
“看你表现吧，你要做的好吃，我就好好想一下，要做的不好吃，那我没力气想。”
毕良野好笑的看着她：“你最好不要跟我来这一套，貌似没成功过，你想想，想清楚一些。”
是的，查旋的威胁还是什么的套路在毕良野面前从来都是沦陷的份儿。
她不说话了，可怜兮兮的看她。
“你这样饿着我，还想让我嫁给你，能说的过去嘛。”
毕良野吃软不吃硬，她撒娇啊，装可怜啊。
可他没说话，插兜站的潇洒打量查旋。
小人儿可爱眨巴眼睛伸手：“抱抱。”
这算是小人儿跟他接触这么久以来，没有被威逼利诱情况下主动说出来的求亲近话语。
之前两人接触从来都是毕良野威逼利诱她，到后期查旋也是半推半就的。
今日的主动来的难能可贵，是毕良野什么手段都没使，查旋自己心甘情愿的。
毕良野以为查旋会和以前一样垮脸，玩不起，到最后还是他去哄，可查旋给了他一个天大的可爱惊喜。
她说爱他，还开始主动在乎他情绪，会主动求抱抱。
这些都是毕良野曾经笃定查旋会在他面前做可他却一直没见到的。
他偷听电话那次，听见查旋在富少歇面前无限的说着撒娇的话语，他嫉妒的要发疯，恨不得砸了电话，可他又那么迫切的想要听到查旋说这些话，就像是对他说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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