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相对而坐,殷甫辰坐在富少歇对面,查旋的对面就是空的,这样也自在,小人儿才不想看他呢。
殷甫辰的长相英俊,若说跟富少歇和毕良野比,也是不相上下的,三人各有千秋,类型不同,看看也是很养眼的。
毕良野和富少歇都是二十五岁,而殷甫辰大他们五岁,不过就样貌上看殷甫辰除了比他们成熟一些,并没有多显老。
这种成熟是一种气度,而非褶皱。
可他那身矫情气质,真让查旋看不惯。
好似全天下就他美,他傲,他天下第一似的。
可能查旋这么想吧,也不太恰当,殷甫辰儒雅温谦,还真没怎么矫情,但她就非要这么想。
没等大家寒暄,服务生适时问了句:“富少,开始上餐吗?”
水船斋的菜需要提前几日预定,看到宾客落座的那一刻,菜品就已经开始准备,是为了避免宾客等太久,等到人齐的时候,基本上前菜就已经出锅了,服务很周到。
富少歇点头:“可以。”
等的就是殷甫辰,人来了,自然可以上菜。
富少歇笑着对殷甫辰说:“这里算是润城的特色饭店,做本帮菜很有特点,殷总长这次尝尝。”
殷甫辰笑回:“劳富少费心了。”
他声音淡漠,谦和如玉。
顺着话题两人展开了热络又浅淡的交谈。
热络的好像是气氛,浅淡的则是内容。
查旋发现殷甫辰说话的语调好似从来都是不急不慢的,让这个人听上去好像是个没脾气的,可他的气质显示出来又不是个没脾气的。
前两次见到的殷甫辰都着军装,那身英姿勃发的气度挡都挡不住。
今日的墨绿色贡缎长衫,减少了他自身的几分硬朗正气,使得儒雅在他身上暗香浮动,撩人风发。
殷甫辰的儒雅有些接近富国渊,却又不同,大概加之他自身的硬朗气度,倒更像是富国渊和毕淳海的结合体。
真想往他身上扔几只虫子,看看他会不会叫唤。
小人儿虽然这么想着,但不好在笑出声,不好像上次一样尴尬。
况且女人怕虫子,男人可不一定怕,何况是殷甫辰这样的阴谋家,怎么可能会怕虫子。
总之查旋见他那副安稳相,就想往他身上扔虫子,她讨厌他,不喜欢他。
所以说气场这个东西真奇怪。
查旋一般不会见到谁就对人特别有偏见,可唯独对这个殷甫辰。
这种偏见呢又不等同于平日里羡慕嫉妒恨的肤浅偏见。
倒像是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偏见,也可能还带着点儿莫名的吸引力,不好说。
富少歇和殷甫辰相谈甚欢,查旋在一旁听了半天什么也没听出什么所以然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俩有所忌惮,查旋听着像是打太极似的,绕来绕去没一句是正题。
甚至都没提起图纸和庞重阳擦边儿的事情。
服务生开始陆续上菜,富少歇给殷甫辰介绍每道菜系的特点。
他会做菜,所以讲起来也是头头是道的。
殷甫辰听的很认真。
不同于上次在富公馆吃的那样纯色,饭店的菜总是多了很多花哨,不过水船斋的菜也的确好吃,色香味俱全。
富少歇命随从一早准备了白葡萄酒,今天同样有生片海鲜,配白葡萄酒最佳。
殷甫辰上次就说过他很喜欢吃海鲜,尤其是小海鲜,诸如螺类、贝类,所以今儿这一桌子同样也是以海鲜为主。
就在富少歇为殷甫辰斟酒的刹那,船门忽然被敲响了。
三人寻声望去,接着是一声油腻粗狂的声音槅门传来:“殷总长,我是之耀啊。”
是内阁委派的帮办高之耀。
富少歇倒酒的手一顿,接着看向殷甫辰。
毕竟这高之耀喊的是殷甫辰的名字,富少歇要看看殷甫辰的意见。
殷甫辰淡定的回了句请进。
高之耀这样说话,显然是看见殷甫辰了,看都看见了,总归不好躲避,再说两人也算是同僚吧。
只是船门打开的一刹那,三人全部震惊了,当然最震惊的要数查旋。
她娇俏的整张小脸全部呈现惊恐状,连带着小嘴儿也是微微张开的,且脸色瞬间煞白,有种活见鬼的既视感。
因为油腻腻的秃毛高帮办身旁站着的人是毕良野。
他一袭军装线条硬朗,站姿却痞的要命,一手插兜,另一只胳膊搭在矮胖矮胖的高帮办肩头,耀武扬威的硝烟味道十足。
那张风华绝代的俊朗皮囊经由夜色暗影的投照,魅惑的能叫人看了丢了魂儿。
与之相比,高帮办的笑容就有点儿刻意,也不太好看,加之他秃毛矮胖的形象,两人的组合还有些滑稽。
此刻的他到更像是被毕良野给劫持了的土财主。
他堆着满脸的笑意向殷甫辰和富少歇打招呼:“哎呀呀,我就说是殷总长,我的眼神可准了,殷总长,真巧啊,富少也在,太巧了啊。”
冠冕堂皇的客气话语再过寻常,只可惜气氛不对。
他话毕,富少歇的面色在一瞬间犹如飓风刮过,阴沉彻骨,冻的查旋心肝都在打颤。
小人儿满脸的惶恐和惊讶,搞不清楚眼前的情况,因为太过措手不及了,心中根本来不及处理情绪。
毕良野没等任何人开口,长腿越过高之耀身旁直接迈了进来,大大咧咧的开口:“殷总长来也不打声招呼,嫌弃我上次招待不周还是为我省银子啊?”
他这话调侃意味十足,不过听上去就是玩笑,也算不得过分。
说话间,他接着瞟了一眼富少歇。
富少歇没搭理他。
两人彼此视线没有交汇,毕良野也没看查旋。
殷甫辰见状淡笑开口:“为你省银子你可领情?”
他接话了,且接的顺遂无澜。
毕良野弯唇微笑:“领啊,殷总长美意,我岂能辜负,那我今儿就在省一笔,在这里讨顿饭吃。”
他这句话算是晴天霹雳吧?
查旋听他这么说,心中暗自的骂了他一句:不要脸!
这么久不见,还以为他忙着安排难民,小人儿还几次想打电话问问情况呢。
可一张嘴还是那个流氓,真叫人半点也想不起来他在船上救人的样子。
这算什么情况,他和富少歇都是要拿枪崩了对方的人,竟然还要坐在一起吃饭,亏他说得出来。
查旋不安的低头看自己的小皮鞋,小皮鞋在地上轻轻的蹭着,她也不敢抬头。
因为身旁富少歇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查旋有种全身都想躲在桌子底下的冲动。
这种情况显然不是一次了,查旋和毕良野有了关系后,也不是没有三人凑在一起的情况。
可那都是匆忙路过,亦或者远处一撇,如今要光明正大的坐在一桌吃饭,显然超出了小人儿脑中想象的承受范围。
而且今晚不知道怎的,查旋就是想躲,特别不想面对这一切,尤其是还在殷甫辰的面前。
一想到上次在督军府被殷甫辰误会她和毕良野,然后又在富公馆知道了她和富少歇的关系,她就觉得头疼。
如今所有人凑在一起,就挺别扭的。
许是殷甫辰一身正气风发,让查旋觉得在他面前丢了人很没面子。
其实查旋不算是很看重面子的人,也很少在乎别人的看法的。
可这会儿小人儿就是感到别扭。
这会儿的查旋碍于她心中估量自己无法预见待会儿会发生的各种情况而倍感焦灼和无助。
在查旋看来,今晚就算是突发状况了,是她无暇应对的那一种。
时间静止了两秒钟,谁都没有说话。
毕良野这话是在问殷甫辰,可谁都知道他是说给富少歇听的。
因为大家都知道今儿是富少歇做东。
殷甫辰听了毕良野的话,只是笑了笑,不予回答。
他周正英气的脸庞上面因为这个笑容而牵扯了半分褶皱,不难看,反倒是展露出几分成熟韵味。
有种游刃有余的观赏姿态。
这只老狐狸连句话都如此吝啬,圆场都不肯打。
心真狠!
查旋心里愤愤的骂着殷甫辰。
很奇怪,明明出状况的是富少歇和毕良野,可查旋心中偏偏怨恨殷甫辰。
可能有点不讲理。
毕良野见状,撇头玩味的看向富少歇,话他已经说了,就等富少歇回答。
可富少歇似乎没准备回答,还拿起了筷子给查旋的碗碟里面放了一块儿鱼肉。
他没回答就等于回答:老子不愿意。
似乎就准备这么晾着毕良野。
小人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就没动,结果富少歇在她耳畔幽幽的问了句:“不是喜欢吃他家的鱼吗?”
他的声音带着漫无边际,捉摸不透的怒意,查旋思想骤然一颤,接着迅速的拿起筷子将鱼肉放入口中。
她来不及思考,也还是会惯性的害怕富少歇生气,尤其在人这么多的情况下。
只可惜在别人眼里看来,她可能有点儿……可怜?
毕良野见状轻笑了一声儿,分不清楚喜怒。
他几步直接走到殷甫辰身边,似乎是想让殷甫辰让个位置,他要进去。
查旋低眸顺着自己眼眶上面的余光看到了他的动作,她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个毕良野搞什么,还真想坐在一起吃饭吗。
小人儿的小手心都出了汗,这时候她的担心可能她自己不知道担心什么,也不是心虚,总归就是担心害怕。
可在场的人,除了查旋自己低头心惊胆战,还有一个傻了吧唧站在门口拿了一个酒瓶子的高之耀,其余三人的面上均是深邃无波的,好似没半点紧张多余的什么情绪。
这三个人哪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殷甫辰看了一眼富少歇,见富少歇没说话,他便轻微挪动了身子。
不过他没有给毕良野让地方,而是将他自己的身体往里面窜了一个位置,坐到了查旋的正对面,这样他原本坐着的地方就空了出来。
可他这举动一出,毕良野和富少歇的面色均微微顿了顿后,脸上的色调分别黑了一层。
富少歇握住筷子的手僵持在桌边,毕良野的身体也迟迟没有坐下。
真儿真儿的僵硬!
只有查旋如故低头,绣眉紧锁。
接着殷甫辰则是动作缓慢平和的换过了他自己的碗碟,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霎时间,华丽庄严的船舱内气氛更加压抑了。
他这是不是看热闹不怕事儿大啊!
毕良野要是坐下岂不是和富少歇面对面。
不说殷甫辰有没有听说过查旋和两人的事情,就说毕良野和富少歇的仇恨又有谁不知道呢?
连同门口现在站着的高之耀也是懵懂谨慎可怜的抱着个酒瓶子看着几人。
好尴尬啊!
殷甫辰抬眼看向毕良野,那张儒雅面孔一本正经,毫无半分恻隐表情。
“毕帅请。”
他这是做主了。
毕良野顺势坐了下去。
霎时间,满桌子周围乃至整个船舱以至于船舱外面的大海似乎都在此刻结了冰,如同置身三九隆冬的极寒之地,冻的人骨头缝都是疼痛的。
可能查旋这辈子没想过这种情况会发生,她的头埋得更低了。
小人儿有些不敢抬头看此刻的场面,也不想抬头面对殷甫辰,如果地上有个缝隙的话,她可能很想钻进去。
可她又突然想起来富少歇会不会误会生气,她又如常抬头夹菜。
查旋此刻算得上的思绪乱飞,想到哪里是哪里,能做什么就补救什么。
这种场面折磨人,在场的所有人折磨人,小人儿没办法,自己想要做的自然一些。
她面前是一道生片海参,因为海参通体滑腻,结果她夹了半天没夹起来。
所有人都在看她啊,她自己也着急啊,本来是个遮掩动作,结果引来了所有人的眼球,然后她还没夹起来。
可她越是着急就越是夹不起来,这家店的筷子还特别清脆,一时间满船舱内都是她筷子碰撞的声音。
小人儿都快急哭了,这个时候,继续夹也不是,不夹也不是,她有一种想扔掉筷子一走了之的去他妈的心理。
要换做以前,查旋很可能优雅的继续这个动作,亦或者是体面的放下,或者灵机一动想个什么由头当做借口化解这份尴尬。
可此刻,她急的脑门上面都出了汗,愣是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除了眼神盲目中带着焦急的和那片海参较劲儿,她别无他法。
想象一下,她夹了足足有几分钟,她就这么夹,其他人就那么看,无一人说话,可她却如芒在身。
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夹的那片海参,看不清楚什么情绪。
只有不远处站着的高之耀想看奇景儿一样的看着他们,时不时的露出一抹惊奇又隐晦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一样的猥琐目光。
片刻后,当毕良野伸手拿起筷子在他精致的骨碟中点了一下的时候,富少歇一把夺过了查旋手中的筷子,直接将海参盘子端了起来放到查旋面前。
接着富少歇对高之耀说:“叫服务生。”
他语气强硬不容拒绝,高之耀先是楞了一下,接着眉目带有丝若不悦的推门叫了服务生。
润城地盘上,富少歇和毕良野都是天,高之耀谁也得罪不起,千不甘万不愿,他也得受着。
服务生微笑问什么吩咐,富少歇说在上一份海参。
转头富少歇对殷甫辰说:“殷总长吃个新鲜的。”
他把整盘子都放到了查旋面前,别人自然无法吃了。
殷甫辰没有回应。
这种场合,主角显然已经换了人,怕是这位殷总长想要看好戏还来不及,自己自然不想当这个主角。
毕良野见状靠在身后的椅背上面轻嗤,眉目间的不羁锋芒毕现。
他毫无顾忌的对上富少歇的视线,富少歇也毫不示弱的回击他:“毕少帅现在混到连顿饭都要蹭?”
他语调轻玩,意在嘲讽。
他是最不愿意见到毕良野的人。
毕良野黑脸看着他,鹰眸微眯,看不太清楚具体的情绪,倒是时不时冷光射出。
似乎很久两人没有这样针尖对麦芒似的唇枪舌战了。
这大半年的经历,知道的不知道的风言风语传遍四方,两人的矛盾早就已经升了级,谁还会有这份闲心在此刻准备唇战的一较高下?
空气中消磨了声音,两人彼此对视,富少歇笑的嘲讽阴鸷,而毕良野也含怒飞扬。
这两个润城的天,也许谁的眉毛皱一皱,恐怕润城的地都要抖三抖。
高之耀始终站在一旁,还是殷甫辰说了句让他添个凳子坐在富少歇和毕良野中间。
查旋则是双眼直直的盯着她自己面前的一大盘海参发愁。
不是愁这么多海参吃不下,而是愁待在这里的每一分钟该怎样度过。
太痛苦了,不同于她以往简单的心虚,这会儿的她心不静啊,乱糟糟的。
好像自己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坐在这里干什么。
船舱内安静的诡异。
直到服务生再次敲门送餐,这种安静才接了地气儿,有了些生机。
富少歇搭手将新上来的这盘海参放在了殷甫辰面前。
殷甫辰这个时候终于说话了,他看了看查旋面前的海参问她:“查夫人既然喜欢,要不我跟你换一下?这份比较新鲜。”
可他这句话不说还好,一说惹的小人儿直接抬头瞪他。
查旋美丽的琉璃眼中充斥着无法言说的怒火,看上去她的瞳仁五光十色的。
她生气的时候,眼球就是这个颜色,看上去有些狡黠,也有些狠戾,不过不吓人,还挺好看的,有点辣。
她瞪殷甫辰这个坏心眼的人!
查旋快要气死了,她哪里是因为喜欢那盘海参,傻子都能看明白她那是出了糗,殷甫辰这个时候提,安的什么心?
一早就知道这是个坏人,果真就是!
殷甫辰看见查旋这样,那张谦和英气的脸上也出现了轻微的褶皱,似乎有些生气,也可能像是厌恶。
他低眸说:“查夫人不愿意就算了。”
哈,他还不愿意了,他凭什么不愿意,要是没有他,也不会有眼下如此尴尬的情况发生。
小人儿冷冷的盯着他,半点不收敛。
她特别想把所有的火气都撒在殷甫辰身上。
明明是他把人招来的,也是他让毕良野坐下的,结果这会儿他还要看查旋出糗,小人儿恨不得掐死他。
殷甫辰见她一直盯着自己,优雅的用餐布擦了擦嘴角,抬头正视查旋:“查夫人看我做什么?”
他这次抬头和方才有些不一样,嘴角似乎噙着一抹笑意。
他这一笑,竟然让查旋有些不知道接什么了。
殷甫辰的笑容很暖,也很好看。
不同于身旁两位大爷那明目张胆的张扬,殷甫辰与他们相比要深沉稳定的多,连同此刻的笑容也带着几分内敛,张弛有度,不过分激昂,也不过分冷清。
一如银花清宵,灯火阑珊。
这样的笑容对上查旋方才心中小心眼儿的腹诽,似乎就有些嘲讽。
小人儿晃了晃脖子低头嘟囔了句:“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其实她不打算回复殷甫辰的这句话,自己嘟囔着一句纯粹是发泄心中残留的那点不平衡。
你想啊,两个大爷在旁边夹杂,小人儿心中急需找个发泄点,偏殷甫辰往上撞,即便是被他的笑容把小人儿弄的有些惭愧,可那股气儿还是在的。
没成想殷甫辰听见了,他依旧笑着回她:“查夫人坐在我对面,我们要想不看到彼此似乎只能低着头,查夫人如若介意的话我可以换一下位子的。”
妈的,这个挑事儿精!
查旋心中的愧疚因为他这句话全部都没有了,她算看透了,这个殷甫辰是故意的,差点着了他的道儿。
因为小人儿已经能感觉到身旁富少歇身上散发的冷煞强烈逼人。
她偷偷的转头瞄了一眼,果然富少歇的脸色已经铁青暗黑。
她愤愤的瞪着殷甫辰,可这会儿她看清楚殷甫辰那抹透着正气流光的眼睛背后是强悍的压制和警告,似乎还有一抹戏谑?
小人儿的思绪彻底断掉了,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似身在狂沙漫天的沙漠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好像四处都是豺狼。
她有点想哭,感觉自己有点可怜。
好像受欺负似的感觉。
她低眸抽泣了鼻子,转身和富少歇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坚持不住了,小人儿迫切的要透气,如若继续待在这里,她觉得她自己能疯,能被这艹蛋压抑的气氛给逼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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